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天赋
棠棣枝丫消失的一瞬间，净斋道长猛的睁开双眼。
他怔怔的呆滞片刻，突然捏动法诀。
“嗖~嗖嗖~~”
法诀指向眉心，一道玄光泛起。
一直跪坐在他侧前方的羽士，见此把手摸向腰间。
“道长，是有危险么？”他谨慎的轻声询问。
“稍安勿躁。”
净斋道长说着，法诀指向玄光。
“道言：昔于始青天中，碧落……”
玄光之中响起诵经声，那声音若有海浪，徐徐向一侧推进。
“唰~”
净斋道长指尖隔空轻挑，不远处的窗帘瞬间卷起。
目光透过风雪，顺着声波飘荡的偏向望去，正看到师叔祖的马车。
净斋道长双眼微眯，眉头徐徐皱起。
他身前羽士半起身，顺着他的视线向外望去。
“是……李道长的车驾。”
羽士徐徐开口，转身望向净斋道长。
“是他。”
净斋道长颔首，随后思索着问道，“当年那事，你另有印象吧？”
羽士颔首，脸上心情变得庞大。
“年轻气盛时做的几件错事之一，又怎能忘。”
他说着哀叹一声，又道，“我记恰当年他离开，令郎送他出城时，也是大雪纷飞的日子。”
净斋道长点颔首，道：“父亲当年曾说，他的道根与众差异，或能充实清字观的道途，只可惜……”
“没什么可惜的，令郎。”
羽士脸上庞大心情褪去，只剩下坚定，“大道唯艰，似他这般软弱性子，即便没有那事，又能走多远？”
“也是。”
净斋道长点颔首，随后又思索着问道，“我记得他当年离开时，道根尽毁，是这样吧？”
“是，令郎。”
羽士回覆完，目光扫过飘荡的玄光，突然一怔，“令郎，莫不是李道长的道根……”
净斋道人徐徐颔首。
“这里面……”
羽士望向自家令郎，神色越发庞大。
“等解除望平县之围后，我……”
净斋道长顿了一下，“你找他谈一谈吧，总要询问一番才好。”
“是，令郎。”
羽士应下后，便坐回自己位置，不再言语。
净斋道长又向外看了一眼，才收回道音，关了窗帘。
……
望平县城门紧闭，县中兵士列阵城墙。
城北山坡，横七竖八建了许多临时军营，乱军就在那里。
而城南门下，又有许多灾民扎堆，胡乱的驻扎在这里。
他们是家园被烧，没了去处的农民，想要进城讨一条生路。
可望平县城却不敢开门。
他们怕这些难民中，藏着叛军借机控制城门。
退无可去之处，进无城门可入。
这些难民便聚集在这里扎堆，胡乱过活。
城里也不是完全不管他们。
偶尔会抛下一些粮食，供他们勉强过活。
但终归僧多米少，难活的紧。
“大丫，剩下的你自己吃吧，我吃饱了。”
只喝了两口稀粥，半躺在薄毯上的老人说道。
“道长照旧再喝两口吧，吃饱了才好养伤。”
大丫轻声说着，又把碗送到老人身前。
老人配合着喝了两口，再次开口道：“够了够了，这次真的够了。”
他说完扭动了一下身体，寻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躺下。
只是行动间，破烂的衣衫处，正好露出皮肤。
而那皮肤上，充满了花瓣状的紫色烙印。
大丫目光在那花瓣上扫了一眼，赶忙从一旁扯过一个毯子，盖住这些伤痕。
“你倒是小心谨慎，跟你那哥哥很像。”
老人说着一笑，那笑容居然颇像清玄道长。
“我哥哥在观里，还像在家里那么傻么？”
大丫一边快速喝着稀粥，一边向老人问道。
“许是读了书吧，变智慧了，总之不像你说的那么傻。”
老人说着，又苦笑着摇头道，“但这心是真的狠，比我狠。”
大丫扒拉着稀粥，三口两口吞了下去。
她不得不加速，因为旁边有人红着眼看着她了。
慢条斯理的吃，她怕是没那个时间。
等彻底吃完，她把碗底向外展示了一下，那些人才不舍的望向别处。
“我哥说，人不狠，站不稳。”
大丫收起破碗，才再次开口。
这话是张掖杀了马贼，睡醒后跟大丫说的，她印象深刻。
“人不狠……站不稳……”
老人呢喃着，苦笑摇头。
这话他听听行，让他做，他做不到。
“道长，那些人……”
大丫压低声音，望向不远处走来的一群人道，“真的认不出你？”
老人顺着大丫的偏向看了一眼，道：“认不出来，他们只以为我照旧三十多岁的样子，但如今……看恢复情况吧。”
原来这老人即是北上的清玄道长，只是不知怎么酿成这番模样。
“他们似乎在……让人往一个工具里滴血。”
“道长，那是在做什么？”
大丫站起身眺望一眼，又坐在地上向清玄道长问道。
“测试天赋，看来他们这次造反，是想要争取一些权利。”
清玄道长回应着大丫，推测着说道。
“就像我哥哥在观里，做过的那种天赋测试？”大丫显然更关注前者。
“对。”
“那道长，你说他们争取权利，什么权利？”大丫又问道。
“除了传教，再无其他。”
清玄道长说着，侧身向远处看了一眼，发现那些人已经向他们这边走来。
“不说了，免得袒露，你正常测试就好。”
他说完徐徐闭上眼睛，假作睡了已往。
那些人也很快走了过来，对四周年轻人一一测试。
很快轮到大丫，她凭据那些人的要求，把一滴血挤在一个两仪罗盘中央凹槽处。
“嗡~~”
血液落下去不久，两仪罗盘突然震荡起来，这个意外让在场众人具是一愣。
就连冒充睡觉的清玄道长，都徐徐睁开双眼。
“白莲至道修炼天赋？”
那举着托盘的人惊叫作声，随后抬头望向大丫。
大丫有点懵。
这跟哥哥和清玄道长给她讲的天赋测试，有些不太一样。
“我们说的是道修天赋测试，是身体上的测试结果。”
耳边突然传来清玄道长的声音，大丫本能的低头望向清玄道长。
“不要看我，这是传声入耳，他们听不见。”
大丫赶忙控制本能，学着以前哥哥的样子，迷惘的望向眼前兀自惊讶的测试者。
“白莲至道，跟我给你讲过的道家至道一样。”
“或者说，白莲至道，便属于道家至道中的一个分支。”
这声音刚传进大丫耳朵，她身前那人便拉住了她。
“女人，可有家人在左右？”
这声询问，又让大丫本能的要低头。
“回覆没有，不要怕，你有这样的天赋，即便去了叛军那里，他们也只会好生供着你。”
耳边再次响起清玄道长的声音。
“没有。”
大丫立刻回覆。
“这样啊，那你跟我等去教中可好，以你的天赋，必被圣母看中……”
那人开始劝说大丫，甚至把手中罗盘交给别人。
显然在劝通大丫前，是禁绝备离开了。
“你暂时跟他去，等我伤势恢复了，会去找你。”
“那时你若想离开，我便带你离开。”
清玄道长的声音很是笃定，显然他并不觉得自己会被伤势困扰。
“我想想，可以么？”
大丫却并没有立刻允许，而是询问着说道。
“好，我就在这里等你。”那人虽然应下，却不愿走。
大丫拿他没措施，只好点颔首，冒充蹲下收拾工具。
左右磨蹭好一阵，她又抬头道：“你让我想想，不要这样看着我好吗？”
那人允许一声，向退却出数米，目光也看向别处。
只是余光不时扫向大丫，显然是怕她跑了。
“我走了，你怎么办？”
大丫假作收拾工具，小声问道。
“我没事，已经恢复许多了。”
“而且这两日，清凉观的人也该来了。”
“你去了那里，不用畏惧，多则半年，少则数月，我必去寻你。”
听了清玄道长的话，大丫点了颔首，同时把自己的一些散碎工具拿了起来。
“我跟你们走。”
她这话一出，不远处那人立刻笑开了花。
“好好好，快随我去见圣母。”
“她老人家见了你，一定会很是兴奋的。”
那人拉着她，一刻不停的离开南城门下，从西面绕向北山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