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倒打一耙
太后闻言，猛地站了起来。
“梦兰，你说她长得和当初那个侍妾一模一样？”
“正是！”
长公主上前一步，斩钉截铁地说。
“成王，这是怎么回事？你竟敢在我们面前使那假凤虚凰之计？”太后厉声道。
萧南夜突然牵着江临月的手，走到太后座下，怒道：“母后，您还敢在儿臣面前再提起她的事？”
太后愣住了。
“你倒还凶起哀家来了？什么原理！”
别说太后和长公主了，江临月也懵了。
萧南夜冷哼一声，气势丝绝不减：“儿臣离京后，她出府祈福便遇刺，那些刺客一身高明功夫，竟然泰半都从臣府中行伍身世的侍卫手下逃脱了；唯一抓到的两个竟然都是就地仰药自尽。都是一群武艺高强的死士。他们的身份，连儿臣一时间都查不清楚。您还想多说什么？”
太后终于明白过来，皱着眉头。
“你以为是哀家——那又怎么样？她不是还在世？”
“在世？”
萧南夜猛地一甩手，将江临月轻轻摔落在地。力道看起来极重。
江临月徐徐领悟过来了，配合地捂着腰撑在地上，神情凄楚：“殿下息怒……”
闻言，萧南夜看了她一眼，眼底有隐藏很深的意外：江临月竟然这么快就领会了他的意思！
一旁的长公主和太后也被他的犷悍惊到了。
不是说他对江侍妾是含在手里怕摔了，捂在手里怕化了吗？怎么他对这个王妃倒是这么粗暴？难道说，她实际上真的不是当初那个侍妾？
接着就听萧南夜冷道。
“她早就死了。停灵时，她的亲生怙恃都来看过尸体，还企图破坏，府里人都报官过。至于她？”
他毫无情感地瞥了一眼江临月，那眼神若是寻常女人受了，立即便会感受如坠冰窖一般。
不外江临月只是低下了头，装作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
“不外一个长得相似的玩意而已。”
江临月紧紧抿着嘴巴。
她想笑。
想不到有朝一日，她也有自己做自己替身的一天。
但是萧南夜和江临月的反映在太后和长公主看来，就是自然而然。而且看萧南夜的模样，有理的似乎确实是他——究竟王府停灵、官府报案、怙恃犯罪的事实都做不得假——离谱得反而愈发像是现实。
在场的主子和宫女一时间都禁不住大为震撼。
萧南夜竟然爱一个身份微贱的女人爱到了这田地……
别说众多宫女了，就连长公主都忍不住想，自己的良人是否会为她做这些傻事。
见江临月身上还穿着一袭华服，却卑微地坐在地上，头都不敢抬，又忍不住为倒在冰凉的地上的替身贵女心疼起来。
“仔细一看，王妃的长相越发雍容大方，和那个女人确实不完全相像。”
长公主突然道。
什么雍容大方，只是换了一身衣服而已。江临月在心里吐槽。
太后的语气也缓和了不少：“行了，你对哀家再多的误会，也不至于把气撒在你的王妃身上。再怎么说都是你亲口到天子那里求娶的，赶忙把她扶起来吧。这样像什么样子？”
萧南夜横了江临月一眼。
江临月满头翡翠，却连忙赔着笑自己爬起来，小心翼翼地站到了萧南夜身后。
看着她那身份显贵却又卑微的样子，长公主彻底放下心来。
“干得不错。”
在她站定后，萧南夜突然说。
嗯？这时候就说这个做什么啊？
江临月立即悄悄环视四周。见周围的宫女都没什么反映，才徐徐放下心来。
看来萧南夜是用了清云说过的类似传音入密之类的要领说的。
这时候，萧南夜又对太后恨恨道：“当天深夜城门落锁，儿臣听说未曾有人出城而过。可是儿臣命人搜遍全城，都未追踪到他们的行迹。他们报来，说是刺客最终消失于宫门前。母后说是误会，那敢问母后，其时宫里满心想要她死的，除了母后另有何人？若非此事关系到皇室，儿臣定会命人彻查下去。母后倒是欺人太甚，先在儿臣面前提起她来了！”
太后这才彻底明白过来。
关系到皇家清白的事，不容随口乱说。萧南夜竟然真的不是为了保这个新王妃随意栽赃自己，而是有凭有据！
可是这事她可没派人干过啊——她哪有这样的精锐可供驱使？
她最多就是命令徐盈盈设计让那个贱人假有身而已。可是从萧南夜的角度，似乎得利最大的简直就是她了。再加上和强行圈禁一事，萧南夜早就对她有颇多不满。
如今外貌上她是高屋建瓴的太后，可是天子要仰仗他，天子的山河也要仰仗他。
今日她这么一问，被误会为她在挑衅他，那她岂不是真的狠狠冒犯萧南夜了……
不行，这口黑锅不能背。
“成王，此事绝对是你误会了。哀家事先对此绝不知情，再说那个时候陌然都已经被你们兄弟俩三言两语再醮去燕地了，哀家何须还派人去行刺她呢？其中定然另有隐情。”
听到太后的语气已经带了一丝求饶之意，萧南夜终于轻轻抿了抿唇。
不仅没有退步，反而越发恼怒。
“母后，事已至此，休要蒙骗儿臣了。宫中除了您，另有谁会因着这些事恨她入骨？”
“恨那是万万犯不上的，她还不值当哀家去记仇。”
太后蹙着眉头。
见萧南夜脸色愈发欠好了，连忙又道：“好了，你先冷静冷静吧。好好想想，会不会中间另有此外人蓄意离间，以及不希望她活在这世间的人另有谁。总之，也未必是宫里人，可能只是绕了个道。再说，哀家若真的是那个幕后凶手，又怎么会怀疑起新王妃的身份呢？”
“是吗？”
萧南夜似乎有所动摇，反问道。
见状，长公主赶忙帮腔：“是啊，母后真犯不着为了一个侍妾大动干戈。皇弟，你可要节哀，莫要为此事反而伤了咱们之间的和气！”
和气。
若真要有什么和气，这帮人适才可不会如此针对她，萧南夜更不会被莫名软禁。
若非萧南夜恰巧把太子做过的事顺势联想到了太后身上，张冠李戴，还不知道太后刚刚会借着这一点由头，怎么为难他们。
江临月看得明白，在心内冷笑。
萧南夜想必也看得清楚这一点，只是瞥了一眼长公主，轻声说。
“若认真是如此，还请母后和皇姐莫要重复来揭儿臣的伤疤了。实在……令人难受。”
他说得情真意切。
太后和长公主对视一眼，慌忙点了颔首。
只有江临月在一旁低下了头，似乎毫无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