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二度良辰
不知道红玉所说是不是所谓的一语成谶，在江临月和萧南夜的吉日前夕，两人一直凭据礼数躲着相互不相见，可是外面已经传来了太子将玉春楼的头牌女人肚子搞大的消息。
再稍稍一探询，听说中那个有名无姓的女人可不就是怜芳。只是玉春楼都不敢放肆宣扬。
这在坊间不外是一桩轶事，可是在皇家却是一桩大丑闻。
堂堂太子，竟然在闲暇时经常跑去狎妓，还让那常年喝堕胎药的妓子都怀了孩子……
再有平日里喜好调戏妇女，甚至和官家夫人纠缠不清的一系列事情跟拔萝卜带出泥似的抖落出来，引起朝堂上的一阵轩然大波。中立一党的官员都纷纷站出来上书，道是太子品德有亏，不配为太子，言辞猛烈，闹得天子一时间头疼不已。
不光要处罚太子，许多事情也都要重新决议。听说萧南夜一ㄇ为此整日进宫忙碌，连江云林都很难找到时机在下朝时见上他一面。
就在这种岌岌可危的气氛中，江临月再度以盛典出嫁。难得用万里红妆稍微洗去了此时成王府内众人的一片颓丧。
八抬大轿等等江临月还感受不出来——这些都和她第一次进王府时的一样。
可是诸如在朝廷重臣齐聚的堂内拜天地、拜怙恃、对拜等等仪式，给人的感受却都是截然差异的。快到洞房花烛之时，江临月亦是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紧张，仅仅是面上飞着红霞。
同样穿着喜服的萧南夜亲自揭开盖头，望见她点着金箔、画着淡红眼影的盛妆，也怔了一瞬。她的睫毛轻颤，垂着眸子推了萧南夜一把：“殿下快去饮酒，外面的人都说得把您喝倒了才气回来呢……我可不想饿着肚子在这里等太久了……”
江临月语气难得地娇糯。萧南夜被她小手推得轻轻一下，竟有失神之感。
似乎娶了这貌美的女人两回，两回倒真是差异的两小我私家一般。
“那本王去了。”他久违地牵起嘴角，露出粲然笑意。转身便去了。
被众人灌了一身淡淡的酒气再回来时，见到江临月已经倚在床边睡着了，如初见时那般晶莹的粉色唇瓣，却在烛火下俞显娇艳了。
萧南夜下意识低头，将她拉入怀中亲吻。她“嗯”了一声，悠悠醒转。
又圆又亮的眼睛在鸦羽下涣散地望着他，里边映出烛泪滴答。
他眼底闪烁起了沉沉的暗光，反手就将她扣在身下，从厚实的喜服外袍开始，到雪白如纸的中衣，再到那节细而要命的滑腻绳结……
偶尔沉坠的时候，脑海中会浮现出许多片段。她弯弯的眉眼，她柔软的声音，另有她漂亮得令他的手食髓知味的肌肤。再骤然想起自那一夜的惊鸿一瞥，到今日以前他们时常隔着一层薄薄中衣同榻而眠，萧南夜就难免暗骂自己一声蠢材。
清晨醒来时，他直接把她牢牢困在了怀里，松柏的气息浓烈到了刺鼻的田地。
江临月徐徐张开眼：“殿下？”
“嗯，娘子？”
她嘻嘻笑了一声：“嗯……良人？照旧相公？照旧殿下？”
江临月用轻而淘气的声音重复叫着他的差异名字，吐出来的气息像沐浴的水雾一样暖和。
有的时候人不想离开床。白居易能写出“春宵苦短日高起，今后君王不早朝”想必是体验过切身之痛的。他想。
奈何身为亲王，一日早朝可免，但中午还得带着王妃亲自去宫里造访。
两人换上一身石青色的礼服，到了正殿门口手还不舍得放开。
面见天子皇后倒是没什么，问安等等一切顺利，更未曾发现什么眉目。江临月长得小，哪怕是嫁过他两次了，年纪看着也和真正的新妇一样。直到到了寿康宫时，才遇到了麻烦。
宫人笑着迎了出来：“今日长公主殿下也在呢。真是巧了。”
似乎是前些日子长公主才开始出门，谁想到恰好就在今日来了宫里。
她牵着萧南夜的手微微一紧。他牢牢包住了她的手，轻声道。
“不怕，她肯定认不出你来。”
“可是她见过……”
萧南夜笑了笑：“别不信我。”
江临月睁大了眼睛——萧南夜难得用了“我”，而且自从昨日以来，萧南夜的笑容似乎格外多。险些要把已往三个月的量都笑完了吧？
可是这只让她放下了一点不安，小步子走进去照旧哆嗦着。
到了太后跟前，萧南夜语气显著比在天子那里冷了不少。
“见过母后。”
太后也不理他：“让你旁边的王妃抬起头来。”
江临月慢慢抬起头，心中愈发紧绷。长公主就坐在殿前，她抬起头，侧脸就在她面前。
“哼，你使尽了千方百计也不娶陌然，一回来就心急火燎地娶了个貌美的新王妃，可真是为了躲避林家煞费苦心。”
长公主暂时没说话。
“太后过誉了。”萧南夜抿起嘴角。
敢情这照旧他的荣耀不成？太后在帘后差点用护甲拉破了指头。但她不能体现出来，一体现出来就是输了。于是咬咬牙，尽量淡然道：“算了，你们先来敬茶吧，别忘了给你皇长姐同样也敬一杯。”
父老为大，自古使然。如今长公主没说什么，他们也欠好拒绝。
于是给太后敬茶之后，江临月照旧不得反面他一同走到长公主跟前。
这样敬茶，能看到的就是正脸了。上次她们在胭脂园第一次相见，长公主看的也是正脸……
“哎哟！”
长公主突然指着她惊呼道。
江临月正在给她倒茶，手一抖，险些烫到胳膊。
萧南夜替她提起茶壶：“皇姐，怎么了？”
“她难道不是……她长得怎么这么像那个……你姓什么？”最后一句是问江临月的。
两人同时心下一沉。
但江临月不得不答：“臣妾姓江。”
“江？你当初那个怀着孩子死掉的妾室，也姓江！这怎么可能？”
长公主猛地站起来，撞了一下江临月，她手中的茶碗咵嚓一声，碎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