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承誉宛如人间蒸发,从进宫之前与苏曜离开,之后就再不见踪影,一直到晚上,苏曜出府时还刻意去苏承誉门前绕了一圈,发现人还没回来。
苏承誉武功深不行测,即便苏曜是他女儿,也从未曾看见他展露过全部的实力,因此其人身安危倒不必担忧,只是他突然消失,就说明肯定又有大事要发生了。
是夜,苏曜一身轻便的深蓝色袍服,来到了专为接待外国来客而设的驿站,此次楚国使团来访,就住在这里。
她一路探听,没费几多力气就摸到了楚奕的房间。
如她所想,楚奕房中灯火通明,已经备好了香茶,就等她来了。
苏曜的脚步在门前顿了顿,屋内坐在窗前的楚奕目光就一丝不差的望了过来,双方隔着一扇小门,几盏烛火,一时无言。
片刻,楚奕先笑了:“苏女人,既然来了,怎么反而不说话了?”
苏曜走到他身边坐下,面无心情:“萧王殿下,我只想知道,今日之事,究竟是萧越安让你们这么做,照旧你为了其他目的自导自演?你明知道楚国人不会允许这种荒唐的条件,还故意为难。”
萧王,这个名号得自离国皇姓。
而萧越安身为离国帝君,能把皇姓作为封号赏给楚奕,足以证明楚奕在他心中的份量。
以苏曜对离国帝君萧越安的了解,能把这个封号赐予旁人,就相当于在间接的告诉她,此人可信。
于是从得知楚奕身份的那一刻,苏曜就对他莫名多了一点亲近。
只是出于对陌生人的警惕,又想到苏承誉的嘱咐,苏曜暂时还不太清楚,自己该用何种态度去看待楚奕。
况且楚奕此人,身份多样,神秘莫测,从第一次泛起在军火库,就显得让人捉摸不透。
实在是难办。
楚奕将一份卷轴在桌上摊开,上面写满人名,他笑容稳定,朝苏曜挑挑眉,一点都不意外苏曜对他的称谓,也不在意苏曜的态度。
只是手指点点桌面,示意让苏曜仔细看卷轴内容。
苏曜来此,原本就是因为对宴会事宜心存疑虑,现在看来,不用她开口,楚奕就准备尽情宣露了。
事实上,这份卷轴上的人名苏曜都很熟悉,无一例外,全部都是楚国身居要职的官员,和一些有名的巨贾。
而这些官员,在苏曜先前的视察中,都或多或少与几桩官员灭门案有关,例如刚适才死去的李闲,这上面与他有关的人就有三个。
“卢生”。
这时候,苏曜已经浏览到最后面,没想到居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这就奇了,卢生虽然与近段时间的官员灭门案有关,但这件事也是苏曜的人查出来的,从抓捕卢生,到一应视察事宜,包罗厥后卢生自杀,线索中断,全部都是苏曜的人接手。
当初卢生自杀,单晓还没把这个消息带给苏曜的时候,苏曜就已经推测有人会继续向深陷泥潭的定王府脱手,而单晓把消息带来后,苏曜更是肯定了自己的推测,这才有了及笄礼上的事情。
除了京郊军火库的泛起,和楚奕的突然加入,其他事情苏曜都料想过。
如今“卢生”这个名字却泛起在楚奕的名单上。
这是什么意思?
苏曜瞟一眼坐在劈面的楚奕,眼神带着询问。
能直接获得答案的工具,她懒得推测。
楚奕收起卷轴,又从怀里拿出一张叠成方块的纸来,道:“你想先问卢生的事?照旧今天宴会的事?”
“卢生这小我私家,从始至终都是我的人把控着的,这份名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有卢生?”
楚奕眼睛弯了弯,里面透出几分凉薄笑意,没带什么情感,看样子只是习惯性的笑容。
既然在这里等着,楚奕就没计划隐瞒什么,只要苏曜愿意相信,他都市说,横竖即便不问,只要给一些时间,以苏曜的能力和背后的势力,也足以清楚这些。
况且,楚奕心里有些无奈的想,即即是自己,其实也算是“背后的势力”之一,只是苏曜还不清楚,也不愿意全信而已。
想了想,他道:“卢生,确实是一直控制在你的人手上,但是……忘了吗?去年秋天,你去过一趟离国皇宫。”
苏曜名顿开,“你是说,皇宫那一次,我与萧越安晤面,出来以后,我交待属下的事情,有人知道?”
楚奕颔首:“不错,我就在不远处。”
整个离国皇宫,有能力偷听苏曜说话还不被发现的,绝对不凌驾三个。
虽然没有和楚奕动过手,但苏曜可以确定,楚奕的武功在她之上,如果其时偷听的是他,那么其时苏曜没发现也在情理之中。
想到这儿,苏曜另有几分庆幸,当初事出紧急,为了在最短时间控制卢生,她只能急遽部署。
还好,楚奕或许率是萧越安的人,应该不会害人,而如今卢生已死,当初偷听的若是旁人,但凡被加以利用,死无对质,可就麻烦了。
“这么说,有关卢生的事情,你那时候就已经全知道了?”苏曜问。
“没有,”楚奕轻轻摇头,“我怕靠的太近被察觉,站在不远处稍微听了一下,只知道卢生与那些灭门案有关,详细的却没能听清,后面我派人去查,才知道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而且,在你鞭长莫及的地方,我还视察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苏曜依旧没什么心情,却实在好奇了:“是什么?”
楚奕淡笑:“卢生,有一位妻子。”
苏曜瞳孔一缩,端茶的手抖了一下,震惊道:“你说什么??”
“很意外吗?我也很意外。任谁都想不到,卢生那样的人,居然也潜伏心机,早就把自己唯一的亲人,也就是他的妻子,送去羌国祖地。”
“你找到他妻子了?”
楚奕神情莫名,道:“找到了。”
苏曜不解:“看着你这心情,莫非其中尚有隐情?总不会是他妻子被人灭口了吧?”
楚奕“啧”了一声,“没灭口,也和灭口差不多了。”
“怎么说?”
“她啊,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疯了,整小我私家躲在地下蕴藏室里,抱着一张画像,任旁人怎么哄,也不放开。”
苏曜抿唇:“她现在人呢?”
“就在离国皇宫,被越安放在一座宫殿里面,好吃好喝的供着。不外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通过她,我认为,恐怕东安王有谋反之意。”
苏曜放下茶杯,目光清冷:“原来如此,又与东安有关,看来,这东安是非去不行了,既然你查到了这些,想法也算与我爹爹不约而同,那么,我希望可以从你这里获得更详细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