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香水出炉
“老爷，人找来了！”
张俊回来时，已搬了好些个锅灶和竹筒儿回来。
他的身后，还跟了满脸络腮胡的粗矮壮汉。
“这是城里最好的酿酒师傅，小的将这人给带了回来！”
张鹤龄审察着那矮个壮汉，看他貌似老实，便点颔首走了上前。
“你懂蒸酒？”
他看着那酿酒师傅道。
那人点了颔首：“自是懂的，小人自小酿酒，那烧酒也不知制过几多，自然明白如何蒸酒。”
“那就好！”
张鹤龄满意所在头，随即又道：“我要你在这院里，制出最烈的烧酒，你能不能做到？”
壮汉抬了头：“最烈，是要多烈？”
张鹤龄轻笑了声：“越烈越好，最好是半点水分都不能搀杂。”
壮汉愣了一愣，随即傻眼道：“啥？一点水分都不搀？那……那还能喝吗？”
“虽然不能喝！”
“我制这烧酒，又不为了饮用！”
张鹤龄摆了摆手：“你只管制出来即是，若真制出来了，本老爷有赏！”
一听有赏，那壮汉登时露出笑脸来：“好嘞，老爷等好了，小的这开始蒸酒！”
他身后的张俊，早已将那蒸酒的器具准备好了，几个奴仆已动起手来，开始组装起蒸酒的设备。
众人活得热火朝天，张鹤龄则已坐回了椅上，抱着那张俊送来的酒，一面品着美酒，一面盯着众人进度。
革新蔷薇露，最需要的就是能溶解那香料的溶剂。
这蔷薇露之所以有诸多毛病缺点，闻起来香味不够均匀，正是因为缺少了溶剂。
张鹤龄印象里的香水，那是要溶于酒精之中的。
酒精的挥发性较好，能带着香气扩散开来。
加上酒精之后，这香水的气味，自然要均匀顺和许多。
而且添了酒精之后，这香水能更好附着在人身上，留香也更为持久。
于是乎，张鹤龄动起了制造酒精的心思。
制造酒精，在唐宋时，或许还很麻烦，但到了如今的大明，已不是什么难事。
宋元之时，酿酒行当已很发达，匠人们已发现出了酒水蒸馏之法。
通过蒸馏，能将酒精提纯，将酒水炼得更甘醇浓烈。
现如今最时兴的烧酒，就是蒸馏之下的产物。
那烧酒的浓度已是极高，但其实是蒸馏酒精搀了水的产物。
若是不搀水，而是将蒸馏出来的酒精继续蒸馏提纯，最终便能得出浓度极高的酒精。
而这酒精，即是制造香水的原料。
只需炼制出酒精，再辅以蔷薇露，又或是加以其他香芬香精，便能制造出各式各样的香水出来。
至于那香精，好比那蔷薇露，其实也很容易制造，无非是用花卉汁液蒸馏得出。
这工具最初是西域胡人的发现，但传到大明时，这技术早不算先进了。
北平府里想是有不少能制造出来。
之所以各人不敢做这蔷薇露的买卖，无非是惧怕周家而已。
张鹤龄已遣人去寻这样的匠人，待到这初次试验乐成后，再请人大批量制作。
到时候酒精与香精一溶合，新式香水便应运而生。
……
这酿酒的匠人行动很快，半个时辰便已制出烈度极高的烧酒来。
张鹤龄取过来看了一眼，仍是嫌度数不够，又发回去让他再次蒸馏。
重复蒸馏，忙活了近两个时辰，终于获得了让他满意的酒精。
又从红袖那里，取了蔷薇露来，倒进装酒精的小瓶子里。
二者一融合，蔷薇香芬立即盖住了酒精香气，乍一闻上去清香怡人，着实上头。
“老爷，这……就是您制出来的新式蔷薇露？”
一直在旁打下手的张俊凑了上来。
“还没好，差最后一步！”
张鹤龄已幽笑着望向张俊，将那瓶子递了已往。
“接好！”
张俊一脸莫名地接过瓶子：“然后呢？”
“摇！”
“死命地摇！”
张鹤龄付托道。
让这酒精与香精充实融合，目前只有使用这等原始的要领。
张俊得了命令，便即挥着膀子摇晃起来。
片刻之后，他已累得满头是汗。
“老爷，这要摇到什么时候啊？”
他的脸色已酿成大红色，看上去力气已尽。
“再摇一时，不急！”
张鹤龄好整以暇，抱着胳膊看自家追随受苦。
张俊的脸色已由深红徐徐变白，又徐徐变青，直到他快要翻白眼时，张鹤龄才终于抬手。
“停！”
听闻这一声叫唤，张俊登时松了口气。
刚刚拼了命地摇晃手中的瓶子，他已使了吃奶的气力。
那最后一口气就差送在这上头了，好险老爷还惦念着小的这条狗命。
张俊连喘了几大口气，终于平复了下来。
他喜滋滋望向自家伯爷：“老爷，好了么？”
张鹤龄嘿嘿一笑：“早着呢！你先喘口气歇一歇，歇够了继续！”
“啊？”
张俊两腿一软，就差摔倒下去。
幸亏他还念叨着手中的瓶子金贵，可不敢将之摔碎，强自忍住。
抱着那瓶子歇了好一会儿，张俊又拼了命地摇晃起来。
“咦？这是在做什么呢？”
院子门口，红袖正要过来资助。
她刚走进院里，就瞧见府里的小厮正发癫般抱着个瓶子摇晃。
那小厮已摇得直翻白眼，可张鹤龄仍在一旁嘱咐着：“再坚持一时……”
红袖大感好奇，再往里走，却又看见在院墙跟上，另躺了四五个小厮。
这些奴仆小厮全是脸色苍白，直喘粗气，看上去已累了个够呛。
那躺在最前头的，红袖认得出来，正是张鹤龄身边的小追随张俊。
她的兄长叶子高，照旧这位丑得极有特色的张俊小哥儿给救回来的。
“这是怎么了？”
红袖凑到张俊跟前问了句。
那张俊现在仍在大口喘息，他朝红袖摇了摇头，只抱着胳膊作苦脸状。
“红袖，快过来！”
正在这时，张鹤龄已在远处召唤。
红袖赶忙转身，走了已往，正瞧见那最后一个小厮也已瘫倒在地。
而张鹤龄现在正咧嘴幽笑，他的手中，还提了个小瓶儿。
“快来看看，本老爷刚刚研制乐成的新式蔷薇露！”
他将那瓶子递到红袖手中，随即拨开瓶塞。
红袖正好奇着，本想探头往瓶口嗅闻。
却是在这时，她忽地身子一僵。
“嗯？这是什么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