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论韭菜的自我修养
走出偏殿时,卢植看着吕布的身影,突然觉得这小伙子......真棒!
武力超绝、心思缜密、能言善辩不说,最主要还忠于汉室......等等,倘若他认真如此优秀,又怎会那般鼠目寸光、见利忘义杀了丁原?
在前引路的吕布察觉到卢植停步,不由转头看了一眼。
见对方目光看到自己后,赶忙躲避看向别处,随即又狐疑不解地偷瞄回来,他立即有些明了:“卢尚书是想问吕某,为何会杀了丁原、投奔义父吧?”
“不错。”见吕布如此坦诚,卢植立即点了颔首。
然后,便见吕布的神色,一下黯然纠结起来。
感伤伤心一瞬后,才抬手垂首行礼道:“卢尚书莫要多问了,此事......无论在下怎么说,都是做错了。”
没措施,来此之前能想好如何把董卓废立天子一事,编得如此天衣无缝,已经耗尽了自己的脑细胞。
至于杀丁原这事儿......你卢植又不是那些说啥信啥的大头兵,我要是临时瞎编的话,肯定会弄巧成拙的啊!
然卢植见吕布如此伤心感伤模样,竟不由脱口而出:“吕都尉如此知大义、懂进退,按说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会做出那等无情短视之事。”
“想必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苦衷吧?”
“嗯?......”吕布愕然抬头,神色有些懵:是,是这样的吗,我怎么不知道?
没想到卢植见他这反映,反而还以为自己猜中了,不由又道:“老夫虽不知其中究竟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丁原那人......”
“卢尚书!”谁知吕布突然激动起来,似乎很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无论怎么说,他究竟是某曾经的义父......”
“然丁原生性粗野,毫无大局谋略,又善钻营,也是天下皆知之事。”
卢植却开始慰藉起吕布,道:“当年先帝宠信阉人蹇硕,丁原见阉人势大,便派从事张杨率精锐戎马投靠,以此示好。”
“蹇硕被故上将军诛灭,丁原又识趣行事让张杨和从事张辽,带兵前去投靠故上将军,可谓蛇鼠两端。”
卢植越说越觉得,猜到了吕布与丁原决裂的原因,不由又继续道:“后故上将军何进听从袁绍之计,召四方之兵以迫太后。”
“丁原应命而来,行至孟津时,何太后已劝阉人各回乡籍。”
“然丁原竟又火纵孟津,烧杀无度,火光一时令雒阳之人可见。并称誓要殄灭阉宦,致使阉人与故上将军成水火不容之势。”
“也由此,故上将军最终惨死阉宦之手。”
说到这里,卢植登时不敢置信地看向吕布,道:“吕都尉莫非是为了为故上将军报仇,才一怒之下杀了丁原?”
听到这里,吕布简直已经傻了。
他知道人有时为了论证一个看法,会自发编出理由来骗自己,简称迪化。可像卢植这样,把理由编得如此点水不漏,他真的......太贴心了,我哭死。
若不是时代不允许,真想载歌载舞给卢植唱上一段儿:“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
可惜,这段话里照旧有漏洞。
吕布思忖片刻后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道:“卢尚书大部门说对了,只是故上将军与吕某素无瓜葛。”
“且故上将军虽勤勉仁义,对吕布也未曾有过恩义。吕某又怎么会为一不相识之人,杀了提拔过自己的义父?”
“这?......”卢植有些傻眼,随即捋须思忖道:“既不是为了替故上将军报仇,想必即是单纯不耻丁原为人、祸乱朝纲才杀之?”
“嗯......”吕布不由沉吟:这理由似乎不错,但貌似单薄了些。
见他这番反映,卢植又以为猜对了,继续道:“此时又值董公下密令,都尉行此便乃衔命除贼,自见义勇为?”
“嗯......”吕布照旧沉吟:不错,这两条加起来,已经有些说得已往了。
只是,另有没?
可惜卢植此时也烦了,道:“如此看来,这两条只是促使吕都尉动手的部门原因,真正原因到底是什么?”
“卢尚书莫要再问,在下不想说,董公想必也等急了......”吕布却面色幽怨遗憾,心中在狂吼:我也不知道啊!
历史上吕布为啥要杀丁原,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又不是他,哪里会清楚?
等我啥时候有空儿,结合你的说法,把这事儿编好弄圆了,再来忽悠你,好欠好?
......
再度回到正殿,里面气氛很降低,所有大臣没精打彩。
老董的神色,看起来却十分欣悦。
看到卢植归来,众公卿大臣似乎一下找到了主心骨儿,眼怀希冀,议郎彭伯更小声言道:“卢尚书,太傅他......唉!”
“太傅他究竟怎么了?”
“适才司空请人询问,太傅竟同意废立天子!”
他故意透露这些,本意是想让卢植再揽狂澜,阻挡这等大不韪之事。
谁料卢植闻言,嘴角先是轻哼一声,随即起身对着董卓深深一礼道:“司空忠君体国、忍辱负重,老臣适才错怪了,万望见谅!”
言罢,恭顺重敬地拜倒在地,又道:“废立天子一事,老臣附议!”
话音落下,满殿皆惊。
所有人不敢置信地看着卢植,不清楚他去了一趟偏殿后,怎么就换了一小我私家,前倨后恭、出尔反尔,简直匪夷所思!
董卓的眼珠子也瞬间瞪圆,大出意料地看向卢植。
随后,又扭头看了眼身旁的吕布,用目光示意:儿啊,你可是会什么邪术,将卢植给夺舍了?
吕布则看着卢植此时的模样,喟然一叹:卢尚书,我照旧比力喜欢你之前桀骜不驯的模样,稍微恢复一下嘛,别弄得这么两级反转......
就在此时,大臣中一人又突然起身。
差异于卢植的儒雅孤高,那人虽身穿朝服,然一身雄武之气甚重,带着强烈的威势:“司空!......”
话刚出口,卢植已面色大变,蓦地打断道:“朱公伟!”
朱儁朱公伟与卢植都是平定黄巾的名将,两人私交自是不错。此时闻听卢植如此紧张打断,不由愕然转头:“子干,你?.......”
卢植却神色凝肃,险些一字一句隧道:“司空此番所为,乃为汉室山河社稷。在下之前愚钝不解,才贸然阻挡,几误司空军国大计!”
说着,忍不住抬眼看了一下吕布,示意谢谢后,才继续向朱儁道:“此间内幕重重、牵扯甚多,非我等眼见那般简朴。”
“公伟若信我,私下可尽皆见告解释。”
“然值此攸关汉室生死之际,老臣全力支持司空废立天子。公伟切莫负薪救火,毁了司空的一片苦心!”
“我,老夫......”朱儁就地懵了,满脸不解地看着卢植。
可在卢植坚定的目光下,又基于两人多年的信任私交,朱儁最终深深一叹:“唉!......也罢,老夫便信你一回!”
然后,董卓都看愣了,甚至忘了宣布聚会会议结束。
吕布却欣慰地看着这一幕,满意无比:卢尚书的觉悟很高嘛,已经是一颗成熟的韭菜了,非但明白收割自己,还会拉着此外韭菜摆好姿势.......
嗯,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