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历史

滩中劫

二十一

滩中劫 北林张继岭 4223 2022-11-13 07:53:34

  二十

  杨青山和杨一群牵着马回西院送。杨青山此时有些清醒,也有些不自然,他自嘲着说,明白鹅真是白,吃得肥兜兜的,似乎是城里人。还说,明白鹅身上有一股气味,就像是城里人用的那种肥皂味。还说,明白鹅像个狐狸精,一笑,就把人迷倒了。杨一群看着杨青山说,别看在眼里拔不出来,别忘了她是我丈母娘娘,别忘了你家里另有一个娘们等着,墙上画饼不能果腹。杨青山还不认可,他说,我也就是说说,不信你也搂着她到黄河滩里走一遭。杨一群说,她轮不着我搂,她是小红鞋她娘,河北沿儿另有个胡十三等着她回去搂呢。不知道怎么地,想起胡十三杨青山就恼了,似乎他和胡十三有过深仇大恨似的。他恶狠狠地说道:哼,胡十三,叫我碰到,我非杀了他不行。杨一群莫名其妙地看了一样杨青山说:“你这是发的哪门哑巴恨哪?”就这样,俩人牵着马,说着闲话,溜溜达达地来到了西柴院。把式老刘在门口等着,他早就听到了马的叫声,知道少东家回来了。他接过缰绳,把马牵进院子里,栓到马桩上,提过来一桶水饮马。杨一群说了一句我们回去了,就和杨青山出了门。来到杨青山家门口,杨一群说,要不去俺家喝酒吧,你不是好闻明白鹅的味儿嘛,再叫明白鹅陪客,到时候你当着小红鞋的面好好闻闻。杨青山想想明白鹅的那两个大奶,想想明白鹅那勾人的眼神,又想想明白鹅那散发着肥皂味的脖颈,稍微推辞了一下就允许了。杨一群没想到杨青山会允许,搁平时是没有过的,得了,巧让客遇到个热粘皮,那就回家准备酒菜喝酒吧。

  回抵家里以后,杨一群朝院子里喊:“羊羔他娘,给我们弄几个扣碗儿,我要和青山哥喝酒。今天只当是走亲戚了,也只其时给羊羔他姥姥接风。”

  这时,明白鹅已经进了堂屋,正和女儿和亲家说话儿亲热呢。杨家母其实比明白鹅大得多,两人会差十几岁,凭据其时的婚龄,杨家母能当明白鹅的妈了。不外,岁数虽小,辈分在哪儿搁着,照旧要叫亲家母。几小我私家坐下来说了些别后的话,也说了小红鞋姥姥有病的事,明白鹅说着说着,就流泪了。小红鞋也随着娘流了两汪泪水,就把话题转移到明白鹅本人身上。明白鹅正想往下说,却听到院子里杨一群的喊声。她不由得往院子里看了一眼,发现她的新情人也跟来了。她不由得感应一阵心跳,另有些兴奋,另有些迫不及待,她看了一眼亲家,又低下眼皮,她担忧被亲家看穿,无论怎么说,她也不能这么快就找到一个新男人,照旧在女婿家里。正要说的话,被一下堵回去了。杨青山随着杨一群来到堂屋,杨青山往椅子里一坐先拿眼溜了一下明白鹅,那眼神真的有了深意,馋馋的,如饥似渴地,就似乎要把明白鹅一口吞进肚子里去。

  几小我私家同时下去,到厨房提出来一罐酒,端过来几个扣碗儿,另有刚刚吃过的炒青菜炖豆腐啥的,另有杨德中拿来的卤雁,齐大儒拿来的野兔,很快就部署了一桌。杨青山和杨一群坐下来,把明白鹅让到正位上,杨家母和小红鞋不坐,他俩都说刚吃过饭。小羊羔偎在杨一群的腿上不走,吵吵着要吃肉。杨家母就把他抱开了。明白鹅也会喝酒,这种人哪有不会喝酒的呢?随着胡十三早就学得会会儿的了。她坐下来,等着女婿给她满上,她和杨青山一碰杯,就干了一杯,还亮着看看。杨青山自然不甘示弱,也是一仰脖子就干了。也朝明白鹅量量。这里开喝,小红鞋和婆婆牵着小羊羔到东屋说话去了。

  两杯酒下肚,两小我私家把杨一群撂在一边,开始互吹起来。杨青山问明白鹅:“你去了真多天,也不来个信儿,把您家妞妞都想坏了。你真的是回去伺候你娘了?”明白鹅又喝干一杯酒,又亮亮,放下,拿起一块儿野兔肉,放在嘴里嚼了半天,这才一抻脖子咽下去,慢慢说起来:“那天卖布的来叫我回去,不是,不是,是卖布的来了,我跟她回去,她不是咱闺女的媒人嘛,俺俩就一起回去了。可把我使死了,你不知道,那滩里的路有多欠好走,另有泥另有水,另有......”正要无休止地,一味地编下去,被杨青山打断了,杨青山红着脸说:“差池吧,我记得是我和德中哥送你们走的,咋会是你们自己走的啊?你说的差池,差池。你叫小群说吧,我不说。”这一提醒,明白鹅倒是醒过神来,她平时可能说瞎话习惯了,不由得又开始虚构起来。她急遽为自己圆场说:“对,兄弟说得对,我想起来了,我坐着那个兄弟的马,不是骑着你,你,你的马。”说着,朝杨青山递送已往一个媚眼儿,又伸手去抓桌子上的老雁肉。杨青山一看,灵魂立刻就离开了他的身体,飞到爪哇国里去了。他好不容易才把灵魂收回到他的身上,这才开始盯着明白鹅验证他的推测,他问:“你真的是回去伺候你家老娘了?”明白鹅把眼一瞪说:“那可不,谁会无缘无故咒他娘死啊。不外,俺娘只是听说我来南沿儿了,想我,就编个瞎话叫我回去了。我这一回去不是,俺爹他真的有病了,还不轻,非要见见妞妞不行,你想,妞妞才嫁过来,能回去么?再说了,妞妞她也不知道啊。我一直在俺娘家住着,一直就没有回陈家寨去,一直没有去陈家寨。那里也没啥想头,没啥了,妞妞在这儿,不去也好,不去也好。”说着,又端起来一杯,要和杨青山碰杯,她睁着朦胧的双眼看着杨青山说:“兄弟,咱俩走一个?”杨青山又被她把灵魂勾走了,他端起来酒杯说:“走俩也中。”说着,一仰脖子又喝干了。明白鹅也随着喝干,又是一亮酒杯,滴酒不洒。杨一群喝不上酒,心里有些着急,不外,他听这两小我私家说话,似乎把辈分弄乱了,杨青山应该叫明白鹅叫婶婶,明白鹅不能跟杨青山叫兄弟。他想纠正一下,谁知道,这中间就没有插话的地方。他爽性出去到厨屋提水,随你们叫吧。“兄弟,你不知道,俺家妞妞来到这里,能找一个像小群这样的女婿,这是俺家妞妞的福气。我死也闭眼了。”说着,两眼也红了,竟然撩起衣襟擦拭眼睛。擦了一会儿,又恢复了正常,她看着杨青山说:“兄弟,你不知道,妞妞他哥哥八斤这个孩儿不是,他就不是个好孩儿,那个胡十三不是,不说这个,不说。这一回去,我见八斤比以前老实多了,他见了我比以前好了,还叫我大娘。以前不是,他看见我就似乎没见我一样,我就想,这个工具......”杨青山虽然有点儿醉意,但是,他还不是很醉,他马上截断明白鹅的话说:“你不是没回去嘛,咋就看到陈八斤了?净说瞎话咧。”说着,用手朝明白鹅点点,还撇撇嘴。明白鹅又知道自己说错了,马上改口说:“就是,我说错了,说错了。”稍停,明白鹅小声问杨青山:“女婿到哪里去了?咱俩的事他没看见吧?”杨青山朝明白鹅摇摇手,示意不叫说这事。明白鹅又问:“那个小孩儿哪儿来的?”杨青山就简朴对她说了,她点了头,也没再往下问。杨青山接着往下问:“你这一回回来,是不是不走了?”明白鹅又朝杨青山递已往一个媚眼说:“有你在这里,我能舍得走吗?嗯?”还故意挑逗一下杨青山。这一下,又把杨青山的灵魂勾到爪哇国里去了。等了好大一会儿,杨青山才把他的灵魂收回到身上,随即瞪着两只眼睛说道:“净说瞎话咧,我不知道啊,你北沿儿有胡十三,你会舍得他?”明白鹅摇摇手,不让杨青山说,她瞪了一眼杨青山说:“你听谁说的,我早就,啊,没有的事儿,净是瞎胡扯。我这次回去,就没有见到胡十三,他说我不够意思,我就是不够意思,你胡十三是啥人我能不知道?这一次回去我基础就没有见到胡十三。不信,你去问问八斤。”杨青山从明白鹅的话里听出来,这个明白鹅回去没少跑,她哪里都去过了,就连她爹她娘有病,纷歧定都是真的。这个女人,说话满嘴跑火车,没一句可信。杨青山不管这些,他现在迫不及待的就是把这块高地给占领了,他身上的热血已经开始沸腾起来,他像一头公猪一样,瞪着一双红红的眼睛,盯着明白鹅看,他真想站起来猛扑已往,一下把明白鹅按在他的身下,然后......不外,他看看这个院子,似乎不是地方,照旧忍住了。

  纷歧会儿,从厨屋过来几小我私家,手里拿着水壶和馍馍,另有一个扣碗儿,还冒着热气。这是杨家母让堂屋里的俩人吃馍,她担忧都喝多了,弄出笑话来。适才俩人在屋里的谈话她也听到几句,越说越不像话,还称兄道弟起来。把这个辈儿都弄颠倒了。另有明白鹅,已经喝醉,再喝下去,纷歧定说出来啥故事,这让她们家妞妞往哪里站。老太太来到堂屋,拿着馍馍往桌子上放,边放馍边说:“青山,不要喝了,再喝就多了。明天你们弟兄再喝。吃个馍吧。”把馍递已往,也递给明白鹅一个。

  杨青山不宁愿宁可,他不想离开明白鹅,瞪着两只眼睛说:“咋了,婶婶,不叫喝了?”

  老太太笑着说:“今天不叫喝了,明儿再喝。吃馍吧孩儿,听你婶婶的话没错。”

  杨一群和小红鞋站在当门看着这两个醉人,笑着不说话。小羊羔牵着娘的手,挣着往前去,他要上桌子上抓工具吃。“娘,我要吃肉,吃老雁肉。”

  眼看着酒桌上的两个醉人要出丑,杨一群也欠好阻拦,他看着杨青山那张红脸,又看看明白鹅的红脸,笑着摇摇头,没说话。他坐在椅子里,拿起一个馍吃了几口,随便夹了两块儿肉,慢慢地嚼着,听着母亲数落杨青山。纷歧会儿,杨青山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了,他像转大炮一样转过身去,来到门口,就要往外走,嘴里还不停地说着:

  “不叫喝了,不叫喝了,不叫喝不喝,我回家里还喝。”

  说着,一脚蹬空,差一点儿从屋里栽下去。杨一群急遽站起来上前扶住,把杨青山扶下台阶,杨青山这才晃晃悠悠地往大门口走。走到大门口时,他回过头来朝堂屋看了一眼,这才附在杨一群的耳朵上说:“明白鹅没说实话。不外,这个娘们我喜欢,不是因为她是你丈母娘,我早就对她不客气了。注意,这个女人不是个善茬。”如此看来,他倒是有些冒充,喝醉人不迷,丁是丁卯是卯,他要拿下明白鹅是一回事,他要探听出来明白鹅说瞎话又是一回事。这种人还真地有些可怕。

  杨一群知道杨青山的个性,他这小我私家,看似粗鲁,其实心思细腻,不管到了再要紧的时刻,他都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还没听说在这方面出过错。今天这个女人明白鹅,还真是让他头脑发烧,就要成为他的克星,看来,谁的克星是老天部署好的。尽管这样,他照旧留了一手。杨一群微微点了颔首,没有说话。来到门口时,他朝杨青山的背影喊了一句:哥,你慢点走,抵家里多喝水啊。杨青山也不答话,摇摇晃晃回家去。看着杨青山走远,杨一群回抵家里,他听见堂屋有人哭,哭着还说着,那是明白鹅喝醉了,在哭诉她的命苦,她家妞妞的命苦呢。

  “哎呦,我的老天爷呀,我的命咋这么苦啊!哎呦我的小妞妞啊,你的命咋也这么苦啊,娘对不起你呀!”

  嗯,你明白鹅的命苦那是你自找的,你家妞妞的命苦,这都是什么话呢?你原来不是这么说的呀?杨一群有些不解,他不知道明白鹅在说什么,在表达什么意思,他也不知道他杨家有什么对不住她闺女的。他想着,小红鞋来到他家,他杨家凭据礼仪,明媚正娶,没有越礼的地方。论家境,这里应该比在河北沿儿好些,可她为什么说这些没头没脑的话呢?他一时还想不明白。

按 “键盘左键←” 返回上一章  按 “键盘右键→” 进入下一章  按 “空格键” 向下转动
目录
目录
设置
设置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