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务长老应子默写完批语后,将手中的毛笔在一旁的砚台里面蘸了蘸,等到笔尖饱吸浓墨后才重新拿了出来。
其实如果只是单纯为了处置惩罚宗门事务,用神念就可以做得又快又好。
但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依然很是留恋着这种手握毛笔的感受。因此宁可在每次处置惩罚宗门事务的时候都要多费一些功夫,也不愿意改掉这个习惯。
而纸上的墨色刚刚泛起,他面前的光幕上也随之浮现出相应的字迹。陆执安的宗门任务也酿成了去鲛人国的虹城填补宗门执事的空缺。
不久之后,就有一位面容灵秀的男修士走进了处置惩罚宗门事务的房间。
应子默见到他,面色倒是缓和了下来。
“子阳,你怎么来了?”
应子阳望着自己这位行事一板一眼的年老,心里有点发憷,但照旧开口说道:
“年老,我见你改了一个外门门生的宗门任务,觉得不够妥当,所以特意来这里问一问。”
应子默听到这句话后面色一肃。
“子阳,你身为内门门生,在宗门中怎么还用家中的称谓。”
“至于那名外门门生的事情,我做的都切合了宗门的规则,有什么问题?”
应子阳才刚开口说话,就被自己的年老呛了回去,要说心里一点都不恼怒,那肯定不行能。
但他心知这就是他年老说话的方式,于是强压着火气。
“那外门门生虽然举止有所差异,但每小我私家的秉性都有差异,只要不危害宗门,做什么都可以。而且有人向他请教炼丹术时,他从不盘算来者的身份,都是倾囊相授。大…应长老,你又何须为难他?”
“还把他一个新入门的外门门生派到那个地方去。”
应子默冷笑道:
“鲛人国的虹城有什么欠好?那里唯宗门马首是瞻,几多人托关系来求我,我都没给他们这个时机。那个外门门生去还委屈他了?”
应子阳焦急地说道:
“那地方虽然是好地方,但那不是一个正经的修道之人该去的地方啊。”
应子默面色阴沉,对这个多次顶嘴自己的二弟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什么是修道之人该去的地方?虹城那里有宗门的工业,一年几多信符的进项。只要那个外门门生机敏一点,稍微捞一点,不比去垂海岛给人守丹炉强?”
但应子阳这个一向善于讨他欢心的二弟却还在喋喋不休。
“钱财美色最会动摇道心,新入门的外门门生多数是先耐清苦,等到明白了修道的妙处才会放他们去红尘富贵的地方。尤其是鲛人貌美还忠贞,又爱与派去的宗门执事纠缠,一个刚来宗门不久的外门门生哪里能掌握的住?”
应子默猛得一挥袖子,说道:
“那就证明他只是一块不堪造就的质料!”
应子阳对这个顽固的年老头疼不已,继续劝说道:
“杜思白师兄和顾雅韵师姐都看过那个外门门生的考核,对这个外门门生很是欣赏。如今杜思白师兄出去寻找突破的机缘,但顾雅韵师姐还在宗门处置惩罚外门事务,年老也要考虑她的感受啊。”
应子默听到这句话后,面色冷得像结了冰。
“咱们应家的先祖为宗门与血浮舟的魔头死战,如今我们的幼弟却连宗门外门都进不去,他们怎么不来考虑我的感受?”
听到这句话后,应子阳也不知道自己心里翻涌着的到底是什么滋味,最后唯有化作一声叹息。
“年老,何苦于此!”
应子默听到后也缄默沉静了片刻,用不是那么生硬的语气回覆道:
“今天夜色已深,子阳你也不必再劝我了,这件事情我自有分寸,有什么结果我也一力肩负。。”
应子阳望着自己年老极重无比的脸色,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无法再劝年老改变心意了。
于是他只好告辞,走出了那间处置惩罚宗门事务的屋子。
望着屋外高悬于夜空之中的皎皎明月,他在心里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当今之世,不争则退。
魔门六宗中的血浮舟就在宗门南面的无量海之中休养生息,随时有可能北上。
因此掌门真人虽然身世蓬莱宫四大世家中的王家,但在执掌了镇派灵宝之后,频频压制门中世家。同时还广开门庭,吸纳了许多天资不俗的散修。
这个决定挑不出毛病,但是他们这些世家门生心里难免会有点不舒服,甚至像他年老这样装聋作哑的人也有不少。
也许只有天上亘古长存的明月,才气真正笑看这世间的起起落落吧。
第二天一早,陆执安架着云舟来到了灵风岛,在出示了代表了外门门生身份的玉牌后,看到了这次领到的宗门任务
去鲛人国的虹城当宗门执事?
为什么会被分到这里?
难道宗门也知道我很缺买炼丹质料的钱吗?
虽然没分到垂海岛有些让陆执安遗憾,但是能去鲛人国那里看看未曾见过的风土人情,也算是不错的去处。
究竟他只是一个外门门生,影响不了宗门的任命,只好苦中作乐,多想想其中的利益,
于是他跑到百珍楼,买了不少要用的工具,里面另有一些像是寻踪符这样功效特异的符箓。
就在陆执安还在为去鲛人国赴任做准备的时候,应子阳独自来到了他年老应子默的洞府。
很快他就被一个青衣小仆迎了进去,见到了刚刚结束修炼的应子默。
应子默眼中神光熠熠,心情看上去很是不错,浅笑说道:
“二弟今天怎么有空来我的洞府了?”
应子阳却面露颓唐之色,等到青衣小仆识趣离开后才开口说道:
“我是受了顾雅韵师姐请托才来的,她知道年老你给那个外门门生改动了宗门任务后,就让我给年老你带个话。”
“她说既然外门门生的任务已经下发,也说得已往,她也就不再更改了,但这件事究竟不合规则。她跟内门的王长老说事后,王长老也不太喜欢这种做法。”
“而且她说年老你这么多年的修为进展缓慢是被虚名遮眼,道心蒙尘的缘故。既然如此的何须再强占着庶务长老的位子呢?”
应子默缄默沉静地听完这些话后,突然惨然一笑。
“没想到内门那个神神叨叨不管事的王长老也被她说动,我认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