第九十六章 京师危机
“太子怎么跑到咱们这里来了？”
张鹤龄懵逼了，刚刚在皇宫中，自己还见过朱厚照的，其时朱厚照还邀自己一起到西山，被自己给拒绝了。
却是没想到，趁着自己到集市上采买文墨书本之时，朱厚照竟捷足先登，抢先一步到了西山集市。
这本是无关紧要之事，可偏生不巧的是，又叫他给撞见反贼之事。
那小子最喜好刀兵，对这剿匪杀叛之事有极大兴趣，叫他撞见，他岂会放过？
唉……而已而已……”
看着一脸苦涩的唐寅、赵猛等人，张鹤龄叹了口气。
朱厚照要厮闹，这些人哪里敢拦？
“那反贼是些什么人？”
张鹤龄只希望，这是一班无足轻重的人物，免得叫太子给玩出乱子来，转头欠好收拾。
唐寅的眉头，紧紧地蹙起，他抿了抿唇，脸色极是难看。
“喏，弥勒教……”
他抬了抬手，直到这时，张鹤龄才注意到他手中拿着一份小册子。
“弥勒教？”
张鹤龄对这教派没太大印象，但料想也该是和白莲教一般，是靠迷信唬骗黎民的。
他接过那小册子翻了一翻，看到这册子里所写的，都是些杀人赎罪求永生之类的暴戾之词。
“妈的……前阵子那白莲教才在宣化府惹出乱子，这会儿又冒出个弥勒教……”
“这大明朝可真是人才辈出，尽出这些装神弄鬼的反叛来……”
张鹤龄啐了口唾沫，低眉骂了几句。
可再抬起头来，却又瞧见唐寅正朝自己这边瞪眼。
他微微蹙眉，眼神里闪过些许迷惘，又暗含了莫名讶异。
似乎张鹤龄刚刚所说的话，让他很难理解一般。
张鹤龄好奇道：“怎么了？”
唐寅这才指着那佛经才册，徐徐开口：“那白莲教历史悠久，一路生长下来，不停吸收佛、道、摩尼等教教义。靠着歪曲这些教派的教义，他们唬骗了不少黎民，追随他们造反作乱……”
他竟说起白莲教的历史来。
这些工具，张鹤龄倒也知晓一二，他懒得再听唐寅烦琐，正要摆手让其直说重点。
却又听唐寅道：“到了我朝，他们又宣扬‘释迦已死，弥勒当世’，将那释教教义放肆扭曲改动，最终形成了一整套以杀伐为要旨的教义。寻常黎民不知白莲教名，听他们宣扬弥勒教义，便通称其为‘弥勒教’！”
张鹤龄：“……”
他虽听过白莲教之名，却没想到它另有这一别称，先前听到弥勒教，还道这是效仿白莲兴建的西贝货。
却没想，那几个反贼，竟是货真价实的白莲教众。
“你是说……那弥勒教，就是白莲教？”
张鹤龄再次确认一遍：“也即是说，刚刚你们抓了三个白莲教众，结果又叫太子给领走了？”
唐寅默然颔首。
“我了个去！”
张鹤龄立时转身：“我得赶忙去找太子！”
那白莲教是朝廷的心腹大患，锦衣卫费尽心力都没捉到党羽，却没想到，竟叫这赵猛，一拳给擒下来了。
好不容易抓到白莲教众，自然得好好利用，可不能叫太子将他们给玩死了。
……
御书房中，内阁三老已齐聚一堂，各部堂官也尽都在场。
各人今日被召到一起，商讨的正是今日突发的一件大事——白莲教作乱京师。
弘治天子面色阴沉，抬眸扫视众卿：“怎么样，诸位爱卿有什么看法？”
他目光游移，最终定格在了兵部尚书马文升身上。
这剿匪做乱，本就是兵部的事。
马文升今年已近八十，加上他身旁的助手刘大夏，两个老家伙足有一百五十岁了。
可现在，这两人面色焦浮，全没了年老者本该有的冷静淡定。
“陛下……微臣觉得，当尽快派人在各城门值守，严防流民进京。同时，也该盘查审问京城之内的所有流民，以防有白莲逆党潜伏其中。”
马文升究竟经验老道，沉吟片刻之后，终是给出的回复。
但弘治天子对这答案，显然不大满意：“如此一来，岂不闹得人心惶遽？”
这么大的行动，想不惊动黎民，是不行能的。
马文升沉叹一声：“京师乃国朝重地，逆贼在今生事，有损我大明国体啊！”
这意思，两害相权取其轻了，宁愿闹得京师动荡不安，也要严防流民生乱。
弘治天子拉下脸来，低头沉吟。
“陛下，臣有意见。”
却是谢迁忽地站了出来，他先朝弘治拱手，又朝着资历颇老的马文升拱了拱手，随即才开口：
“京畿流民，多数流窜在京郊，想那白莲逆贼，也该是在京郊一带游走运动。咱们只关上城门搜索盘查，怕是徒劳无功啊！”
弘治天子点颔首：“谢卿所言有理，可城外四通八达，可欠好搜查捉拿啊！”
这话等同于空话，那白莲教正是看中京郊防卫疏松，才敢在那四周运动吗？
若天子一声令下，便能将京城四周全搜查个遍，他们也不敢如此造次了。
马文升想了想，又道：“要不……调戍京的兵士清查京郊？”
北平城外有的是军力，那戍京卫师数十万，真要发动起来，倒也能将京郊翻个底朝天。
但弘治天子立即摇头：“区区几个蟊贼，岂能动用雄师？”
戍京的军卫是干正事的，平日里卖力练习打仗，哪能管这些反贼？
既便要调兵征讨反贼，那也是针对大股反叛。
像如今这样，小拨白莲逆贼造反，撺掇着一些流民生事，调大队伍来，其实作用不大。
要害的问题，照旧追查出白莲教众。
见堂下诸卿都没再作声，弘治天子终是抬手，朝旁边的萧敬问道：“牟斌那边，有没有消息？”
这种事，照旧锦衣卫更拿手。
萧敬摇了摇头：“牟指挥使已派人在城中搜查，又遣出锦衣卫深入京郊各村镇盘查，但目前为止，还没有收获。”
现在御书房里一片宁静，萧敬的话自然叫在场众人听了个洁净。
众人将头压得更低，面上更显沉凝。
查不出白莲余孽下落，这京师就一直陷在危险之中，随时有流民生事的风险。
可真要下狠手搪塞流民，弘治天子是定然不愿的。
如今已陷入死局，除了被动防守外，再无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