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你的命这么好救？”
突然传来的声音让荔枝和阿畅都吓了一跳，她们两小我私家瞪着眼睛转头，只一眼，就恨不得立刻死了洁净。
原来她们俩说悄悄话的小角落前，不知何时站满了人，为首的即是程启枝和小桃，紧跟在程启枝和小桃身后的，是程老爷和陈夫人以及一众下人。这倒也不怪荔枝和阿畅没有觉察早已被人围观，实在是她们选的这个角落太隐蔽，隐蔽到外面确实一眼看不到里面，可里面却也无法一眼看到外面。那是个类似汉字“凸”的一半，荔枝和阿畅在拐角处的角落，她们侧前方有一道高高的围栏，围栏外是花园，甭管花园后面站了几多人，荔枝和阿畅都无法知晓，虽然同样的，花园后面的人也只能听到里面的对话，无法看到里面的人。
可现在看到看不到的已经不重要了，程启枝笑意盈盈的朝身后的程老爷解释：“这即是我请父亲来看的一场戏，如何？荔枝和阿畅这两个小女人，算不算给了我们一个出乎意料的惊喜？”
程老爷没有回覆，而程老爷身边的陈夫人却面色铁青，不知心里现在究竟更恨叛逆自己的阿畅多一点儿，照旧更厌恶害自己没了孩子的真正凶手荔枝多一些。岂论陈夫人恨谁，横竖程启枝的目的已经到达了，她看着面前面如土色控制不住瑟瑟发抖的两个小女人，嘴角带着笑，眼神却冰冰凉凉：“有句话叫自作孽不行活，你们两个或许一个有意一个无意，也可能两小我私家都有意，但结果已经造成了，还拖累一个真正无辜的我，现在接受处罚都算晚的，过了那么多年好日子，也知足了吧？知足了就赶忙坦白，坦白之后该发卖的发卖，这件事赶忙结束吧。”
“不，不！”荔枝几步迈过来想凑近程启枝，被眼疾手快的小桃给拦了个正着。但她仍不死心，整小我私家拼命朝程启枝的偏向扑：“巨细姐奴婢错了巨细姐，求求您，求巨细姐再给奴婢一次时机！求巨细姐再给奴婢一次洗心革面的时机！”
“你们眼瞎了吗！等着我被这疯魔的狗工具抓住吗！”
程启枝杏眼一瞪，绝不留情的斥责身边站着犹豫该不应上前帮着阻拦的丫鬟嬷嬷。挨了训，周围愣神的下人们才一窝蜂的凑过来，七手八脚的把荔枝给拉开，让几近癫狂的荔枝离小桃和程启枝她们远远儿的。程启枝把小桃拉到了自己身边，上下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小桃除了身上的衣服皱了点，并没有被荔枝给抓伤挠伤的地方，才松了口气。
可松了口气并不代表把怒气也一并松出去了。
又看了一眼不骂不听话的下人们，程启枝带着未散的恼怒转身走到程老爷跟前，语气听着敬重，脸上神情却露出几分讥笑的问道：“不知父亲觉得我的这番自辩如何？我先前因为蠢，面对父亲不相信我的情况只知道哭，只知道着急，只知道把自己给逼疯，除此以外，连句像样的解释也没有，如今这个迟到了许多年的解释已经泛起在父亲眼皮子底下了，不知道父亲是否仍认为我是心肠歹毒的杀人凶手？”
“……娇娇……”
“我是凶手吗？”
“不是。”
听到程老爷叹息一般说出这两个字，程启枝终于嗤笑一声，半是叹息半是真心的说道：“果真，求人不如求己，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到底是不靠谱的，说起来我还真是应该谢谢前几天的落水，没能淹死我，反而让我因祸得福的把脑子给治好了，我这就回去把那池塘围起来立块儿牌子，上面就写'福地'两个字，谁也不许靠近。”
说完，程启枝一拍面露担忧之色的小桃，抬了抬头，颇有些告捷将军凯旋而归的意气：“走，现在没咱们的事儿了，回咱的小破院！”
“等等。”
程启枝明知道是谁在身后喊的她们，却仍脚步不停的向前走，小桃倒是天真的顿了跺脚，带着程启枝的法式也慢了几秒。正是抓住了这几秒的间隙，陈夫人连忙连名带姓的再次开口：“娇娇，等一等。”
这下不等也不行了，程启枝冒充瞪了自知理亏的小桃一眼，慢吞吞的转过身：“陈夫人？不知道陈夫人叫住我有什么事呀？”
说实话，程启枝现在还不想正面跟陈夫人对上，因为这个陈夫人她不了解。有话道知己知彼方能攻无不克，面对一个还什么都摸不清楚的“敌人”，冒冒失失的跟人家对上那不是擎等着亏损么？可惜现在有这个意识恐怕有点晚，程启枝习惯性的先做最坏的准备，预防着陈夫人有可能的刁难。
不外令程启枝没想到的是，陈夫人开口，话里却不是刁难：“如今事已明了，老爷，不若让娇娇重新搬回梧桐苑吧，那里我还让人经常已往扫除，也未曾有哪里损毁，住人是没有问题的。”
说完，陈夫人又面向程启枝和小桃：“你们两个这么多年着实是受苦了，我并非对你们这几年的艰辛绝不知情，只是我被恨意蒙蔽，对下人们的一些做法视而不见，这是我的过错，也是我的疏忽，我不求你能原谅我，只是那院子实在过于破旧，入了冬想必更是难挨，还望你不要拒绝我出于愧疚和弥补朝你伸来的美意。”
程启枝被陈夫人姿态放的极低的话搞得有点懵，这人怎么也不按套路出牌啊？这程府的庶女、继母都什么毛病，她们是想要相亲相爱一家人吗？不外程启枝脑子仍是清醒的，程启语是因为有小桃证实的真心做投名状，才气被她信任并当成盟友，而这位陈夫人不外只是说了一番听起来发自肺腑的话，并不足以让程启枝眉飞色舞的接受且当做好人相处。
但是陈夫人提到的梧桐苑……
“娇娇，你意下如何？”程老爷此时也将视线移过来，似乎也有几分期待的等着她的回覆：“你若愿意搬回来，我可派人帮你。”
搬吗？在不清楚陈夫人主动提出搬回来的意图之前，要不要搬？
程启枝侧头，撞上小桃看过来的眼睛，那双澄澈的眼眸里盛满了对她的信任和支持，程启枝心里明白，自己岂论做出什么选择，小桃都市坚定不移的随着她。不管是正经配得上嫡小姐身份的梧桐苑，照旧冬冷夏热的小破院，小桃都市是自己最坚定的追随者。可是，既然有时机选择更舒适的梧桐苑，她为什么不坚决一点放肆一点呢？思及此，程启枝笑着颔首，神情是面对未知的绝不畏惧：“搬！既然陈夫人和父亲都美意让我搬，那我就领了陈夫人和父亲的情，现在就搬吗？”
像是没料到程启枝会允许的这么痛快爽性，陈夫人愣了一瞬，紧接着才颔首：“好，那我这边派几个有力气的婆子，老爷再派几个强壮些的小厮，这便帮着娇娇搬吧？”
“好。”
没有理会围观了全程、见证了程府嫡小姐重回巅峰的下人们各异的神情，程启枝带着小桃率先往梧桐苑的偏向走。
“小姐，咱不回去帮着一起搬工具吗？”
“那小破院里有什么值钱的珍贵物品吗？”程启枝反问：“照旧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工具？”
小桃闻言，头摇的像停不下来的拨浪鼓：“没有没有，既没有值钱的物件儿，更不会有见不得人的工具。”
“那不就完了？”程启枝笑着伸手揽住小桃的肩膀，大姐大一样凑近她耳边，轻声细语：“不外你可能得快点带起路来，梧桐苑我又不认识，走岔了咱俩可就丢人现眼了。”
小桃名顿开，连忙避着人小心谨慎的给程启枝指路。所幸梧桐苑离陈夫人的院子并不远，两小我私家算是有惊无险的没有露出马脚，顺利到了院子。
目送程启枝带着极得她信任的小桃远去，陈夫人朝同样转身离开的程老爷行了一礼，等周围全剩下她熟悉的婢女嬷嬷之后，掉臂一直没敢说话、只拿恳求的眼神不住朝她看个不停的阿畅的祈求，跟身边的杜鹃付托道：“荔枝那丫头也算我院子里的人了？一会儿让管事的去寻人伢子，把荔枝和阿畅这两个丫头发卖了吧。”
“是。”
“夫人！不要啊夫人！”听到陈夫人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决定了她的生死的阿畅挣扎着匍匐向前，掉臂似乎力大无穷的粗使婆子拼命的阻拦，高声的、带着哭腔的向陈夫人求道：“夫人——夫人再给奴婢一次时机！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犯这般大错了！夫人——求求您饶恕奴婢一次！求您了——”
“拖下去。”陈夫人似乎被阿畅吵的头疼，冲着粗使婆子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赶忙把她拖下去，别再叫我听到她发出来的一点儿消息。”
“是！”
见陈夫人皱着眉满脸不耐，杜鹃体贴的上前几步，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精巧的小瓶子，她从瓶子里倒出些什么抹在手指上，然后轻轻推拿起了陈夫人的太阳穴：“夫人万望珍重自己的身子。”
“嗯，你不必担忧。”陈夫人沉声应了，随后转身回房：“许是我命里本不应有自个儿的亲骨血，以前的事已往便已往了，我这心里头早就没了疙瘩，只不外我最是痛恨身边的人叛逆我欺瞒我，更况且阿畅那丫头是我原想着替代你的，你也不小了，日后成了亲出了府，我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了，该多惆怅啊……”
“夫人这是取笑奴婢呢，”杜鹃笑着和陈夫人说话，神情里带出一抹认真：“奴婢即是一辈子不嫁人又何妨？只要能陪在夫人身边，奴婢就心满意足了。”
“你这丫头，我若是认真信了你的话拦着你不许你嫁人，到时候你有了中意的人了，便该怨恨起我的自私来，我可不信你如今说的这些个鬼话……”
主仆两个就这么说说笑笑着进了屋，言语间半分未曾提到程启枝今日闹出来的这场戏，像是这位厥后的当家夫人并不把这些事放在眼中一般。主院不多时又恢复了先前的平静，奴仆们各自做着各自的活儿，发卖出去两个同伴恰似并不会对她们发生几多情绪颠簸，似乎荔枝和阿畅本就未曾泛起在她们这个院子里一样。
程府今日的热闹只发生在程府里面，外面的人不清楚这深门大院里每日发生着什么，而同样的，深门大院里的人也无法第一时间捕捉到外面的信息，好比说这几日闹得沸沸扬扬的昌安巷柳树胡同黄老板家的女儿成仙的事儿。
要说什么流传速度最快，那自然是不知被加工了几手的蜚语，而最近这则传言，传的即是一个听起来颇有些诡谲怪异的事情。
这京城的昌安巷子里头有个胡同，名字起的颇有些随意，叫柳树胡同。柳树胡同里有一户人家十分有名，那即是开了一家绸缎坊的黄老板家。黄老板家有名不仅仅是因为黄记绸缎坊的布好，更吸引人的是他们家养的一只明白鹅。那明白鹅膘肥体壮，羽毛油平滑亮，走起路来威风凛凛很有几分神气。且那明白鹅很特别，成了精似的只听黄老板家里独生女的话，别人说什么都不管用，只有黄老板的女儿让它做什么才做什么，放在别人手里闹腾的像个炸药，独独在黄老板女儿跟前才安平静静乖的像个假鹅。
而黄老板女儿成仙的事儿又是怎么传出来的呢？
据说那明白鹅自小便有个奇怪的癖好，就是喜欢每天清晨被遛出去一趟，自从黄老板家女儿年岁渐长，遛明白鹅的重任就由黄老板移交给了她。一日，黄老板的女儿如往常一般收拾妥当准备带明白鹅出门遛弯儿，一人一鹅出了门，日上三竿了都还未曾回来，黄老板心里不由得悄悄着急，在他等了又等仍未等到人和鹅泛起的时候，黄老板耐不住了，出门去寻找自己的女儿和明白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