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物美价廉
“只顾着外表华美，又有何用？”
“原先那门窗既能挡风遮寒，又可通风透气，现在全换作这亮晶晶的工具，又有何用？”
言官们总能找到角度大发豪论的，这会儿他们又找准时机批判了一番。
但到了这时，朝臣们大多已不站在他们那边了。
究竟这奉天殿在朝臣们心中，是大明朝的脸面。
这脸面嘛，最重要的虽然是悦目咯？
横竖各人隔几天才来一次，里面能不能通气挡风，又有什么要紧的？
“走，进去瞧瞧！”
那谢迁最是看不惯言官，当先便带着各人走了进殿。
刚一进殿，便见得大殿之内一片通明，敞亮得有如点了满屋的烛火。
“咦？这奉天殿内，为何如此亮堂？”
有人已好奇起来了。
要知道，虽说这大殿正门宽阔无比，可殿内深阔，内堂深达十数丈，这么深的殿堂，屋外的日光，是绝不能透过敞开的大门照进来的。
平日里，各人早就习惯站在幽昏的光线里了。
可是今日，这奉天殿内一片灼烁，众人站在殿内，竟似乎站在殿外广场上一般。
这光线明亮，人的心里头自然也亮堂起来。
百官们这下欣喜起来，敢情这新换的门窗，不光虚有其表啊！
这么好的日头，这么亮的光线照进来，直照得人心里暖洋洋的，站在这里头得多舒坦啊！
这时正是早春，本是乍暖还寒的时节，能晒一晒太阳，别提多快活了。
“好，陛下这奉天殿修得好！”
当先大叫作声的，竟是谢迁。
谢公尤侃侃，最是爱高谈阔论，他一开口，立时就有人应和起来。
“不错，陛下拿出内帑修建大殿，这本就是损私奉公，这是为咱朝廷着想。”
“对，这享受的，不照旧咱们这些朝臣们嘛！这么亮堂的大殿，站在里头都舒坦啊！”
众人放声夸赞起来，再不理会那些多嘴多舌的言官们了。
而言官们现在再不敢埋怨了，这新换的门窗哪哪都好，即是想挑毛病，也挑不出来了。
众人羡慕之下，难免生出些旁的心思来。
“若是自己府里，也弄上这么一套门窗，得有多好啊？”
白昼里看书写字，再不用打着灯盏了。
要知道，这时候天气寒凉，明白昼里也得关着门窗。
可关上门窗，屋里就昏暗幽黑起来，人坐在那幽暗屋中，自然是不大舒坦的。
加之朝臣们大多是念书人身世，平日里总要看书的。
而且平日事务繁忙，总免不了在家中办正义奏，这也需要提笔写字。
那光线幽暗时候，总免不了点上烛台的。
可那烛火之光，哪里比得上这门窗投射进的日灼烁亮呢？
若是也给家里装上这门窗，该有多好？
心中期羡，已有人开始盘算起价钱了。
“也不知这工具，造价几何。”
“若是价钱不贵，咱也给府里置办一套。”
这话题一说开，众人纷纷颔首赞同。
又有人嚷嚷开来，让三位阁老待会儿牵头，问那陛下一问。
问明了价钱，咱也好效法陛下，给自己府里置办一套门窗。
“咦？”
正在众人交口赞美之际，倒是有几个朝臣，忽地探头朝那门窗上张望起来。
这几人官阶较低，原本是站在角落和后方。
却是因为地利之便，他们距离门窗最近，得以细致张望。
可这一看之下，却是看出些猫腻来。
“诸位上官请看，这门窗的材质，似乎……似乎……”
那站在最后的一人忽地摘下挂在鼻端的眼镜来：“似乎与咱这眼镜一模一样啊！”
经这人提点，众人刚刚注意到门窗的材质，简直晶莹透亮，与眼镜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
“是那寿宁伯！”
稍一思虑，各人就能猜出因果来。
敢情这门窗，是那寿宁伯所献啊！
一想起张鹤龄，朝臣们心里，是五味杂陈。
说他忘八吧，这小子最近屡立奇功，帮着朝廷赈灾抗敌，似乎成了咱大明朝的股肱忠臣了。
可你要夸他吧，那眼镜卖得那般贵，那小子可从咱们身上掠去了不少银子啊！
这次朝会，玻璃门窗成了众臣眼里关注的焦点。
朝会之上，再无人有心思理会天子说了什么，各人不时转头张望，看着那玻璃门窗啧啧叹息，又不时哀声叹气。
羡慕、嫉妒、恨。
为何这么好的工具，为何非得是那寿宁伯造出来的？
那小子主动献门窗，定是没安美意，他肯定是想借着奉天殿朝会，推销他那门窗。
咱可不能再上他的当了！
张鹤龄在众人眼里，那时贪财好利的主儿。
上回那眼镜，他不就敛了好些钱财回去么？
这么小一片眼镜，就卖上百两银子。
那这门窗，他得卖多贵？
怕不得上万两银子一扇吧？
那么贵，谁买得起啊？
……
果真不出朝们所料，没过两天，那梦来香就开始贩售门窗了。
明明是间香水铺子，竟卖起门窗了，你说可笑不行笑？
各人之所以嘲弄，是知道自己买不起，心里也便隔离了念想。
可总有人不死心的，进去问了问价钱。
一问之下，竟有意外之喜。
这窗户一扇要十两银子，价钱不算自制。
可却是大大低于朝臣们的心理预期的。
原先，各人依着眼镜的价钱估算，盘算那窗户比眼镜大上几十倍，怎么的也得大几千两银子。
却是没想，居然这么自制，十两银子一扇。
这么算下来，一间屋子配上门窗，约在百两银子左右。
即即是哪家权门富户，家里房舍众多，全给换上玻璃门窗，也不外几千两银子嘛！
几千两银子看上去贵，可真有那么那么多屋子的主儿，会缺这几千两银子吗？
再说了，也没须要给所有房间都装这玻璃门窗嘛！
那书房换一套，大堂换一套，加一起该不会凌驾五百两银子的。
稍一盘算，众人已盘算了主意，得给自家也配上一套门窗。
那还等什么？赶忙回家取银子去啊？
那门窗得要专人安装，可得费些时光的。
早点交钱，早些享受啊！
来晚了，怕得等那工匠挨家挨户装好了，才气排到自己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