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青蒿
瘴气是古代人对西南地域几种疾病的总称，大多数都是疟疾。
东晋名家葛洪在《肘后备急方》中纪录，“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渍，绞取汁，尽服之”可以治疗疟疾。
但这个药方并不十分有效，时灵时不灵。
在朱由榔原来的那个时空，有位大儒发现其中玄妙，提取了青蒿的有效成份。那种提取物对治疗疟疾十分有效，曾惊动一时，被种种媒体争相报道。
朱由榔正悦目过相关新闻，隐约记得让青蒿生效的两个要点。
十几个郎中连夜赶制，第二天凌晨已得干青蒿半斤。朱由榔付托他们将干青蒿铡碎，研磨成粉末，再装入壶中加烈酒浸泡，带在身边继续上路。
山路难行，朱由榔一行餐风饮露、马不停蹄，终于在入夜时分走出群山，进入凤庆。
凤庆守将邹自贵、马得鸣接到消息，率亲兵前来迎接。
朱由榔见二人面有忧色，沉思问道：“情形如何？”
邹自贵摇了摇头：“晋王这两天病得更重了，寒热交加，十分凶险。”
“此事可有泄露？”
“兹事体大，怎敢不严加防范。末将已在各处要害严防死守，不许一人收支。”
朱由榔点了颔首，在二将指引下找到李定国驻地。进了帐内，只见李定国卧睡在床，脸色苍白得吓人。
“陛下……怎可亲自前来……”
李定国正想起身行礼，却被朱由榔快步上前拦住。
“快躺下，晋王是国之柱石，积劳成疾，朕怎么能不来看望呢？”
李定国摇头苦笑：“只怕不是积劳成疾，而是水土不平，染了瘴气……恐怕没几天了。”
在这个时代，染上瘴气很是凶险，死亡率很高，他心中早有心理准备。
死亡并不行怕，只是鞑虏未平，真是不宁愿宁可啊！
朱由榔付托亲卫取了一个大碗，将泡了一天的青蒿酒倒出，摇头道：
“晋王说笑了。你我再起大明之约还未完成，怎么能轻言放弃呢？朕带来一壶好酒，敢请晋王品鉴。”
金维新、吴三省、邹自贵、马得鸣一起上前围观，只见那碗青蒿酒颜色浓黑如墨，闻之刺鼻，均脸色大变。
“陛下，这……这是何物？”金维新颤声问道。
他是李定国重要谋臣，官至吏部侍郎，熟读种种演义评书，经常给李定国讲三国的故事。见这青蒿酒如此吓人，立即料想会不会是鸩酒……
朱由榔苦笑道：“这是连夜泡制的青蒿酒，据说有驱除瘴气的功效。此方乃广东罗浮山野偏方，朕偶然而得，效用到底有几分，实在……”
“药效未明，如何服得……”
李定国掉臂金维新强烈阻挡，接过青蒿酒一饮而尽。只觉得味道甚是辛辣苦涩，险些要吐出来。
众人直勾勾地盯着李定国，生怕他喝了之后就地暴毙。
李定国咳了几声，开口喝道：“好酒、真是好酒！陛下真是有心了。”
朱由榔长松一口气，看来自己想的这个药方，暂时还毒不死人。鸩杀李定国的罪名，就算是大明天子，也绝对担不起。
幸好这种担忧没有酿成现实。这青蒿酒除了难以下咽，容易呕吐外，确实没什么大的副作用。
之后朱由榔就留在凤庆，组织郎中采摘青蒿，制作药酒。
那些郎中制药经验富厚，凭据制止高温这个要求，革新了制备要领，改用晾晒和热风干燥。
他们的要领比文火烘烤方便多了，很快就获得了大量干青蒿。酒也改用双重、三重蒸馏的白酒，提高酒精含量。
李定国每日饮用，病症徐徐稳定下来，身体开始缓慢恢复，七八天后已经可以勉强起床。只是疟疾凶猛，发病又太久，这种伤害不是短时间可以修复的。
这日李定国服药后，精神好了许多，便和开始天子商议国是。
“陛下，我的病隐瞒不了多久，再拖下去，恐怕军心有变啊。”
朱由榔点了颔首，认为晋王说得不错。
虽然邹自贵、马得鸣等一直在竭力封锁消息，但晋王生病的听说，已经徐徐在坊间传开。
北线是李定国的铁杆旧部，短时间不会有问题，南线就很难说了。他们原来就忠诚可疑，一点点风言风语，就有可能动摇他们抗清信念。
最好的要领是李定国继续率部前往元江、临安，震慑众将。但此行山高路远，以他的身体状况，肯定吃不用。
“晋王照旧好好休息，军国大事，等病养好了再说。”朱由榔劝道。
李定国摇了摇头，认为照旧尽早南下元江为妙。
行军是一种姿态，体现统帅的身体绝对没有问题，那些听说都是不行信的。
为国为民，岂可惜身忘义？
朱由榔认为决不能让他继续冒险，思考了一阵，苦笑道：“照旧朕去吧。虽比不上晋王的赫赫威名，但天子御驾亲征，想来会有点用处的。”
李定国照旧不太放心，觉得天子带兵前往滇南可能镇不住那些骄兵悍将。。
南线和北线纷歧样，不是秦系将领，就是散兵游勇。特别是贺九仪手下的秦系将领尤为不行靠，许多和天子都是有旧怨的。
朱由榔觉得还好。这泰半年三战告捷，这个窝囊天子，也有点威名了吧？
在他的坚持下，李定国终于同意留在凤庆，稳定北线军心。本部戎马则一分为二，小部门留在凤庆拱卫，大部门则追随朱由榔南下，经临沧、宁洱出元江。
两百直卫到达凤庆后，朱由榔决定尽早出发，以免南线有变。李定国领衔，邹自贵、马得鸣等均来送别。
“此行山高路远，陛下珍重！”
“晋王珍重！”
朱由榔挥手致意，翻身上马，和吴三省一起率两千精兵启程。
他们沿顺宁河一日到达云县，巡视一遍军备后，弃船南行，三日到达临沧。
一路上遇到好几个新设立的巡检司，对过往茶商收税。走这条路线往丽江贩茶的商人越来越多了，每月都能给顺宁、临沧带来不少商税。
这一带的土司被明军攻击了频频，也老实了不少。
他们慢慢发现，卖茶是个很好的生意，收入稳定还没有危险，比拦路掠夺划算多了。对过往行商也客气起来。
这个变化在朱由榔的意料之中，但还不够好。凤庆滇红在后世可是很有名的，好好经营远不止于此。
朱由榔一路劝诫那些巡检、副巡检，多花点心思维护治安。商税是要收的，但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不能只索贿不平务。
十几天后，他们到达宁洱，沐剑声已久候多时。
“陛下，我们发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