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滩中劫

二十二

滩中劫 北林张继岭 4213 2022-11-15 06:06:16

  二十二

  这件事儿杨一群照旧多了个心眼,他想到了齐大儒,就去找齐大儒了。他来到齐大儒家里的时候,齐大儒似乎已经睡了,他在门口喊了半天,齐大儒终于出来了。还带出来一个疯婆子,疯婆子在院子里喊着:“背人没好话......”

  开始商量北沿儿之行。听杨一群说完,齐大儒说:“不中小群。这很可能是一个圈套,你想了没有,胡十三能和你善罢甘休吗?叫陈八斤领路,这不明摆着设个圈套让你往里钻吗?听我的话,不能去。诸葛用兵惟谨慎,只能确保万无一失才气去,你不能冒这个险。”

  杨一群说:“我已经允许了,青山哥也去,你也去,咱仨都去,不会有事的。即即是一个圈套,他能把咱怎样?我见过他们的破搉炮,在我眼里,即是烧火棍。”

  齐大儒说:“兵法云,不知己不知彼,必败。”兵法是不是云过,齐大儒就是这个意思。“小群,你要是非去,我跟你去,大不了都搁北沿儿,有啥?”大有荆轲刺秦之气概。齐大儒也随着豁出去了。

  “中,明天去,到时候看我眼色行事。”杨一群说。

  杨一群和杨青山,齐大儒,三小我私家要去北沿儿看姥姥。第二天临走时,杨一群和小红鞋离别,俩人在屋里说话。杨一群说:“我去北沿儿看姥姥,你在家里守着,等我回来。”小红鞋眼泪汪汪地说:“你一定要回来。”杨一群把大衫穿上,别上两把盒子,看了一眼小红鞋说:“咱小羊羔儿子还没有生出来咧,我咋能不回来呀。”小红鞋突然趴在杨一群的怀里哭起来,她哭着说:“我不想叫你去北沿儿,我就是不想叫你去北沿儿!”杨一群拍拍小红鞋的后背说:“去看姥姥,你娘叫去的,过年了,也应该去。”小红鞋说:“你要是回不来了,我就去跳黄河。我死也不回北沿儿。”杨一群笑笑说:“啥话,我一定会回来的。别说死不死的,大年下,不祥瑞。”最后,小红鞋又嘱咐了杨一群一句话:“你去了,千万别听八斤哥的话,他不是小我私家。”杨一群想起来陈八斤劫路的事,就对小红鞋说:“八斤再不是人,他总是大舅哥,我不能杀他。”就说了这几句话,杨一群就和小红鞋离别了。

  他来到堂屋,和母亲离别,又和小羊羔离别,没有那些生离死此外话,只是说了去看看姥姥就回来,不会在北沿儿久留。还嘱咐母亲,他不回来,谁来叫门也不要开。他娘还说了,看不成也不能强着去看。这一会儿,明白鹅没在跟前,他娘小声对儿子说的,她总觉得儿子去河北不是好事。她还觉得明白鹅这次回来,神神秘秘的,和杨青山走得很近,她心里很是奇怪。不外,她并没有朝那不堪的方面去想。小羊羔在一边还叫了一声爹。杨一群俯下身子,摸了摸羊羔的脸,就离开了家。

  从家里带了一些节礼,到西柴院拉出来两匹马和一头骡子,三小我私家骑上,往北沿儿看姥姥去了。杨青山怀里揣着一把盒子,齐大儒没有枪,他从来不拿枪,他也不会使枪。他凭脑袋用饭。路上,齐大儒一直有一种预感,他怀疑这个明白鹅心中有鬼,他对杨一群家这两个女人抱有敌视态度,他始终觉得这两个女人都是祸水。他骑在骡子上,走在最后头。他嘟嘟囔囔地说着:

  “小群,你想了没有,那一次我们从陈家寨出来去坐船,胡十三带着人追咱,他为啥要追咱?他那不是送咱们回南沿儿的,他带那么多人,明白是要把人抢回去,说禁绝就是要咱命咧。这才几天,他能放过咱?我琢磨着,这里有企图。咱们照旧小心的好。走亲戚也不是过了今年就没有明年了,以后时机多的是。”

  杨青山对明白鹅的话也不是十分相信,他也知道明白鹅在撒谎,她总是说她没有回过陈家寨,她没有见过胡十三和陈八斤,这都是假话。不外,他觉得这个女人再狠,也不至于和胡十三合起伙来害他,他究竟和她有一腿了,况且这里另有她的亲亲的女婿。所以,他对明白鹅的假话已经不太在意。他从内心对明白鹅照旧有些喜欢的。再说了,杨一群是她的女婿,他就是掉臂忌他杨青山,再是个提上裤子不认帐的女人,她最起码也不能眼看着她女儿当未亡人啊。杨青山对于这一点照旧比力自信的。他听完齐大儒的话,没等杨一群回覆,就接上说:

  “老齐,你要是畏惧就不用去了。这是明白鹅让去的,找陈八斤也是她的主意,她还能害了她家女婿?”

  这话要说也很入情入理,可是,齐大儒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他不相信明白鹅是个善良之辈。他一直没有放弃自己的看法,他回怼了杨青山一句:“青山,我看你是看中那个明白鹅了,你是想吃她咧奶。你也没想想,她能跟你?万恶淫为首,万恶......我说青山哪,你早晚得死在女人的逼上。”齐大儒这话说得也算狠了。

  杨青山被齐大儒怼得说不出话来,他涨红了脸,半天才说道:“老齐,我,我就是想吃了,你想吃还吃不住咧!”

  “你吃,你好好去吃,吃个够,不用用饭。我看你能吃几回!”

  打骂也不离女人的奶,照旧杨一群丈母娘的奶,这让杨一群很是尴尬。

  眼看俩人要吵起来,杨一群急遽从中调整,打断了杨青山说:“别说了青山哥,老齐说的也是美意,你和明白鹅有没有吧,先别打骂,还没有遇到事儿呢,咱自己先咬起来,这不是好兆头。我说啊恁俩,咱们是凭据明白鹅说的去找陈八斤啊,照旧直接去她姥姥家?”

  杨青山抢着说:“叫我说,先去找陈八斤,不管咋说,他是小红鞋的本家哥哥,总比外人强。就叫他领路,我想一百想,八斤也不会害了咱。”

  齐大儒搭话:“纷歧定。这个货是个啥货色你还没有看出来?他叔叔叫胡十三害了,他随着胡十三当狗,还给胡十三看门,你说这样的人,猪狗不如,他啥事儿干不出来?”他一直相信自己的判断,他觉得最不能相信的就是这个陈八斤。在北沿儿这件事上,齐大儒一直很是顽强己见,他一直相信自己的直觉。

  意见相左,杨一群倾向于杨青山的想法;他还觉得,他曾经绕过陈八斤一命,他相信陈八斤不会忘了。这一点,他又错看了陈八斤。老齐说得总对,可是,杨一群实在太相信自己的本事了,他基础就没有把这些小土匪放在眼里。他想了,就是你陈八斤从中使坏,我也不怕,我会绝不犹豫地补给你一枪,送你去见阎王。他一催马说:“走,直接去陈家寨,找陈八斤,我倒要看看,他陈八斤长了几个胆儿。”

  河水还没有解冻,河床上卧着不少大雁和天鹅,那些野鸭们三五成群地在河床上空逃也似的飞,似乎是在寻找流动的水面,通常流动的水里,就能找到一些小鱼果腹。冬天的时候,那些靠鱼虾为生的水鸟们是不会离开流水的。脚下是冻得邦邦响的黄土地。路两旁是麦田,再往远处张望,有不少树木在风中瑟缩着,天空有几只苍鹰在俯瞰着大地,似乎是在寻找猎物。北岸灰蒙蒙地,有水气氤氲在河滨,另有人的运动。河里的船靠在北岸停顿着,专等河水涨起来,那船就又能在这波涛汹涌的河流中来回摆渡了。杨一群带头下了河滩,朝着陈家寨偏向赶去。马上带着的节礼,在马背上不停地摆来摆去。杨一群的灰色大衫,也在风中漂浮着,劲风吹来,像一只灰色的蝴蝶展开了翅膀。他仰脸看了一眼天,天上也是灰蒙蒙的,不见太阳。他也觉得这天让人好沉闷。他想着,顺利的话,吃过午饭就能往回赶了,晚上还不延长和小红鞋造小人儿。他不由得偷偷地笑了。他心里说着,这个小红鞋,还真是叫人心疼。

  一行人来到陈家寨,刚要进村,看见村东有一小我私家在那里走动,走近了,杨一群认出,那是一个半大孩子,再仔细看了,认出是陈八斤的兄弟狗蛋。他催马来到狗蛋跟前,喊了一声“狗蛋”。狗蛋人不大,个头挺高,吃得胖乎乎的,身上穿着玄色的粗布棉衣,脚上穿着一双新棉鞋,傻乎乎地看着杨一群三人。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明白马,明白马。

  “你认识我不认识?”杨一群在马上问狗蛋。

  小狗蛋摇摇头说:“我不认识你。”

  杨一群又问:“你想不想你妞妞姐?”

  “姐姐,妞妞姐,我想妞妞,她在哪里呀?”狗蛋兴奋起来。

  杨一群从马上跳下来,他走近狗蛋,从兜里摸出一块银元递已往说:“给你个压岁钱,拿着。我对你说,你妞妞姐她也想你,她在南沿儿俺家里住着,等一会儿你跟我去找妞妞吧。”

  狗蛋接过银元,兴奋极了,他拍拍手笑着说:“我要找妞妞姐,我跟你去。”

  这时候,从西边走过来一小我私家,老院就朝这里喊:“狗蛋,回来用饭。”

  找谁有谁,陈八斤来叫弟弟用饭了。他来到跟前,猛然吃了一惊,转身就要跑,被杨一群叫住了:“八斤,你跑啥呀,我又不是鬼。来来,我给你说个事儿。”

  听到喊声,陈八斤不敢跑了,站在原地没动。他用惊恐的眼神看着走近前来的的杨一群,吓得不敢说话,也不敢移动,就站在那里看着,两腿直打哆嗦。

  “八斤,妞妞她妈说了,叫我来找你,去妞妞她姥姥家拜节,妞妞怕冷,没有跟来。等过了年再带她过来。”

  陈八斤战战兢兢地说:“那,那中,那,那叫我回家说一声,说说就来,你们在这等一会儿。狗蛋,走,回家用饭,吃罢饭再玩儿。”说完,领着狗蛋回去了,走出去很远了,还转头看了一眼。

  过了很长时间,约莫有半个多时辰,杨一群几小我私家早等急了,又加上冷风吹着,三小我私家站在地上直跺脚。这时候,才看见陈八斤从西边走来,后头远远地随着狗蛋,边走边往路边隐藏。八斤还不停地朝他吼着,似乎是往回赶他。狗蛋听到吼声就藏到路边,等八斤走远了就继续跟上来。陈八斤来到跟前,对杨一群说:

  “走吧,穿过这个庄,往北走,三里地,就是妞妞她姥姥家。”

  说完,不等杨一群说话,就带头转身往北走了。杨一群几小我私家骑上马,跟在陈八斤身后头。走了一段路,杨一群觉得他们骑马,让八斤一人走路,有点儿欠美意思,就建议八斤上马。八斤摇摇手,死活不上。杨一群无奈,只好任他。走过陈家寨,杨一群往后头看看,那个狗蛋还在后头随着,一会儿藏起来,一会儿跟上来,陈八斤也不管了,只顾快步往前走着。终于来到一个乡村,陈八斤站到一个大院子门口说:

  “这个就是妞妞她姥姥家,你们进去吧,我回去另有事,就不陪你了。”说着,朝杨一群拱拱手,又小声说道,“对不住了南沿儿咧,上次多谢!”说完,转身走开。脸上还带着奇怪的心情。

  这些都被齐大儒看在眼里,他看着陈八斤走远,也随着下了骡子,来到杨一群跟前说:“我觉得这个陈八斤很奇怪,他似乎说了,对不住了南沿儿咧。还上次多谢了,这是啥意思?欠好,这里有鬼,咱们赶忙往回走。”

  看着齐大儒脸色大变,杨青山一脸的不屑,他指着齐大儒说:“胆小鬼,疑神疑鬼,没前程。”

  现在,杨一群也麻木了,他对于齐大儒的话颇不以为然,他走上前去拍门,门没有闩上,用手一推门就开了。他走进院子里,朝里边喊道:“有人吗?”

  这时候,杨青山也站在了门口,他牵着马,往院子里逡巡着,他想看看是谁出来接他,他此时心里没有一点儿警觉,以往的多心多疑,已经被明白鹅的玉体销蚀得荡然无存。现在,他有了到他二老丈人家的感受。他转头看了一眼一脸惊恐的齐大儒,冲着齐大儒撇了撇嘴。

  突然,齐大儒听见身后有人一声喊:“围上!”他一转头,看见一群人从南边东边西边包抄过来,他随后惊叫一声喊道:

  “欠好,我们上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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