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突生民乱
街市另一头，那刘养正仍在四下寻访。
“大人，看来是找不到那姓唐的呆头书生了……”
刀疤护卫刚刚已将街市路口又搜查了一遍，这时正擦着额头的汗珠，前来汇报。
刘养正微叹口气：“是啊，也不知那书生跑到那边去了……”
刀疤护卫面现沉凝：“看来……咱们这次是无功而返了……”
“无功而返？”
刘养正却忽地转悲为喜，他幽幽望着前方路口，嘴角已扬起冷笑：“咱们此番来京，得了个天大的好消息，如何叫无功而返？”
在他目光尽头，是一辆急遽朝皇宫偏向而去的马车，正是张鹤龄的坐乘。
看着那马车朝北而去，刘养正的眉目已眯了起来，他的笑容愈发辉煌光耀。
“若是咱们将天子已病入膏肓的消息带回去，王爷赏咱们都来不及，哪里另有功夫寻那酸书生？”
说完这话，刘养正已神采飞扬，眉飞色舞。
可那刀疤护卫却极冷静，他抿了抿嘴，似仍有疑虑：“这消息……可靠么？”
“自是可靠！”刘养正笃定握拳，“你刚刚没听见么？寿宁伯说天子近来突发变得严厉，整日督促太子学业。”
他幽幽笑着：“究竟是什么原因，叫天子突然变了性情呢？”
尔后，又自问自答道：“自然是……他心知命不久矣，这才将希望全寄托在太子身上了！”
刀疤护卫又蹙了眉：“可那寿宁伯……他可是皇亲国戚，他向咱们透露这些，对他有什么利益？”
“哼！”刘养正撇了撇嘴，“寿宁伯不外是个见财忘义的主儿，他岂能有什么远见卓识？”
“再者说来，此事也并非寿宁伯主动相告，是他酒醉之后无心透露……”
他刘养正借酒套话，这般劳绩，自是要多多强调的。
“这种种征兆结合在一起看，那天子病入膏肓的消息，绝不会有假！”
一咬牙，刘养正将眉头扬得更高：“走，咱们这就回南昌，不再寻那酸书生了。”
“区区一个书生，哪里有王爷的大事要紧？”
……
御书房中，宫女太监们已被遣了出去，殿内只有三人。
弘治天子正凝眉捻须，面现思虑之相。
萧敬躬身正色，一脸沉凝。
而张鹤龄，则是正身抱拳，大义凛然。
“陛下，臣敢保证，那宁王定有不臣之心！”
张鹤龄正在卖力陈辞，力证那宁王反叛之事。
刚刚进了宫，他赶忙找到弘治天子，将他与刘养正的几番接触细细道来，提点弘治万不行疏忽。
听完其中细节，弘治天子已蹙起眉头来。
他低头沉吟，张鹤龄和萧敬也默不作声，这御书房里显得格外平静。
过了许久，弘治天子才徐徐抬起头来。
这大殿的平静随即被打破：“这么说来，你在酒醉之后，竟说朕已病入膏肓？”
“啊……”张鹤龄一愣，随即挥手，“这不重要！”
您老人家能不能关注些重点啊！
弘治天子轻哼了声，一脸无语地摇了摇头。
“重要的是那刘养正的反映！”
张鹤龄又抱拳道：“这宁王府长史听闻噩耗，却是不悲反喜。他那惊喜的心情，臣可是看得真真切切啊！”
“陛下，就凭此点，臣也敢断定，宁王必反！”
张鹤龄辛苦跑这一趟，就盼着点醒弘治天子，让他早做准备，以防宁王之乱造成生灵涂炭。
可弘治天子沉吟片刻，却又徐徐摇头：“单凭此点，就断宁王之罪，未免儿戏。”
他果真照旧那老好人，全没有朱家老祖宗的杀伐坚决。
“不外……”
弘治又抬起头来，笑着说道：“此事朕已记在心上，自不会轻疏慢待。”
“朕已挑了两名精干官员，下派到江西巡抚地方，为的就是密查宁王。”
“寿宁伯忠心耿耿，这一点朕是知道的。你且依计行事，继续打探即是，朕这一头，也会早作提防。”
也不知他究竟有没有听进去，但他既说早作了部署，张鹤龄自也无话可说。
将手拱了一拱，张鹤龄正要离去。
临了，他照旧丢下句话来：“陛下或可派锦衣卫前往视察，或许能查有所获。”
说完这话，张鹤龄才垂首退了出去。
御书房里平静了下来，弘治天子的眉头重新蹙起。
他低头揉了揉额角，复又看向萧敬：“寿宁伯所禀之事，你怎么看？”
造反事关重大，萧敬显得极谨慎：“此事奴婢不敢妄议，不外……无论消息真假，寿宁伯的忠心，咱是看在眼里的。”
“是啊！”弘治天子苦笑了声，“除了他假宣朕命不久矣之事……”
“这……”萧敬抿了抿嘴，又将头低了下去。
弘治天子摇了摇头，随即凝起脸来：“派去江西的许进和方遂，有没有消息传回来？”
萧敬沉声摇头：“尚未有消息回报。”
“哦……”弘治天子不置可否。
稍定了片刻，他终是叹了口气：“而已，照旧依那小子的意见，让锦衣卫派人去查一查吧！”
说着，弘治扬手：“传牟斌来见朕！”
“是……”
萧敬躬身一揖，随即便要朝外走去。
可他刚一迈步，殿外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太监已快步而来。
“禀陛下，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求见！”
“哦？”弘治天子微微一笑，“朕正要找他，他到先到了！”
“传！”
很快，一身锦衣的牟斌走了进来，正身拱手道：“陛下，卑职有要事要禀！”
弘治天子原是想将宁王之事相告，见牟斌面色急切，便将那事先弃捐下，招手道：“说！”
牟斌正色道：“京郊泛起民乱，不少流民聚众生事，足有近千余人！”
“什么？”
听得这消息，弘治天子一惊，随即从座上站了起来。
与那尚未作准的宁王反叛相比，这眼前的民乱，显然越发重要。
弘治天子冷声急喝：“情况怎么样了？”
牟斌又道：“卑职已派人前去镇压，兵部那边也已调拨人手平乱，局面已稳住了。”
听得这话，弘治刚刚长舒口气，徐徐坐了下来。
可牟斌接下来的话，又叫他身子一震。
“据我卫所线报，此事……可能与白莲邪教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