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风雨凤麟谷
张猛见红拂一声不吭地跑出议事厅，赶忙追了出去。
陈深原计划今日向鱼俱罗提出迎娶红拂之事，没想到师兄一回来就提了这事，陈深始料未及，怔立原地，一时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李靖，你是不是也想向老夫提亲？”
“回都督，李靖确有此意。只不外我知道，红拂她也喜欢廷方，如果我们任意一人与红拂结为连理，我和廷方之间，只能是反目了。”
“这点老夫也知道。不外，红拂更喜欢的是你……她是不是把自己的本名都告诉你了？”
“是的。”
“她的本名，只会告诉自己唯一的爱人，你真是后知后觉啊。”
“原来如此！”陈深这才明白“飞烟”二字的分量。
“不外，天下之事，瞬息万变，时移则事异，事异则备变。若你早些下决断，向老夫提起这桩事，我肯定会允许你。但现在……我既然允许了廷方，就绝无忏悔之理了。”
陈深走出了大厅，独自回到了房间。这几天的事情变化太快，许多事情他都未曾去想过，以至选择突然来临之时，他只能是疲于应对。
有好几日，红拂一直闭阁不出，陈深和张猛都猜不透她的想法。直到有一天，陈深收到侍女带来的红拂的手信：“我想去祭拜祭拜老师，我已先行出发，你带上碎片，随后也来谷中一会吧。”
陈深在王府里找不到张猛的影子，不知道红拂是单人先行，照旧两人一起去了，无论如何，是时候去师父墓前祭拜了，他整理好行囊，向南而去。
这一路晓行夜住，约莫走了一个月有余，终于到达了凤麟谷中。山中冷风阵阵，吹得云雾不住地缭绕，不久便下起了小雨，风雨如晦，山中的鸟兽也躲了起来，显得更冷清了。
故地重游，往日的一幕幕涌上心头，陈深踏着湿润的石阶，一步步向上，山中随处都有自己和师兄师姐相处的影子。他们一起采桑，一起练剑，一起去竹林散步，一起结伴下山去采购物品，一起拿着树枝在沙地上画阵法图……没想到短短半年，就已物是人非。
一道闪电照亮了神飞崖边的墓碑，陈深来到碑前，趋步上前，用衣袖擦拭着墓碑上模糊的字迹，心中无限感伤：老师，我来了，自国灭亡后，陈深已没有一个亲人，您虽是我的师父，又何尝不是像我爹一样，体贴抚育着我。若您在世，一定不希望看到我们三个如今的局面。师父……
红拂此时也泛起了，她拿着碎片，静静地站在了陈深的身后，她漫步向前，与陈深一道跪在了老师的墓前。
“深弟，我约了师兄也来此相会，预计不久后他也会到了。我把碎片给你，一会你交给师兄，让他去探寻隋朝龙脉，我们就逍遥江湖去吧，别再想着复国了，好吗？”
“隋朝灭了我的国家，我现在的心里反而怨恨不起来，陈国末期，民生凋敝，吏治糜烂，灭亡也是一定的。”陈深说道，“我所谓的复国，不外是不甘于先祖建设的基业就此毁于一旦，所谓的复国，其实更是不宁愿宁可，灭亡陈国的隋朝，如今也成了这番模样，因此才想复国，救民于水火，不仅是陈国子民，更是天下黎民。”
“不外现在，我什么也不想了，待离别师兄，我们一起走！”陈深说完，便将红拂揽入怀中，任凭雨水淋遍全身。红拂也如小鸟般，依偎在陈深怀里。
“陈深！”张猛现在泛起在了两人身后，他二话不说，朝着陈深就是一记降魔杵。
一阵轰雷已往，雨倾泻而下。这全力的一杵，陈深毫无预防，受伤不轻，坐在了地上。
张猛近乎于吼着：“红拂是我的妻子！”虽是昏暗之中，陈深仍是看到张猛近乎发狂的面孔——虽然张猛一直比力好强，但他从未见过师兄发过这么大的火。
陈深应该去争取的，红拂更喜欢的明明是自己，但现在张猛却抢走了自己心爱之人。现在的他，应该奋起还击才是，与昔日旦夕相伴的师兄拼个你死我活，而不是瘫坐在地上。他好恨自己，绝不是受伤的原因，自己为什么不能像师兄那样，坚定地维护自己的恋爱。是因为自己懦弱吗？是因为自己对红拂还不够坚定吗？又或者是，他还顾念着往日的亲情？
陈深对张猛说道：“师兄，我不想跟你反目成仇。我把碎片给你，让我跟红拂走吧。”
“哼，想攻克我妻子，绝无可能！”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没想到鱼俱罗本人也来到了神飞崖，他朝着张猛的背后就是一掌，把他击飞到了陈深的身边。鱼俱罗天生神力，加上武功已经到达了不行预知的田地，这一掌力压千钧，张猛受的伤，比陈深严重多了。
“师兄！”尽管发生了适才一幕，但对于师兄，陈深没法真正狠下心来。张猛不住喘息，看得出来，他受了很重的内伤。
“哈哈哈哈，拂儿，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过来吧。”
红拂呆立原地，只是摇摇头。
陈深看向红拂，那神情明白在说：“什么？这也是任务？”
红拂没有躲避陈深的目光，长叹一声：“把你们叫来神飞崖，就是我的最后一个任务。”
“所以你之前和我说的话都是假的？”
“不是的，我敬爱师兄是真的，我更想和你浪迹天涯是真的，但义父让我约你们来这里，也是真的。”
只见鱼俱罗向前走了两步，说：“我早知你们两人是吴明彻的徒弟，不行能为我所用，今天，我就送你们去见吴明彻！”话音刚落，鱼俱罗摧动掌力，比适才的更猛更急，内力如排山倒海般涌向二人。
事已至此，陈深、张猛二人料想不是对手，没有了反抗的意志，在这风物绝佳的地方，死后能够与师父作伴，共享清风明月，哪里另有比这更好的葬身之处呢？
电光石火之间，红拂却扑将过来，重重地蒙受了这掌力。
“师姐！”“师妹！”“拂儿”三人险些同时叫道。
红掠面色苍白，已经说不出话，只是轻轻捏了捏两人的手，便香消玉殒。
红拂的死激起了两人的斗志，陈深、张猛交流了一个眼神，二人心领神会，想起了昔日二人的联协招，同时攻向鱼俱罗。
好巧不巧，鱼俱罗的魔功后遗症发作，此时又癫狂起来。往日里，都是靠着张猛的资助，才气镇下来。这会儿无人相助，虽然威力尚在，但打起来很容易失了准头。
二人虽是受伤之余，奋力一击也不行小觑，鱼俱罗没想到二人还藏有这样招式，招架了几下，又狠狠地击中了张猛，陈深趁这个时机，刷刷几剑，定住了穴道。陈深带着国对头恨，一剑刺向鱼俱罗咽喉，“轰！”鱼俱罗可能不想死于对手，使出了妖法，自身化作了一团烈火，随即便身形俱灭，只在原地留下了一滩灰烬。
一代上将鱼俱罗，就这样死在了二人手中。
三人一死二伤。这结局是他们谁也没有预料到的。
二人深情地看着红拂平静的面庞，不再说话，陶醉在生离死此外伤心之中。张猛艰辛地掏出碎片，扔在陈深脚边。突然，张猛托起红拂的尸体，用力一跃，也如当年师父一样，跳入这无边的悬崖！
一切总是来得太快，快到陈深没时间去招架。
阴阳两隔，数年来的相伴，马上化作了虚无，只剩下空荡荡的回忆。
陈深拿着碎片，此时的他万念俱灰，世上的亲人都不在了，他也何等想随师兄师妹一起，随师父长眠于地下。未来何往，大雨之中，陈深无语望向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