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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血者

第46章

浴血者 云虚灵 5216 2022-10-09 13:10:39

  打归打,闹归闹。站定身形后,石海立即朝伍枚迎了已往。

  “伍枚,走!出去瞅瞅。”说罢,他一脸神秘的样子,拉着伍枚直奔门外。走到门外一瞧,伍枚被眼前的阵势吓了一跳。她的身后,朱春他们也惊讶得齐齐张大嘴巴,像塞了个鹅蛋似的。因为,眼前齐刷刷地站着一支队伍。而队伍前头,一个腰里别着驳壳枪的壮实男子笑盈盈地快步迎了过来。

  “你就是伍枚同志吧,我是阳县高官、阳礼游击队队长段春来。”说着,不等石海介绍,他便双手紧紧握住伍枚。

  伍枚心头一震,马上,眼角泪光盈盈。她握紧段春来的手使劲地摇了摇,尔后辉煌光耀地笑道:“段书记,你们也太突然了吧!怎么,连我的岗哨也摸了?石海,这就是你的差池了。段书记要来也不提前招呼一声,再不怎么样,也得列队接待一下吧。”

  石海欠美意思地挠了挠头,而段春来则一阵哈哈大笑。笑声落下,他松开伍枚转头望了望身后的,朗声道:“伍枚同志,别批石队长了,这都是我的意思。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瞧,从现在起,我把这支队伍就交给你了。过两天,平江县委和游击队也要过来。凭据省委指示,三支队伍合并建设中国工农红军大围山独立团,你任团长,石海任照料长,朱春任副团长,罗川任党代表,并建设中共大围山特委,我任书记,你和罗川任副书记。”

  然而,这不是开始……

  昆沙望城,吃过晚饭后,吴必成像往常一样开始练写毛笔字。尽管字写得不怎么样,但这究竟是他的喜好,或者说是习惯。练习也有些年头了,写字的功底仍旧照旧那样。然而,他刚拿起笔便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谁?”

  “吴书记,我,郁容。”

  他急遽下笔去开门。门刚一打开,郁容便一头撞了进来,一副十万迫切的样子,上气不接下气道:“吴、吴书记,快、快…有消息,杜伦刚在昭安被捕叛变,省委机关袒露,军警都出动了,我们必须马上转移!”

  吴必成一听气得猛拍桌子,瞪眼痛骂:“够死!可恶!软骨头!他不是去大围山了吗?怎么跑昭安去了呢?”接着,他又问道:“其他人都通知到了吗?往哪撤?守卫队呢,都来了吗……”话音未落,巷子口便啪啪啪地响起了枪声,卖力掩护的守卫队员与前来围捕的军警接上火了,容不得半点犹豫,两人急遽掏出枪往巷子里头奔去。

  郁容边跑边说:“都通知到了,先往城外撤,在大围山汇合,到那里后再做盘算。”

  夜色愈来愈浓。黑黑暗,城内随处是火光,人影躜动。吴必成一行几人虽然撤离实时,但最终照旧被军警咬上了。他们一边打一边撤,守卫队员十分顽强,拼死掩护,战斗十分猛烈。而城内更是追兵四起,随处是枪声,吆喝声,噪杂声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忙碌了一阵子,伍枚终于可以静下心来思考了。队伍扩编整合了,接下来该怎么行动?在七星山顶,她独自坐在一块巨石上凝目远眺,落日正红。她长长地望着,一动不动,嘴角微微勾起,眉眼间绽放一抹淡淡的笑意……

  “团长。”

  突然,身后有人轻唤。闻声,伍枚徐徐转过头来,瞧见来人后,她秀眉轻扬,微笑道:“哦,是小泥呀,你来了。”说着,她又扭头望向天际,继续道:“小泥,你来瞧瞧,那落日跌下去,缕缕霞光,那气势,壮丽如斯,真美!”

  姜泥目光轻掠,之后,便落在伍枚脸上。对眼前一切,她似乎了无兴致。伍枚侧目瞟了一眼,见她黛眉微蹙,一副不开心的样子,不禁莞尔:“吊着个脸,怎么,朱春欺负你啦?”

  姜泥摇了摇头,道:“昆沙来人了,段书记叫你赶忙已往,似乎出大事了。看上去,他很恼怒的样子。你要小心点,千万别触霉头。平日里,他老板着个脸,各人都很怕他。”

  闻言,伍枚心里一沉,省委来人了,一定是出了天大的事。她二话不说,身形一纵飘然飞下山去。走进团部,屋子里果真多了几张陌生面孔,而且一个个都阴着个脸。

  见伍枚到了,段春来便急遽迎了上来,道:“伍枚,只等你了。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说着,他转头指着一个三十来岁的瘦高个子继续道:“这位是省委军事部部长郁容同志。郁容同志,这就是我们独立团团长伍枚同志。”

  接着,各人各自落坐。一番外交之后,郁容悲愤道:“由于叛徒出卖,省委机关这次损失十分惨重,包罗书记吴必成在内有五位同志不幸遇难,二十几位守卫队员壮烈牺牲,撤出来的仅剩我们六位同志。当前最主要的是要重新组建省委机关,选举新的书记和委员,选择一个适当的地方为省委机关驻地。”

  接下来即是开会选举。通过选举,发生了新的省委领导班子。郁容当选为新的省高官,段春来、伍枚、罗川等人也增选为省委委员。散会后,伍枚与郁容私下嘀咕了许久。聊完后,郁容开始面露喜色,一扫郁闷和愁容。过了几天,郁容和新的省委班子成员陆续悄然离去,行踪十分隐秘。他们到底去往那边,只有伍枚一小我私家知道,连段春来、罗川他们都没有去探询。

  然而,夜色却总是危机四伏,尤其是无月的夜晚。黑黑暗,嗖嗖,一道黑影在航行。嗖嗖,另一个偏向,也航行着一道黑影。不久,两道黑影一齐飞到聚龙峰上。在一棵高峻的栗树下,他们面劈面地站着。两人都蒙着脸,黑乎乎的,只有两对目光在黑黝黝地闪动。在大树下,他们低声嘀嘀咕咕了一阵,没多久又各自飞身而去……

  翌日,黎明时分,天色徐徐发亮。清脆的号声骤然响起,之后,七星山下一下子热闹了起来,战士们开始紧张地忙乎,但又忙而不乱,井然有序。因为,他们要离开了,要离别这美丽的大围山了。

  天空格外晴朗,霜气势派头外清凛,当太阳升到七星山峰上,伍枚站在了队伍的前头。她一身戎装,穿着着崭新的红军服八角帽,格外秀美,英气逼人……

  “同志们,我们在这里战斗一年多了。这里的山,这里的水,这里的人,尤为亲切。因为,这里是我们的家园。为守卫她,我们挣扎过,战斗过,流过血,牺牲过,许多战友长眠于此。然而,今天我们要离别这里,离别我们的家园,去奔赴新的战场,上井冈山去,与毛委员汇合,与毛委员一起战斗!同志们,你们乐不乐意呀?”

  “乐意!乐意!为自由而战,我们乐意!为幸福而战,我们乐意!”

  七星山下,热血沸腾,英气干云,一曲《战士之歌》雄浑唱起……

  我们是战士

  我们去战斗

  鲜血是誓言

  自由在冲锋

  战士战士,战斗战斗

  枪声就是偏向

  冲锋吧,我们都是勇敢的战士!

  我们是战士

  我们去战斗

  因为信仰

  我们茁壮生长

  战士战士,战斗战斗

  子弹就是力量

  冲锋吧,家乡的鲜花开满了山岗!

  这是他们最近新编的独立团团歌。歌声中,一支崭新的队伍出发了。走出聚龙山后,他们一路南下……

  在何丰窝休整一晚后,翌日,队伍继续南下向武功山区挺进。走进大平山后,伍枚突然有一种欠好的感受,心里总止不住地怦怦乱跳。她放慢脚步,警觉地审察四周。看了一阵后,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欠好,这地形不妙啊!这明明是一道锁龙谷,当地人为何管它叫上龙坡呢?这里山高谷深,沟窄坡长,收支口呈漏斗状,是一个打伏击的绝地。进入谷口后,伍枚马上叫停队伍。段春来不知所以,疑惑地望着伍枚道:“伍枚,怎么啦?有什么差池头吗?”

  伍枚肃然道:“我感受不太好,像这样的绝地我们不得不防。这样吧,石海和朱春划分带一营二营上左右两侧山坡,然后沿着山背走,以保两翼宁静,我带三营和团直属人员从谷底走,三路齐头并进或许更稳妥一些。”

  “好。”伍枚临时调整部署,各人深以为然,石海和朱春立刻行动。然而,两路人马刚上山坡,便与敌人的伏兵接上火了。紧接着,敌人的炮声也隆隆响起。正如伍枚所料,敌人在这里重兵埋伏着。见伏击行动袒露,敌人便急遽出击,以重兵突进的方式从前头压了过来。这时,队伍后头也响起了密集的枪炮声,敌人已形成前后夹击之势。凭据攻击的势头,预计敌人不少于两个团的军力,甚至有三个团,伍枚冷静下来,对段春来、罗川道:“趁着敌人困绕圈还未形成,你们带两个连支援朱春攻击右侧山坡,团直属人员随你们行动,留下一个连与我一起就地阻击。姜泥,你随段书记他们一起行动吧。另外,派人去通知石海一定要拦住左侧之敌。段书记,一定要撕开一个口子,突破后,留下一个连阻击,其余人马直接南下脱离战场。到时,我会与石海汇合从左侧突出去。最后,我们在麻田汇合。如果未等到我们,你们就直奔安福。”

  “好,就照你说的办。看这阵势,敌人是要一口吃掉我们。你们也别与敌人作过多的纠缠,我们突出去后,你们也要想措施尽快挣脱敌人。特别是你,一定要掩护好自己。”段春来没有一丝迟疑,他握了握伍枚,然后甩头喊道:“三连留下,其余的人跟我走!”

  紧跑了几步后,罗川转头望了望伍枚,目光里尽是不安,另有小灵子她们也转头望了望,心情有不忍,不安,不舍,另有流泪的,一张张脸富厚得很。而姜泥则犹豫了。停下后,她站了许久,一直都没有转头,但不停地耸着膀子。到最后,她一抹脸甩头又跑回到伍枚身边,嘟着嘴鄙夷道:“差点上你当了,别想着甩开我。哼,小样!”

  伍枚睨了一眼,嘴角抽了抽,但没有吱声。她不再搭理姜泥,忙着挥枪点射。这时,一声尖锐的叫声朝她们咆哮飞来,姜泥霎时脸色大变,她立刻腾身而起飞扑已往将伍枚压在身下,轰的一声,一颗炮弹在身边猛烈炸开,飞溅而来的泥土噗地盖住她们……

  战斗异常惨烈。白狗子动用了何武一个师,目的就是要彻底剿灭湘东独立团。不远处,指挥所里,何武放下望远镜对左右笑道:“军座也太瞧得起他们了,搪塞区区一帮个泥腿子,居然还动用了我一个整师,也真是,杀鸡用牛刀小题大做,信不信,我一个弹指就灭了他们。哈哈哈……”

  “陈诉!**两个营攻破棋盘山阵地,我们的防线被撕开了,看样子他们要往东逃窜。”

  笑声未落,一个副官跑来陈诉。闻言,何武脸色微变,之后,不屑地瞪了一眼,骂道:“忘八!想逃出我的铁壁合围,妄想,做梦去吧!传令炮兵营,朝棋盘山阵地轰他一个基数,我就不相信,大炮还轰不死他们……”

  呼呼呼!主峰山坡炮阵地上,二十几门75mm克虏伯火炮齐齐开火,棋盘山上霎时一片火海。硝烟中,朱春高声喊道:“段书记,罗党代表,快领导各人撤,留一个连给我阻击。来人,快通知团长,他们可以往山上撤了……”

  石海陷入苦战。他的身边,战士们一个个倒下,阵地上鲜血横流……

  李云正打得起劲,一个战士过来陈诉,伍枚命令他们向棋盘山退却。他犹豫了一下,但很快坚决道:“小海,你撤!留一个排给我,我掩护你们撤。”

  石海咬紧银牙斩钉截铁道:“你们撤,三排留下!”

  “不,你是团照料长,我是营部主官,打阻击是我的任务。来人呐,听我命令,将照料长拉下去。孟排长,你们排留下,其余人随照料长撤!”

  李云不由分说,直接将石海轰了下去。下山后,石海与伍枚汇合了。两人相视一笑,眸子里尽是关切。这时,一颗炮弹突然飞来,石海急遽扑了已往,紧紧抱住伍枚将她护在身下。炮弹炸开后,石海抖了抖身上的灰尘。然而,四目碰到一起了,似要撞出火花。伍枚的心扑通扑通怦然乱跳,接着,一股热流漫遍全身,脸上刹那间飞起一片绯红。她嘤吟一声微微挣扎了一下。两人配合战斗这么久,几经生死,此时,蓦地有了一阵心灵的共识。石海的心也噗噗噗地乱跳,他一阵忙乱,情不自禁地压在了伍枚的唇上,但蜻蜓点水一般迅速逃离,然后憨厚地笑了笑。伍枚没有拒绝,甚至内心一阵悸动,眸子里尽是渴望。石海戛然而止,他一把抱起伍枚用力推了一把,道:“快撤,我掩护你们……”

  眼看独立团就要突围出去,何武急眼了。不行,决不能让网住的鱼溜掉!一个武装到牙齿的精锐之师竟然还灭不了一群乌合之众,这不是打脸吗?若是传出去,那今后自己在军中还怎么立足!于是,他开始调整作战部署,并传下了一道又一道的死命令。接到死命令后,下面各团立即集中军力向棋盘山合围已往,有的甚至还放弃了那些被围住的小股掩护队伍。李云他们就是这样脱困的,但活下来的十几人始终没有放弃攻击,他们依旧不停地骚扰和牵制敌人。

  伍枚终究没有撤离,她留了下来,与石海和朱春一道掩护主力队伍退却。姜泥也留了下来,她立誓要与自己两个最亲的亲人一起战斗到底。

  战斗越来越残酷,敌人越发疯狂,他们提倡一轮又一轮的团体冲锋,所有的炮火一通狂轰滥炸,阵地沦为一片焦土,血肉四处横飞,一排战士倒下另一排又冲上去了,他们前赴后继,顽强阻敌,死死压住了敌人的进攻势头,保住了退却的通道,段春来和罗川带着主力队伍终于脱险。

  但剩下的一百多人却无法脱身了。主力队伍突出去后,阻击防线最终被敌人突破,并形成了合围。然而,何武突然停止进攻。他在酝酿一场血腥屠杀,准备拿剩下的人一雪前耻。他在舆图上将棋盘山画上一个圆圈,然后面目狰狞地抡起拳头恶狠狠地砸下,而且哈哈大笑:“哈哈!穷鬼们,我要把你们都轰成渣渣,看看到底是我的炮弹硬照旧你们的骨头硬。来人呐,传我命令,炮兵营和各团的迫击炮把所有炮弹全给我打光。轰完后,全面追击,一定要把逃脱的**一网打尽!”

  少顷,上龙坡二十几门克虏伯火炮和下龙谷六十几门八二迫击炮一齐开火了。望着蝗虫般的炮弹密集地飞射过来,石海止不住地一阵晕眩,但很快反映过来,他猛然纵身一跳扑向伍枚,抱着她一起滚进弹坑。见状,姜泥也急遽飞身已往扑在石海身上,朱春一见立即扑身已往护住姜泥。紧接着,战士们如飞蛾一般一个接一个地飞了已往……

  炮弹雨点般地落下,刹那间,棋盘山上寸寸开花,寸寸翻腾,战士们一个接一个地被灼热的气浪掀上空中,有的被撕碎,有的被炸开,漫天乱飞,血雨遍洒。整个山头像一座炼狱,最后,连空气也沸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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