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罪魁罪魁
“阿兄，你傻了么？”
“这世道，哪有让女人做买卖的原理啊！”
“再者说了，那红袖小娘子，不是你的侍婢么？你怎能叫她出去抛头露面呢？”
张延龄挥舞起双手，又蹦又跳地阻挡起来。
就连红袖也是一脸受惊：“奴家怕是……不大合适的……”
张鹤龄笑着摇头：“我虽然不是让红袖做掌柜了。”
在这封建时代，让个女人做店肆掌柜自然是不行的——即便这香水生意是女子的买卖。
张鹤龄笑着指了指红袖：“我是说，那红袖的兄长，不是在咱们贵寓养着么？待他伤好，打发他去替咱们照看店肆即是了！”
“我阿兄……”红袖愣了愣，旋即摇头，“他……他一个乡间卖货郎，怕是不行吧！”
“有何不行？”
张鹤龄笑了起来：“红袖你已是本伯爷的人了，你那兄长，自然是信得过的。他又有做买卖的经验，想来能料理好店肆。”
谁来做这店肆掌柜，其实并不重要，横竖都是张鹤龄亲自把舵，掌管一切。
这掌柜一职，无非是在前面充个门面而已。
与其让外人操办，倒不如让那叶子高来充当掌柜，倒还放心一些。
红袖和张延龄仍是一脸犹豫，张鹤龄已大手挥开，力排重议：
“放心好了，究竟如何做这香水生意，本老爷心中已有战略。”
“你们就好悦目着即是，要不了多久，咱们的香水定会脱销北平城。”
“到了那时，周家……嘿嘿，就只能望香水兴叹咯！”
……
张延龄的行动很快，当天就将那馨香坊对门的铺面给收了下来。
接下来的几日里，这铺面被装点一新，挂上了全新的招牌。
“梦来香！”
这是红袖给取的店肆名号，这名字比张鹤龄想出来的“香奈尔”、“兰寇”这些名字要贴合得多。
虽然，更比张延龄那榆木脑袋想出来的“百里香”，“香飘飘”之类的要上档次万倍。
至于那香水的名字，红袖给取的叫“如梦露”，倒也雅致，张鹤龄一并接纳。
这梦来香的招牌一挂上，立时引来看客驻足张望。
这其中，劈面馨香坊的伙计自不会缺席。
馨香坊的伙计倒也机敏，黑暗张望了许久，终于将这事报了上去。
这日黄昏，一辆马车自馨香坊驶出，直朝城北的朱紫区里驶去。
马车到了一院华美堂皇的府院后门口便停了下来，马车上下了个肉球儿，正是那馨香坊的掌柜周八。
这周八到了府院后门口，敲了敲后门，便即有人给他开门。
他朝两旁望了眼，便没入府院之中。
这府院的后门没有悬挂匾额，但任谁走到这四周也能认得出来，这府里住的定是显赫权贵。
周八进了院中，一路沿游廊绕到了前院，在这府院正中心的一处大堂外停了下来。
已有奴仆自门内走出，朝周八撇了一眼，随即道：“两位老爷都在，你进去吧！”
周八应了一声，随即整了整衣裳，将腰背躬了一躬，低着头迈步进堂。
屋里正坐着两个五旬老者，皆是一身锦衣。
那朱衣玉带，身形稍圆润些的，显然要稍长几岁，面容上带了几分安宁。
而那一身青袍的高瘦老者，生得清瘦苍劲，一对招子如鹰隼般凌厉，看上去极是严厉。
“小的周八，见过两位老爷！”
周八一进堂内便俯身跪下，态度十分敬重。
这两位老者，正是他的主人，也是那醉夭夭与馨香坊的幕后东家。
庆云伯周寿，长宁伯周彧！
“起来吧！”
那稍圆润些的周寿招了招手，面沉如水：“最近民间风声如何？”
周八赶忙爬了起来，躬身回道：“禀大老爷，小的依大老爷付托，将那寿宁伯干的那些腌臜事儿添油加醋地宣讲出去。”
他又幽幽扬眉，稍有得色道：“现如今，北平城里随处都在传那寿宁伯的劣迹。”
“嗯……”
周寿点了颔首，面上仍没心情，但眼神闪烁间，已透露出满意。
他随即又问道：“那张家小儿有何反映？”
周八道：“并无任何反映，不光是那寿宁伯，即是素来激动的建昌伯张延龄，都没有任何行动。似乎……似乎他们全不在乎名声被污一般……”
“哦？”听闻此话，周寿微一蹙眉，低头陷入沉思。
这周寿、周彧两兄弟，与那张家两位素来不大搪塞，上回张鹤龄怒砸醉夭夭，已惹得周家极不满意。
厥后，张延龄竟又抢了红袖回去，这下可惹恼了周家。
那周彧其时就不干了，立即找关系寻到了锦衣卫，将这事捅到了陛下那头。
却是没料到，这事竟被张鹤龄给化解了。
天子非但没治张鹤龄的罪，相反地，竟隐隐透露出欣赏之意。
周家不干了，得想个法子治一治张家两个毛头小子。
周寿思量再三，既然从上头走不通，那就走下三路——从民间风闻入手。
横竖张家两兄弟素不是什么好工具，要找他们的劣迹败行，险些不用费心力。
让周八组织一干人等，四下散布张家的风言，松弛其名声。
周寿原先的计划，是逼得张家兄弟动怒，四下在民间搜罗蜚语来源——这显然切合张鹤龄两兄弟的素来作风。
一旦张家兄弟闹腾起来，周寿定会再将此事捅上去，让陛下看一看，这张家兄弟又在民间惹出祸子来。
可现如今，张鹤龄竟是毫无反映。
这倒出乎周寿的预料了。
“兄长，依我说，别再指望这事能惹恼那姓张的了！”
这时候，一旁的周彧已跳了出来，他眉头紧蹙，双目圆瞪，显得极是激动。
“那两个小子是何等货色，你我还不清楚？”
“他二人若是在意名声，何至于成了京里的活太岁、生阎罗？”
“真想搪塞他二人，倒不如直接带了人，去掀了他周家的田地。”
周彧素来是实干家，比之兄长要爽性坚决得多，绝不玩那些花花肠子。
“不妥！”
周寿摇了摇头，并差异意周彧的计划：“如今那张鹤龄圣眷在握，正得天子青眼。此时果真与他作对，陛下定要责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