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眉目

　　黄昏的夏日晚霞迷人，火烧云盘旋在西边天空，残阳如血若隐若现。

　　郭阳从衙门回来之后把赏金分给了家中的兄弟，重伤的那两位分的更多。

　　李西风在屋子里没有出来，他站在窗边听着外边众人分银子时的喧闹。

　　一会后众人离去，小院恢复平静，郭大娘做好了饭食，郭阳来叫李西风一起用饭。

　　三人落坐厅堂，昏暗的油灯摇曳，郭阳恰似有心事，落坐之后就没有大说话，李西风冥冥感受郭阳时不时瞧自己。

　　郭大娘不时咳嗽，李西风低头用饭，饭桌上的菜是普通的野菜，李西风嘴中咀嚼，只觉得苦中有甜，心中长舒一口气，这是他几天来吃的最好，最饱的一次。

　　郭阳吃完饭起身道：“娘，我约了寻宁，晚上回来的晚些。”

　　郭大娘颔首：“好，我给你留着院门，别回来很晚。”

　　郭阳颔首，他看向李西风，昏暗的油灯下让他脸色有些明暗不定，李西风侧耳，郭阳笑道：“阿牛，吃过饭在院子里消消食，喝点茶水再休息。”

　　李西风忙起身抱拳：“兄长且去，阿牛会照顾自己。阿牛一个残废落难之人，能吃一口饱饭就已知足，兄长此恩。阿牛没齿难忘！”

　　郭阳忙摆手道：“自家兄弟就不要说这些话，我就先走了，你在家中有什么需要就喊我娘。”

　　李西风颔首道：“兄长且去。”

　　郭大娘收拾着碗筷道：“阿牛，有什么事就给大娘说，在这里就当自己家即可。”

　　李西风忙颔首，手指若无意般擦拭眼睛：“我从名州逃出已是万幸，今日又得郭阳兄长与大娘的敬服，阿牛真是上辈子行善了。”

　　郭大娘一看李西风眼泪流出，她忙拍着李西风背道：“好孩子，不哭不哭。”

　　“阿牛的怙恃早亡，这是阿牛第一次感受抵家的温暖，只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郭大娘叹气：“可怜的孩子。”

　　她停下收拾桌子的行动，轻轻拍打慰藉着李西风，李西风哭泣几声后用手抹了抹眼睛，他强笑道：“一时想起了怙恃，大娘莫怪。”

　　郭大娘笑道：“我怎会怪你。”

　　李西风站起身子对郭大娘道：“大娘，我先回屋了。”

　　郭大娘忙起身，她知道这是阿牛心中痛苦，想要回屋自己蒙受，她叹了口气：“外边太黑，我扶着你。”

　　感受着自己胳膊被人搀扶，李西风手掌摸索前方：“麻烦大娘了。”

　　回到屋子，李西风坐在床上，等郭大娘出门后，他侧耳听着外边的消息。

　　盘膝在床，李西风双手掐诀运行内功，今天城门的事让他心中警惕，如今他身处虎穴之中，当务之急就是赶忙恢复实力以求自保。

　　下一步就是去寻找医生医治双眼，李西风实在厌烦了这种看不清工具的感受。

　　天魔大法运转周天，李西风脸色苍白，满身穴窍再次泛起微微亮光，他凝神以灵气洗刷伤患之处，痛苦让他皱眉。

　　过了一会后他收功盘膝：“这具身体真弱，照旧一个凡体，不外还好，总算修出一丝天魔劲。”

　　他舒展一下身体，再次凝神运功，天魔大法分为攻守两种武学，天魔劲为攻击杀伐，天魔盾则是防御之策。

　　施展天魔大法中的武学，只能以这两种为载体，其他功法内力基础不能融洽。

　　而天魔大法可以吸取别家的武学化为己有，此功练至大成，可获不死不灭之躯。

　　一念想起，李西风不由得叹气，上一世修为到达武域境界，一身天魔大法在天元大陆罕逢对手，但由于他迟迟没有修练天魔大法最后一招，所以止步于武域，无法成为神通强者。

　　若是自己当初狠心一些，修成不死不灭之躯，自己也不会落到如今的下场。

　　一念起，心魔生，李西风停止运功，他徐徐吐出浊气，内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通过影象得出，前身在这扬州府城有一个隐秘之处，那里藏有他的毕生积贮，正好明日他想措施出去一趟，拿了银子好去找医生治眼睛。

　　他起身站在床边，鼻间嗅着窗外略微清冷的空气，享受着片刻静怡。

　　“咿呀”

　　一声轻响，李西风眸子瞬间警惕，他的手快速朝旁边一扇，桌子上如豆粒巨细的火苗立即被扇灭，徒留轻烟袅袅。

　　房间漆黑，李西风侧耳倾听窗外的声音。极重的法式略显踉跄，一声突然的打嗝声让李西风皱眉。

　　“铛铛铛。”

　　敲门声传来，李西风微微躬身，耳朵贴近了窗纸。

　　“是阳儿吗？”

　　“娘，是我。”

　　“吱呀”

　　开门声响起，郭大娘带着责怪的声音响起：“怎么吃了这么多酒？”

　　郭阳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娘，适才和寻宁说话热烈，一时没忍住多吃了些。”

　　郭大娘叹气：“那也不能吃这么多，你呀，快进屋，给你打盆水。”

　　郭阳踉跄着进屋坐下，李西风听到院子中吊水的声音，他略微放松，这时听到郭阳问道：“娘，阿牛休息了吗？”

　　郭大娘端着凉水进了屋，找到洁净的汗巾拧水：“早睡下了。”

　　“快洗把脸，一身的酒气。”

　　郭阳嘿嘿笑道：“睡下了好，睡下了好。”

　　郭阳洗了把脸略微清醒了些，他看了一眼院子，关上了房门看向母亲：“娘，我找到能医治你的措施了。”

　　郭大娘有些惊讶，她懵然道：“阳儿，你莫不是在说醉话？”

　　这些年郭阳一有点钱就带着她四处寻医，但随处没有措施。

　　郭阳嘿嘿笑道：“今天我遇到一位朱紫，他给我说京城那里有一位神医，专治痨病的。”

　　郭大娘愣了一下，京城，她看了看房内，摇了摇头，看着儿子期盼的眼神诺诺开口道：“阳儿，可是咱们没有钱啊。”

　　郭阳笑了，他笑着笑着就哭了，平常一有点钱就带着母亲四处求医，耗尽家财，贫无立锥的他如今三十也未娶妻。如此执着只为从小的愿望。

　　他抹了一把眼泪，看着憔悴的母亲：“娘，咱们马上就有钱了，马上就有钱了。”

　　郭大娘认为自己儿子说的是醉话，她慰藉道：“阳儿，别想这么多了，快去睡吧。”

　　“娘的病，娘自己清楚，这就是一个无底洞。”

　　郭阳见母亲不信自己，酒意上涌让他面颊红彤彤的，他说道：“娘，这可是寻宁给我说的法子。”

　　破旧衡宇中，一灯如豆，郭大娘看着自己儿子皱起眉头，郭阳看着母亲的目光他实话说道：“今日回城，我看城墙上新增一悬赏，随问寻宁，寻宁给我说的是王老爷家的令郎被人刺杀，现在王老爷出价五千两要寻找凶手。”

　　郭大娘的脸色一白，她慌忙拉住郭阳的手：“我儿，莫不要行如此险事！”

　　郭大娘张皇道：“敢杀人的，可不是咱们这平头老黎民能招惹的，就算你有这些兄弟，那不是他的对手。”

　　郭阳眼睛通红：“娘，放心，孩子已经从寻宁那里获得可靠的消息，凶手已经身受重伤。”

　　郭大娘忧心忡忡：“孩子，我照旧觉得冒险，凶手不知在那边，若你去寻他，你在明处，他在暗处，恐怕会有抨击。”

　　郭阳嘿嘿一笑：“娘，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件事对于别人来说挺难，但对于咱们家来说，易如反掌。”

　　郭大娘疑惑，郭阳看着郭大娘一字一句道：“母亲可记得阿牛？”

　　郭大娘脸色不行置信：“阿牛？”声音中有些惊讶带有惊恐，又有些后怕，她慌忙退却两步。

　　郭阳忙捂住郭大娘的嘴巴：“娘，小点声。”

　　月色如钩，繁星弥漫。

　　黑漆漆的庭院，黑漆漆的衡宇如同暗影，李西风已经闭上了双眼，他耳朵中清晰的听见那边房间传来的话语，他的脑海快速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