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勇者无惧
早在今日亲眼见识到香水之前,张皇后就听过如梦露的台甫。
不光如此,她还曾亲身感受过如梦露的香气。
这事要说起来,就要提及她后宫孤寡的身份了。
弘治帝是史上难得的专情天子,他的后宫之中,只有张皇后这一位后妃。
张皇后久居宫内,除了偶尔陪后宫里那些老后妃闲谈外,竟寻不到同辈之人聊天解闷。
弘治天子担忧张皇后孤闷,便让京里的皇亲贵妇们,常来宫内走动。
前阵子,贵妇人聚到一起,说起京里的新鲜事,便有一名国民众的贵妇人当众展示了那蔷薇气味的如梦露。
那香气飘逸,引得在场命妇们好一顿夸赞。
饶是张皇后素来恭俭拙朴,可看到那命妇凭着如梦露艳压群芳,心里头照旧有些酸溜溜的。
她对这如梦露,自然是心有渴盼的。
这会儿,见张鹤龄一小会儿时光,竟掏出六七瓶香气各异的如梦露,不由欢喜起来。
“竟有这么多瓶,我原先还以为,这如梦露只有那一种香气哩!”
她只听人说那如梦露是蔷薇香露,却是不知道竟另有桂花、栀子花、薄荷等这些气味。
“哈哈,那蔷薇香露是最早推出的产物,小弟我精心研制,如今已创制出更多花样品种。”
“这些新品种,目前尚未上市贩售,阿姐你可是最早见识到的呢!”
张鹤龄赶忙讨好,弥补自己忘了送香水的疏失。
“另有这两瓶,其中添了些驱虫抑蚊的药草,涂抹在身上,可防蚊虫叮咬。”
这花露水也是最新研制的产物,不外如今渐已入冬,其实用不大上。
张鹤龄计划待到明年开春之后,再将其推行上市。
不外今日既已来了皇宫,便一并送上,来讨好自己这最大靠山。
“竟另有这般神奇功效……”
张皇后的眉眼已眯了起来,似乎全然忘记了朱厚照之事了。
她笑眯眯捧起如梦露来,左一瓶看看,右一瓶闻一闻,显然已挑花了眼。
张鹤龄趁这功夫,朝跪在一旁的朱厚照瞧了瞧,见朱厚照正朝自己打揖,心下已有了盘算。
“咳咳,阿姐,这太子犯了些许过错,如今罚也罚了,我看是不是就让他起了?”
张鹤龄虽然要为自己这大外甥说两句好话。
人都说外甥亲随舅,这朱厚照虽说生性好闹,但对张鹤龄这舅舅还算客气。
再说了,这位糊涂太子,百分百是下一任皇位的继续人。
依着张鹤龄对历史的熟知,一年之后,朱厚照就要登临帝位了。
张鹤龄自然得卖他几分面子,好为未来的好日子做些铺垫。
张皇后一听及太子的名号,脸就拉了下来,她冲朱厚照瞪了一眼,又瞪得朱厚照耷拉下脑袋来。
她正蹙着眉似要阻挡,却听外头太监的传唤声进来。
“皇后娘娘,英国公夫人、定国府公夫人以及永康公主都到了,说是要要约您一起打马吊呢!”
这是后宫妇人们惯常的聚会,近来民间马吊盛行,这股民风也传到了宫里。
一听到有贵妇前来,张皇后愣了一愣,随即看向手中的香水瓶。
她的嘴角,已勾起一抹淡笑。
见此情形,张鹤龄笑道:“阿姐,可得带上这如梦露,在她们面前显摆显摆。”
这些贵妇人是如梦露的主要主顾,让张皇后带上如梦露去涨涨面子,顺带还能打打广告,何乐而不为。
“可是这犟小子……”
张皇后又看向朱厚照。
“太子殿下整日在宫内待着,难免烦闷,这才有偷逃之举。”
“倒不如让他去我贵寓玩一日,见见世面,顺道消遣心情。”
张鹤龄笑着劝道。
“让他出宫……这样好么?”
张皇后仍有些犹豫。
“放心好了,让他出宫玩一场,见识了宫外是什么模样,他兴许再没兴趣往外溜了呢?”
“你放心好了,我定牢牢看紧,不叫太子有任何闪失!”
张鹤龄连说带劝,边走边退,待走到太子跟前,便拉着太子起身,朝院外而去。
“欸,记得看牢这臭小子,让人跟紧着些!”
张皇后连声规劝,又打发了自己身边的宫人跟了上去。
看着那两人已连跑带逃窜出院外,张皇后无奈一叹,摇了摇头。
再低头,朝手中的如梦露望了一眼,张皇后的嘴角,复又勾起笑意来。
“来人,替本宫梳妆妆扮,我这就去会会那些命妇们!”
……
“哎呀,舅父大人救命之恩,本宫没齿难忘啊!”
马车里,刚刚还一脸哀苦的朱厚照,已翘起二郎腿,自得地抖了起来。
刚一离了张皇后的面,这小子就现出了原形。
“你这小子,莫要再做那翻墙逃宫的蠢事了。这皇宫禁卫森严,岂是你带了几个小太监,就能逃得出去的?”
“再者说了,就算你逃出宫了,到了那宣化府,又能怎样?”
身为大明朝排得上号的纨绔,张鹤龄觉得有须要教授些经验给太子。
至少得让这小子知道,什么错误能犯,什么错误碰不得。
“本宫若到了宣化,定要擒杀那反叛逆贼,替父皇诛灭乱匪啊!”
朱厚照似乎对他自己的实力,没个清晰的认知。
“诛杀乱匪?就凭你,和你身边那些个小太监?”
张鹤龄眉头一挑,开口说道:“你可知晓那乱匪是什么阵仗?”
“不知道啊!”朱厚照面不改色。
张鹤龄无语了:“你既是不知道乱匪有几多人马,就敢前去剿匪?”
“怕个什么?”
朱厚照仍是一脸无惧:“父皇不是调了雄师,又部署了锦衣卫已往么?本宫若是不敌,大不了再调雄师前去镇压,定能剿灭乱匪,为父皇分忧!”
“分忧?”
张鹤龄哈哈笑了声:“哈哈,好个分忧啊!”
你这是去添乱的吧?
原来人家官军按部就班剿匪,你太子突然杀出去,不将那些官军将领给吓个半死?
若你没事倒好,你若叫乱匪给绑了,那官军还如何剿匪了?
张鹤龄觉得,自己有须要替皇后姐姐,教育教育这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