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抓俘
明军一路追赶清军至山脚，经过短暂休整，在入夜时分夺回潞江渡。
因为船舶全部被清军带走，明军只能沿怒江西岸布起新的防线，与东岸的赵布泰部隔江坚持。
王玺、高文贵的队伍划分在山脚的白寨、那线寨等地燃起熊熊大火，连夜招降还滞留在山上的清军溃兵。
他们很有创意地将被俘虏士兵组织起来，轮流在山脚下齐声呐喊招降。
“兄弟们，山上冷，另有大虫，会吃人呐。下山投降吧，投降不杀……”
云南的冬夜虽然算不得严寒，但山上的溃兵们不敢生火取暖，入夜没多久就被冻得脸青唇白。
夜色中，毒虫猛兽也开始出来运动，给建制被打散的溃兵以致命威胁。
特别是山道四周随处流淌着鲜血，散发出诱人的味道，不少老虎、黑熊都从四周山头跑来大快朵颐。
很快，大量又冷又饿的溃兵自发下山投降，数量多得让两个寨子的守军以为他们要发动强袭，警戒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李定国派出十几支招降队，沿着怒江向上、下游开始搜捕俘虏。
那些溃兵没有合适的渡口，更没有可渡江的船只，除了少数水性惊人的广西兵敢于冒险泅渡怒江外，大部门都市成为明军的俘虏。
龙川江驿防线扼守唯一可以渡过龙川江的铁索桥，在抓俘方面发挥出巨大作用。
据守将陈诉，第一天夜里他们就发现大量清军溃兵。
那些溃兵没有向导，在密林里迷失了偏向，转了泰半夜又冷又饥，看到龙川江驿的灯火，连忙下山主动投降。
陈诉里还提到，似乎有一小股清兵并没有投降，而是在大山里继续向南进发，似乎在寻找其他出路。
“呵呵，这茫茫大山几百里长，看他们往哪里跑。”
靳统武对这些顽固分子绝不在意，立即给驻守千总回信，让他们不要追击，只管守好铁索桥，继续招降俘虏。
明军扫除战场和招降俘虏的事情连续了四五天。从山上和怒江上下游返回的招降队每天都收获满满，带回数以千计的俘虏。
清军抛弃的旗帜、辎重、粮草、武器盔甲、火器更是聚集如山，把卖力收集和搬运的俘虏们累得不轻。
窦名望还特地组织人手上山，找回了数门铜制火炮。
这些火炮口径不大，都是些六磅炮，最大也就九磅，但质量却很是好，很适合山地作战。
在与清军标营的攻杀中，这些火炮让窦名望吃了很大的亏，给他留下特别深刻的印象。
他力排众议，从悬崖下找到这些火炮，又花鼎力大举气才运回潞江渡——这些火炮都是他组织突击时推下山的。
“呵呵，这些都是好工具啊！”
窦名望抚摸着破损的火炮，咧着嘴向李定国笑道：“我问过了，铜炮摔坏了没关系，修修还能用。”
李定国经过这一场大胜心情大好，连原本有些花白的鬓发，也变得乌亮起来。
“好好修修，过几日打永昌城，还能派上大用场。”
……
赵布泰一连几天都在不停加固东岸的江防，渡口更是用工事围得水泄不通。
李定国每日都派快船渡江打探，均被射术精准的满清弓箭手射了回来，没有找到破绽。
为了尽快渡江，明军部署俘虏砍伐竹木，扎制竹筏，但短时间基础凑不齐足够的数量，只能隔江徒呼奈何。
赵布泰大营内，这几日人心惶遽，所有将士都没精打彩，如丧考妣。
此次追击清军五万有余，除赵布泰率领的七八千基本没什么损失外，多尼部、吴三桂部均损失惨重，乐成渡江的仅万余人而已。
这照旧赵布泰坚守潞江渡，拼命接应溃兵的结果。
还好大部门满洲八旗士兵都救了回来，否则多尼非惆怅得跳江自尽不行。
无论哪一旗，只要是满八旗都是旗主的心头肉。如果都折在对岸的话，就算是多尼这样显赫的郡王身份，恐怕也难以顶住各大旗主的怒火。
“三万雄师，三万雄师啊……”
年轻的信郡王多尼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挫败。每当想到另有部门满八旗没有接回来，他的心就在滴血。
年纪稍长的赵布泰经过几天的自我调治，基本从失败情绪中走了出来，向多尼提出中肯提议。
“王爷，咱们该退兵了。”
“残明未灭，永历未灭，我等怎么能退兵？”多尼握紧拳头，狠狠地捶着桌面，恼恨道。
“可这样坚持下去，也不是措施。”
赵布泰提醒多尼，两万雄师守住渡口不难，实在不够，永昌府城另有一万守备军可以调用。
但随军粮草大部门都失陷在对岸。三万人三万张嘴，所需粮草都得从昆明千里转运，这麻烦就大了。
更令人担忧的，自从明军在磨盘山大胜，散落在滇西南各处的明军残部获得消息，也开始摩拳擦掌起来。
好比说溃逃到顺宁府的邹自贵、马得鸣等，战前对招降的态度已经很是松动。
磨盘山一战后，获得消息的邹自贵马上体现对投降问题不予考虑。
再派使者去劝降时，邹自贵还指着使者的鼻子痛骂了一顿，说自己是大明的忠臣，绝不会做背主投降的走狗。
多尼气得差点想带兵讨伐，好不容易才被赵布泰拦了下来。
另有一直躲在山里收拢旧部的白文选，昨天已开始在永平一带袭扰清军的补给队，再次重挫清军所剩不多的士气。
另有云龙州的李如碧，手里另有成建制的队伍。万一他从云龙州出南下，和白文选合营，就有可能突袭永平，截断雄师退回昆明的唯一门路。
如此一来，永昌府的三万多清军就彻底成为瓮中之鳖了。
吴三桂坐在下首，静静地听着两个年轻人讨论。
三万雄师沦陷，他作为三军统帅，负有不行推卸的责任。如何才气平息北京的怒火，是他要重点考虑的问题。
而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队伍宁静带回昆明，这样才气稍稍弥补自己所犯下的过错。
“他们抓俘虏也快抓得差不多了吧，”吴三桂在心里重新又估算了一下，“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撤军吧，所有罪责由老夫一人肩负。”
吴三桂徐徐站起身，向着北京偏向徐徐遥拜，然后坚定地向多尼、赵布泰二人接着说道：“我们在昆明另有十万雄师。今年冬天，最迟明春，我们一定可以再打回来。”
多、赵二人被他包揽责任的无私精神所感动，一致同意撤兵，回师昆明。
他们花了几天的时间，悄悄地把队伍分批撤回永昌府城。
在永昌府城，他们开始实行彻底的三光政策。
他们杀光了所有能找到的老幼妇孺，强迫青壮入伍充当辅兵，运输辎重。他们还烧毁了府衙、府学、堆栈和大量民衡宇舍，填平了所有能找到的水井。
总而言之，所有军民设施，只要能摧毁的，都一律摧毁。如果不是因为时间急遽，他们甚至想把城墙都给扒了。
来的时候，吴三桂觉得自己永镇云南已有七八分掌握，没有把事情做绝。
他把永昌视为自己的领地，把永昌的老黎民视为自己的工业，所以做得还不算太太过。
现在既然要走，就绝不行能将这些留给李定国所用。
永历十三年，正月二十八。
吴三桂率领两万意犹未尽的清军退却，经永平返回大理。在大理玉龙关，他又说服多尼、赵布泰二人，留下大量精兵悍将驻防。
“大理绝不能丢。”
他向两位年轻人解释，只要守住大理、楚雄二府，李定国就只能绕道丽江、鹤庆、北胜这几个偏僻多山的州府，才气和建昌的冯双礼取得联系。
这有利于继续分化他们的关系，对彻底平定四川很有资助。
“姜照旧老的辣。”
二人对吴三桂的战略眼光感应由衷的佩服，他们悄悄决定，回到昆明后要多写奏折，为他多说点好话，尽量保住他的性命。
大清还需要这样经验富厚的老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