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卫国拎着法医勘察箱回到清水县公安局。
法医室的办公桌前坐着一个陌生的年轻人。
“你是今天刚来的实习法医?”夏卫国放下手中的勘察箱,神色颇为好奇。
这个年代,科班身世的法医还少,他自己也是从临床医生转行当法医的。
姜武听到声音,连忙站了起来,“是的,您就是夏老师?”
夏卫国浅笑点了颔首,“嗯,我叫夏卫国,是清水县公安局的法医。”
夏卫国的年龄或许在四十岁,长相普通,属于丢在人群中就找不出来的那种。
不外,他的眉眼处有一块小刀疤。
瘢痕并不深,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夏老师,请您多多看护,今后半年的时间,我就随着您了。”姜武朝夏卫国微微躬身。
对于这些在下层公安一线事情的法医,姜武是十分敬佩他们的。
特别是在这种艰难的情况下,无论是社会情况,抑或是事情情况,对法医来说都不太友好。
但是这个职业,又是法治社会必不行少的角色。
“好。”夏卫国拍了拍姜武的肩膀,“咱们是相互学习,我不是科班身世,只不外在下层干得时间久了,经验富厚一些而已。”
“师傅,您谦虚了。”姜武一笑,拿出桌上的一叠尸检档案,对夏卫国竖起了大拇指,“我看您做了数百份的尸检,种种命案都见过,协助陈队他们破了许多几何案子,很厉害了!”
夏卫国笑着摇摇头,“小姜,你这只是看到破了的案子,另有许多案子,至今没有任何头绪,作案人仍然逍遥法外。我们法医需要做的,另有许多许多!”
夏卫国语气极重,目光坚贞,这让姜武心头一怔。
从他的身上,姜武感受到了这个时代,属于法医的那股正气。
在治安杂乱的情况里,可能就是有这么一位位不辞辛劳的法医和刑警,才气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让案情得以侦破。
“小姜,你先休息一会儿,等会儿跟我出去一趟。”夏卫国撇开这个极重的话题。
“是去尸体解剖吗?”姜武眼前一亮。
“你这小子,听说解剖就这么激动?”夏卫国一笑,他感受眼前这个年轻人不简朴啊。
正凡人听到“尸体”两字,那都是紧张的。
即即是从事尸体相关职业,最开始也会不太习惯,或者有所忌惮。
但是看姜武的模样,这小子却是一脸的兴奋。
姜武笑着挠挠头,“师傅,我能上手吗?”
“嗯?你在学校动手解剖过吗?”夏卫国好奇道。
他还不太清楚法医系学生的日常。
“师傅,其实我们和临床医学专业一样,同样是五年制。”姜武解释道,“甚至前四年和临床医学的课程一模一样,不外到了第五年,我们开始学习法医专业课程,其中法医病理学是重中之重,每个同学都要单独随着老师进行尸体解剖。”
“真羡慕你们能有这种学习的时机。”夏卫国叹息道,“好了,不多说了,休息片刻,准备出发。等会儿你当我助手,协助我解剖。”
“好的,谢谢师傅。”姜武面色一喜,不外他并没有闲着,而是接过夏卫国手中的勘察箱。
想要当一名及格的法医,要先熟悉法医勘察箱的用具。
二十一世纪的法医勘察箱,他虽然再熟悉不外了。
但是这个时代的勘察箱用具,那就大纷歧样了。
常用的弯头手术剪、直形手术剪,这些都是有的,它们在尸体解剖中是不行缺少的器械,好比用于剪开腹膜、心包膜、气管等等。
其次,开口器、肋骨剪也都是有的。
“师傅,这是干啥的?”姜武在勘察箱中找到了几根钢锯条。
这和木工用的钢锯条是一个工具。
姜武的舅舅以前是干木工的,他家随处都是这玩意儿。
夏卫国瞥了一眼,“开颅用的。”
姜武瞪大了眼睛,“用这个开颅?”
“对啊,否则还能用啥?”夏卫国笑了笑,“除了比力容易卡壳,其实用得还挺顺手的。”
姜武挠了挠头,用这玩意儿开颅,得多泯灭体力和时间啊!
二十一世纪法医的开颅用具,已经是电动开颅锯。
有那种改良版的电动开颅锯,碰到脑膜就会停止转动,有些甚至还带上了防止骨屑和血液飞溅的功效。
这样一对比,两个时代的法医用具,差距是相当的大啊!
熟悉完法医勘察箱,姜武便随着夏卫国出发了。
此行目的地,即是清水县殡仪馆。
再次坐上边三轮摩托车,这一次的司机是姜武今天上午在公安局门口遇到的执勤警察。
他名叫李远帆,来刑警队有两年的时间了。
车刚启动,李远帆就像个话痨,一路上都在问种种问题。
“夏法医,您今天又去了团山县?”
“又碰到命案了?”
“解剖了几具尸体?”
“小姜法医,你们同济医科大学一年的学费贵不贵啊?”
“你在大学交了女朋友吗?”
“你们班上有女法医吗?”
“……”
夏卫国看样子已经很习惯李远帆了,能够从容面对。
但是姜武有些头痛,这问题一个接一个,让人应接不暇。
好不容易到了殡仪馆,姜武终于松了口气。
“夏法医,我先回局里,等会儿过来接你们。”
“好。”
李远帆朝两人挥了挥手,开着边三轮摩托车便离开了。
夏卫国带着姜武走进殡仪馆,一边笑着说道:“小姜,你别看小李话多,其实他这人不错,热心肠,以后你就知道了。”
“好,我知道了师傅。”姜武苦笑一声。
他深呼吸了频频,收拾美意情,准备迎接自己两世人生中的第一次真实尸体解剖。
……
走进了殡仪馆内部。
夏卫国照例给殡仪馆事情人员看了刑警队的证件。
“夏法医,死者眷属已经到了。”殡仪馆老大爷朝一其中年男人努了努嘴。
“好。”夏卫国朝男人看了眼,便收回视线,“麻烦了。”
老大爷咧嘴一笑,“夏法医,你跟我客气啥,都是老熟人啦!下次过来,带包好烟就行了。”
夏卫国一愣,随后笑着点颔首,“行!”
尸体解剖,需要有近亲属或者委托人加入,而且签字同意才气开始。
来的这其中年男人,是死者的父亲。
他神色有些呆滞,似乎还没有从女儿的死亡阴影当中走出来。
夏卫国走已往,再次和他交接了解剖相关事宜。
“法医同志,尸体一定要解剖吗?”男人张了张嘴,神情颇为痛苦。
华夏人最考究“死留完尸”。
古代一些比力残酷的刑罚,好比五马分尸、千刀万剐,都是侧面体现“完整尸体”的重要性。
“我了解您的心情。”夏卫国耐心解释道,“但是我们解剖尸体,是为了尽早找出凶手,还您女儿一个公正!您总不希望凶手逍遥法外吧?”
男人叹了口气,然后点颔首:“那就听你们的,解剖吧。”
并不是所有眷属都像中年男人这么好相同。
许多刑事案件,死者眷属拒绝做尸体解剖。
不外凭据《刑事诉讼法》,对于死因不明的尸体,公安机关有权决定解剖,而且通知死者眷属加入。
换言之,死者眷属同意与否,其实并不影响侦查机关对死因不明尸体解剖的进行。
……
说是解剖室,其实就是殡仪馆一楼的一个很小的房间。
小到什么水平呢,姜武觉得如果要用一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一矢之地”!
解剖室里的条件十分简陋,只能保证最基本的解剖——一张解剖台和一个水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