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借力打力

　　“这，这，事情不是这样的。”

　　一向在众人面前威严有加的林庭祖，此时不禁张口结舌，第一次舌头打起了结。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各人在边上起哄地问。

　　人多势众。

　　法不责众。

　　所以人一多，话就多，气势也足。

　　林庭祖头上微微出汗。

　　有几多年了？或许自从他任香长以来，就没有这么狼狈过。谁看到他，不是恭顺重敬地叫一声香长。

　　哪里有一刻被这样当众诘问过？

　　林庭祖张口结舌，这时，林染香却在边上发声道：

　　“我想这是个误会，香长并没有说我们三房不能进制香坊，究竟，这是祖宗的规则，是吧？香长？”

　　“是，虽然啦，祖宗的规则哪能破呢？祖宗的规则是我们林家安身立命之本，等染香祈雨乐成后，祐辉就进制香坊吧！”

　　林庭祖正下不来台，染香递了个梯子过来，他还不明白借势下楼，他就是傻子。

　　不外，林庭祖也发狠了，不会轻易让染香好过。他话里说了，等染香祈雨乐成后，祐辉就进制香坊。

　　那如果染香祈雨不乐成呢？

　　虽然林祐辉就进不了制香坊了。

　　有了这个活扣，到时候他也好向众人解释。

　　再说，现在众人气势正盛，他欠好直击锋芒，事后各个击破，肯定不会有人再敢这样劈面诘问他。

　　林庭祖此言一出，先是围观的众人松了口气，那成群的人群散发出来的巨大压力马上消散，让林庭祖马上觉得身上一轻。

　　民心不行违！

　　民意难测！

　　林庭祖脑子里突然冒出这样的话来。

　　众人纠集在一起的压力，第一次让他体会到书上看到的人向向背的力量。

　　“多谢香长。”

　　林祐辉到底还憨直了点，一时没有听出林庭祖话里的活扣。倒是邱氏，虽然听得明白，但是她嘴唇嗫嚅了几下，最终没有再说什么。

　　相比以前看着制香坊的门不得而入，至少林庭祖能入下这句话来，也算是有个盼头了吧？

　　可是，可是染香真的要去祈雨吗？

　　邱氏又愁开了。

　　边上的东方申已经看呆了。

　　在制香世家长大的他，作为被倚重的嫡宗子，也算经历了许多事，学医师从的亦是从京城太医院告老回籍的王太医，强将手下无弱兵，可谓见多识广。

　　但是看到染香的体现，他照旧心情庞大莫明。

　　染香，真的不傻了！

　　不光不傻，甚至比在场所有的人更智慧、更……想了好一会儿，东方申觉得，只能用更可怕这三个字来形容。

　　别看她只是一个弱女子，但是几句简朴的话，就挑起了各人的情绪，而且借着这股情绪的强大威压，逼得看似深有隐情的林庭祖不得不松口，允许林祐辉进入制香坊。

　　人群获得满意的回复，就此散去。而林庭祖也一甩袖子，脸色阴晴不定地进了自家的宅院。

　　这一次能欺压林庭祖松口乐成，她巧妙地借助了众人的“势”。但是这个“势”的形成，她要算计众人的情绪、掌握好利用这股情绪的时间，然后看似简朴的一句话抛出去，才气到达借力打力的最终目的。

　　其实正如东方申感受到的，整个历程中，围观的人群看似都在自由发挥，但一切都在染香的掌控之中。

　　天地之间，人和人之间，事件和事件之间，言语和言语之间，在她眼里，似乎又是一番差异的情像，有着如白丝发散般粘稠的联系。

　　如何把这发散的联系串起来，形成共识，造成气势，需要她审时度势，这就是香女相同天地的能力体现之一。

　　不外，象这样的算计和相同，对林染香现在来说，极其困难，泯灭心力极大，事情结束后，她已经严重透支身心，觉得极端疲乏。

　　东方申还在思忖，这，照旧他认识的染香吗？

　　难道集市上那些黎民说的是真的？染香真是遇到香神娘娘了？

　　不管怎么样，至少染香不傻了，这是好事。

　　一直默默视察着染香的东方申，此时不禁走到染香面前，带着喜意对染香道：

　　“染香，你好了？”

　　东方申指了下脑子，既然染香不傻了，他也不愿意再说那个傻字。

　　“嗯，谢谢东方令郎。如果不是你脱手，今天就要挨巴掌了。”

　　染香微微一笑，配合她脸上或黑或白的疤痕肌肤，实是貌寝无比。

　　染香故意的。

　　她看出来了，东方申对原主肯定怀有好感。这样的好感恐怕是幼年时未痴傻前打下的基础。要否则，她现在脑子里为什么没有影象？

　　于是她突然淘气了，露出了丑脸，想要考验他一下。

　　要否则，这个时候她不是得将脸遮起来，远远躲开才对吗？

　　看着阳光下染香貌寝的脸孔，东方申双眼却一眨不眨地，他仔细审察事后，对染香道：

　　“你这是被火灼烧后的伤痕，不外尚在浅表，实时用药的话，还能治愈。”

　　其实染香的烧伤昨夜十分严重，血肉模糊，如果不是用了沈香膏，早就溃烂了。

　　现在东方申看到的情况，正是用了沈香膏后的结果。

　　“东方少爷，染香真的还能治好？”

　　邱氏喜出望外，一付拼了全部家产也要治愈染香的架式。

　　染香嘴角微微上扬。

　　如果到这个世界有什么好的话，那就是遇到了邱氏和林祐辉，否则，她也不会借机向林庭祖争取让哥哥进入制香坊的时机了。

　　“虽然可以，要不，我现在就带她去求我的恩师王太医看看，相信他一定有应对之计。”

　　王太医未告老回籍前，是专门给天子、妃子们看病的医生，泉城老黎民久仰他的台甫，不外，王太医可不是什么人的病他都给看的。

　　不是他搭架子，主要是他年纪大了，接不了那么多病人。

　　邱氏想都不敢想，染香竟然能有让王太医看病的时机，她马上欢喜道：

　　“好，现在就去。不外，王太医现在有空吗？”

　　“没问题，别人如果没提前预约可能不行，但是我是他的关门门生，王太医十分看重我，我带去的人，肯定没问题。”

　　东方申自信隧道，俊秀无边的脸上神彩飞扬，如果是初谙人事的小女人，早就迷得七荤八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