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必修之课
片刻之后。
雪地一片狼藉，死士被拦腰截断，横在地中，被大雪笼罩。
男子亦如是。
他的血流了一地。
挣扎着爬了一段路，面前突然多了一双木屐。
男子颤颤巍巍地抬头，对上一双月牙弯弯的黄金瞳。
“你不是妖……你到底是谁？”男子不复刚刚的从容，眼底盛满恐惧。
“我啊。”宋十娘瞥了一眼身后摇晃的狐尾，慢吞吞将之收起，尔后笑盈盈垂眸，居高临下地看着男子，
“我是你们的对头。”
对头？
男子愣了愣。
“当年那一战，我族子弟倾数陨落，侥幸存活者洗面革心，于凡界轻易偷生。”宋十娘抽了一口旱烟，看了看远方，目光深沉，
“他们掩盖了真相，所以你不知道也是正常。你们欠我们的，用一族之血送还，都还不清。”
男子的瞳孔微颤。
他正要说话，一道劲风突然袭来。
抹掉脸上的雪花，男子抬头看向前面。
不远处，两个少年迎着风雪而来。
其中一个少年月牙白衣，面庞是他最最熟悉的那个。
“上仙……”男子眼睛蓦地一亮，“上仙救我啊上仙！”
玉泽不紧不慢地来到男子面前，垂眸看着他孤零零的半截身子。
须臾后，他蹲下来，拍了拍男子的脸，笑眯眯问：“你可知，那位女娘乃是何许人士？”
男子摇头，看到玉泽不达眼底的笑，越发张皇起来：“小仙只不外衔命行事，若有招惹到上仙的地方，还请上仙宽宥。上仙救我一命，我不想死啊上仙。”
玉泽笑了一声，伸手往男子眉心一点。
男子的脑海马上涌出了许多许多他未曾看到的画面。
片刻后，男子的脸色蓦然苍白。
这是玉泽的影象，他分享给了他。
“还觉得有资格讨饶吗。”玉泽拍了拍男子的脸。
“可是……可是并不是我们做的事，我们是无辜的！”男子蓦地抬头，通红的眼眶瞧着目眦欲裂。
“无辜？”玉泽咀嚼着这两个字，仰头看了看飘雪的天，笑了一声，
“当年那一战，他们为了掩护天道不崩裂，举族身死道陨，他们又何其无辜——而这些，仅仅是因为我仙族一时的贪念而起。无辜……你们也配谈这两个字？”
那一刹，男子清楚地看到了玉泽眼底的讥笑。
“可是……您身上也流淌着仙族的血脉啊。您这么做，不是违背祖宗吗。”男子喃喃。
“若是可以，谁又会稀罕这一身血脉。而且，你又怎知我不是顺着祖宗之意，来做这些事情。”玉泽嗤笑。
不知怎的，男子突然想起仙界中关于玉泽身世的听说。
难道那个听说是真的，他真的是他们的门生？
那他们是不是尚还在世？
男子正要开口再问，玉泽突然伸手覆在了他的发顶。
“好了，提问时间结束，你该上路了。”
沈冗看到，玉泽结果这男子性命后，一把将他灵魂拽了出来。
这是要做啥？
沈冗还未开口，蓦地看到不远处走来一黑一白两个少年。
可不就是黑白无常么。
“阎王说判官身子不适，命我二人代行判官之职，下凡配合上仙。”两个鬼差少年规行矩步朝玉泽作揖。
“哎呀，照旧老阎懂我，知道给我熟人做事。”玉泽咧嘴一笑，“这段时间你们便随我左右吧，有好些人要劳烦你们带去十八层地狱了。”
“喏。”
玉泽说罢，抽出这灵魂中的修为，将其收进一只葫芦之中，尔后将奄奄一息的灵魂丢了已往。
黑白无常齐齐掐手捻诀，很快就在灵魂下面结了一道阵法，将其送往地狱。
待到一切作罢，黑白无常朝众人作揖，尔后隐匿了身形。
“仙族曾经做过许多欠好的事？”沈冗突然开口。
“岂止许多，多的数不胜数。他们欠了一个族群的性命，现在是该送还的时候了。”玉泽拂衣一挥，化掉满地死士尸首，看向面前少年，
“仙界灵气也在衰退，为了收集灵气，玉帝老儿命仙族入凡界收集灵气，顺道黑暗损毁人族基本。沈家小郎，你可愿随我去将这些老骨头全部送去地狱赎罪？”
听到玉泽的话，沈冗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生出一种悲凉的感受。
似乎适才玉泽说的，是他所亲身经历过的一样。
“好。”缄默沉静片刻，沈冗点颔首。
“我为你找到他们，你来做执刀人。”
“为何是我？”
“还记不记得饕餮？”
“记得。”
“他们犯下的错，和饕餮犯下的错是一样的。这些恩怨，需要你亲手来画上尾声才算因果圆满。”
“好。”玉泽正准备带沈冗离开，突然又开口，“在此之前，我要教你移步幻影的最高境界。”
“啊？”
“学会这个，以后跑得快。”
“……”
玉泽像宋十娘讨了一块地方，在此开辟秘境，带着沈冗入秘境去修行去了。
闻人无慕看着他们熟稔的模样，眼底闪过一分惊奇：“沈小郎君经常这般？”
“这是他的必修之课。”宋十娘抽了一口旱烟。
“必修之课？”
“嗯，他本该就会这些。如果没有那些仙族的话，他现在也不必肩负这般极重的使命。”
闻人无慕默了片刻，想到沈冗的模样，忍不住问：“那……他自己知道吗。”
“他正在知道的路上。玉泽和我们已经为他铺好了路，剩下的需要他自己去走。”
宋十娘微微眯起眼睛。
太老已经将八卦令牌是两界门钥匙的事告诉了沈冗，那么他打开这道两界门的日子，也就快要到来了。
而那意味着，人族，仙族，妖族终局一战的真正开端。
为了这一场战争，他们已经筹谋很久很久。
都说战争残酷，可唯有止戈为武，才是平息无休止战争最好的方式。
宋十娘想到什么，抬袖一挥，四方天地顺势变化。
他们来到一片辽阔的屋子里。
屋子里点满了蜡烛，微弱的烛光聚在一起，照亮厅堂。
“这里是……”
“当年，我的族群举族陨落。我经常来这里祭拜他们。”宋十娘淡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