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不掌握
仗，照旧打起来了。
在一个大雪退去，艳阳高照的日子。
三军坚持，率先冲锋的是从合义县过来的援军。
他们气势最旺、求战之心最急切。
三千戎马出动两千，步兵正面冲锋，骑兵右侧骚扰。
左侧空挡留给望平县守军。
但他们战意不浓，跟的很慢。
这也导致援军的推进，在敌人骑兵切入左翼后受阻。
“那么大个空挡，这帮守军居然不跟上？”
郝师兄指着援军左翼空挡，恼怒的高声质问。
可这里并没有望平县的人，所以没人能回覆他的质问。
张掖看了一眼前方的师叔祖，缄默沉静着没有说话。
“可能他们就不想打。”闫师兄开口，淡然说道。
“什么意思？”
一众师兄弟都望向他，唯有张掖依旧望着师叔祖的背影。
“叛军和守军，都是望平县人。”
“他们之间，沾亲带故的情况许多，所以……”
话未说尽，但意思已经到了。
一众师兄弟都忍不住颔首，体现认同。
“这么说，就我们合义县是大冤种？”郝师兄不忿道。
“呃……”
闫师兄看了师叔祖一眼，终于缄默沉静下来，不再言语。
“或许这也就是场戏，没看叛军的主力只守不攻么。”
陈凯师兄突然开口，指着战场中心说道。
众人都望向那里，还真如陈凯师兄所说，叛军一直保持着守势。
“打两场，对朝廷有个交接，这事，也就已往了。”
闫师兄终于没忍住，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张掖这才瞥了闫师兄一眼。
其实，他的想法与闫师兄相同。
而且，他的想法已经从裴铮那里，获得验证。
不止获得验证，裴铮的消息要更具体。
凭据他的说法，平叛虽未结束，但高层已经连谎报几多战损，获得抚恤金后要如何分配，都已经在私下敲定。
作为损失最惨一方的地方豪绅，在这次分润中获得了“应有的利益”。
但这事上，张掖对这些并不体贴。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陆幺妹给他讲的，师叔祖那句“我要死了”。
没人能预判到自己的死亡，除非他自己找死。
而能让师叔祖找死的，又该是谁呢？
这其实不用过多推测，甚至不用排除法。
想一想那天晚上，师叔祖对净斋道长的态度，答案便一目了然。
可问题的要害是。
一个要死的人，为什么整天带着一堆平日都懒得理会的杂役门生？
在来这里之前，师叔祖对他们来说，可是难得一见的存在。
可来这里之后，不说跬步不离，但至少众人行踪都在师叔祖掌控之中。
张掖和陆幺妹好一些，可也没有完全脱离掌控。
把这些问题综合在一起，就由不得张掖不多想了。
哪怕师叔祖有过口头允许，让他转武修，在未来掩护陆幺妹。
可谁知道死亡和未来，哪一个先到。
如果因为一些原因，师叔祖改变主意。
那他张掖，岂不是死的太冤了？
‘把性命压在在一个精分患者的允许上……’
“不掌握啊！”
这样一想，张掖便迫不及待的计划起退路。
首先是净斋道长。
师叔祖的必死，概略应该是想与这位同归于尽。
而能逼得师叔祖同归于尽的净斋道长，肯定是寻求呵护的第一人选。
可二人素不相识，他对净斋道长的秉性也不了解。
加之他若投奔，算是临阵叛逃。
这种叛徒，不要说张掖愿不愿意低下头做。
即是他真做了，那净斋道长敢认？
就算他敢认，他以后能不防着张掖？
再说。
名声这工具，看不见摸不着。
你可以不珍惜，甚至当它不存在。
但是。
一定不能让它臭了。
名声要是臭了，这人生也就毁了泰半。
排除净斋道长，张掖第二个想到的是观主。
无论如何，他是清净观的最高领导，他有秘闻和实力。
不外。
从自己通过赵鼎力大举密告师叔祖那件事上看，这位太过隐忍。
而擅长隐忍的人，通常不会为不相干的人出头。
好比上一次，他就未曾为自己出头。
这一次找已往，预计结果不会更好。
‘如此看来，观主也不掌握，那就只有清玄道长了。’
这倒是一个富有正义感，且愿意为他出头的人。
只可惜身受重伤，也不知要害时刻扛不扛得住。
‘无论如何，都要试试。’
正思索着，身体突然被人推了一下。
“大年，想什么呢，回营了。”
被叫醒的张掖，赶忙随着众人一起回营。
……
夜，军帐。
“道武同修？”
听到张掖的请求，清玄道长神色一怔。
他虽然希望张掖转武修，可同修的风险……
“道长说过，武胆与道胆差异。”
“道胆悬在上丹田，而武胆悬在下丹田。”
“所以门生以为，二者或可兼修。”
张掖一脸真挚，就差把一颗心掏出来了。
可清玄道长依旧有些犹豫。
他实在不想一颗好苗子，毁在急功近利上。
“要否则，道长，你先教我十方剑法修行法？”
张掖换了个思维，实验攻破清玄道长的犹豫不决。
“修行法……”
清玄道长有些意动，“你救苦天尊修行法，练的如何了？”
“我觉得已经到头了，很难再有突破。”
张掖说着，直接拉开架势打了起来。
虽然道胆已经消失，但他修行法大成的事实不会改变。
如果是普通修士看他打，还真未必能看出他的深浅。
但清玄道长差异。
相较于道修，武修对招式行动越发敏感。
所以张掖只打了片刻，对方便看出其中特殊。
“你已经可以随意更改……”
话说一半，净斋道长又突然顿住。
他思索片刻，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你如今可以凭据自身特点，来调整设计行动？”
“是，我还帮幺妹设计了一套。”
这种时候，张掖可顾不得惊世骇俗。
终归是找靠山，不拼命体现，难道还藏着掖着不成？
“这……真的？”
清玄道长不敢置信简直认道。
“我可以把幺妹叫来，让他当您面……”
“不用，不用，我信，我信。”
清玄道长连连摆手，老迈的脸上满是兴奋。
“从你这个修行法的熟练水平上看，你是具备道武同修潜质的。”
“恩？”张掖不解，“您刚刚不是还阻挡么？”
“那是我不知道你修行法已经这么厉害了。”
清玄道长说着，深吸了一口气，缓了一下兴奋激动后，有些疲倦的身体。
“你且记着。”
“双修者，必须确保二者之中的一个修行法，练到最顶级。”
“这样一来你可以清晰的知道，哪些行动会对道胆发生怎样的影响，从而制止二者之间的冲突。”
张掖皱眉思索了一下，问道：“可二者终究会在某个时间同时旋转，这险些是无法制止的，不是么？”
“对，但你要确保同时旋转的瞬间，散发出的药力是极其相近的。”
清玄道长的话，让张掖眼睛一亮。
他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但尚需确认。
“道长的意思是，二者的药力，都是用来改变身体的。”
“而即即是以增加生命力著称的救苦天尊道胆，同样拥有增加力量和速度的属性，所以……”
“只要确保两者同时旋转时，散发出的药力相近，二者的冲突就会降到最低，甚至无害。”
“对么？”
面对张掖的询问，清玄道长轻捋髯毛，摆出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
“十方剑法丹药，走的是发作力一流，与救苦天尊丹药差异很大，这利于二者的区分。”
“加上你这个级此外救苦天尊修行法……问题应该不大。”
清玄道长照旧很谨慎，没有用一定，而是应该。
“肯定没问题的，道长，请相信我。”
张掖自信，是因为他基础不用双修。
救苦天尊道胆早就消化完了，他有个毛双修的。
而清玄道长见他笃定样子，也是相信了他。
没措施，张掖在他这信用不错。
为人处世，又算是跟他合得来。
加上武修天才的加成，另有大丫救过他的命……
林林总总，让清玄道长没有不相信他的原理。
“道长，什么时候能给我吃武丹，教我修行法？”张掖迫不及待的问道。
“武丹我没带在身上，修行法倒是今天就能教。”
清玄道长也有些迫不及待。
究竟他想把张掖拐到武修这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于是二人也不墨迹，就地开始，一个教，一个学。
就这么过了两个多小时，清玄道长有点蒙。
这小子学的，怎么比预计中的慢啊……
而学了两个小时的张掖，同样有点蒙。
这修行法，怎么比救苦天尊修行法难那么多啊……
他之前学的修行法，行动柔柔糯糯。
像太极，像广播体操。
可十方剑法的修行法，打起来像跳霹雳舞。
那行动叫一个快，那节奏叫一个急。
如果仅仅如此，也就算了。
问题是这修行法，同样要两个时辰左右。
又快又急的蹦跳两个小时，不说体力，就那套行动，便够张掖记的了。
“大年，你是不是有心事，修炼的不够专注啊？”
清玄道长自然不愿意相信，骗得手的白菜，居然是个水货。
而他这番自己帮张掖找理由的举动，又恰好正对张掖心思。
“道长，您都看出来了？”
张掖立刻停下行动，脸上也摆出严肃与恐惧交杂的心情。
而接下来，一切便变得顺理成章。
张掖只是说失事情的概略经过，并提出自己的担忧。
这样一来。
他既没有透露太多师叔祖的秘密，也勾勒出一个自己可能面临的结果。
“这……”
当张掖说完一切，清玄道长立刻思考起来。
看得出来，虽然张掖说的隐晦，但他照旧把事情猜的七七八八。
不外他这人一向犹豫，因此并没有立刻给出答案。
张掖也没这种期待。
他只希望在事情生长到最坏的时候，这位能往前走一步。
有这一步，对他来说就够了。
因为抱着必死之心与净斋道长一战的师叔祖，肯定不愿意招惹一个有能力改变局面的人。
至于重伤的清玄道长，有没有能力成为那个改变局面的人。
这个张掖不知道，但这已经是他能找到最好的一张牌了。
虽然依旧不够掌握，可弱者的战略，从来即是输多胜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