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广告
平凡普通的农家平房小院。
黄昏的天空，是一片漂亮的火烧云。
水龙头哗啦啦的流着，空气中弥漫着洗衣皂粉的的清香味。
年少时的王大帅蹲在一个大木盆前，一边搓洗着衣服，一边声嘶力竭的唱着情歌。
“我怎么会让自己舍身不停涉险？”
“你怎么会对我的心不停地拒绝？”
“爱失去你的困绕。”
“每次退后又错过你的世界一点。”
没有人拍手喝彩。
唯一的听众，是蹲在身旁，欢快摇尾巴的大黄狗。
方图南漂浮在院子里的花坛上，疑惑的蹙起眉。
这里是哪儿啊？
游进院子西边的堂屋里，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日历，今天是2010年7月31号，没错啊！
那为什么，从影象碎片穿越后的坐标点，没有在盛世年华KTV里？
这时，院门外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召唤着王大帅的小名。
“落落！你今个晚上想吃油饼子照旧卷馍？”
王大帅的歌声戛然而止，回应道：“我都行。”
“那就给你烙卷馍吃……唉哟，你这孩子，这些衣服不用你洗，你去屋里歇着！”
“没事，奶奶，我闲着也是闲着。”
“唉，真是好孩子……你今个晚上还回家吗？要不搁这儿睡吧？”奶奶慈祥笑道。
“我看情况吧，朋友们晚上可能喊我去玩，但不确定，要是没人给我打电话，我今晚上就不回家了。”王大帅说道。
“好，那奶奶赶忙给你烙馍去。”
只能说是开幕大孝孙。
而听完祖孙俩的对话，方图南才明白，影象碎片和时间线都没错。
今天就是在盛世年华KTV，高中散场的最后一聚，只不外现在才六点多，王大帅还没接到聚会通知。
这时，王大帅的手机响了起来。
“来了，这就对了。”方图南心想。
王大帅看了水池边放着的手机屏幕一眼，马上惊愕的张嘴瞪眼。
快快当当的在裤子上把手蹭干，以最快的速度接起电话。
“喂，张……张总监，您好！有什么事吗？”王大帅紧张颤声道。
方图南纳闷眨眼，这通电话并不是兄弟们打来通知聚会的？
张总监……这个称谓名字，怎么感受好耳熟啊？
游到王大帅身边，歪头窃听着电话的内容。
“王同学啊，我今天结束了在鹤京市十二个县城的全部海选，适才在酒店整理着选手们的资料信息，思来想去，照旧忘不了你，你之前演绎的，陈奕迅的两首歌曲，简直太惊艳了！”
“呃……谢谢您，张总监，可我……被淘汰了，真对不起，辜负了您的期待。”王大帅小声道。
电话那边的张总监，似是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王同学，你果真照旧个单纯的高中学生啊，16号庞钟，他其时唱的什么水平，只要是长耳朵的人，都能听出来，比起你差远了。”
“可……是我输了啊，而且输了许多票。”王大帅呆呆道。
“唉，算了，我就老实告诉你吧，《梦想唱响》这个节目都办三季了，最后能上去节目舞台的选手，基本全是内定好的关系户，正式开始录制的角逐直播投票，都尽是暗箱操作走过场，更别说在你们这小县城的海选了，其时和你争夺晋级名额的庞钟，是我们另一位导师事情室的签约歌手，我这么说，你能明白了吧？”
王大帅的心情僵住。
“我明白了，那……为什么现在又跟我说这些？”
“因为我觉得，你真的是块好苗子！不仅是因为你的歌声惊艳到了我，最重要的是，你的外形很普通平凡，很适合包装营销，你看最近几档选秀节目大火的选手，不都是那种貌不惊人，一开口却震撼全场的那种吗？观众喜欢反差感！”
“可我……已经被淘汰了，没时机了啊。”
“你有！我手里另有一个名额，你现在立刻动身，来鹤京市机场路的四季酒店！我今晚凌晨一点的飞机，你只要能赶得上，我就带你一起走，保证最后录制播出的节目，一定有你的镜头！虽然，前提是，你得和我所在的音乐公司签约。”
王大帅愣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喂，王同学，你听见了吗？我是个性格实在的人，否则也不会打电话告诉你内情，关于签约，我也不想跟你谈什么梦想，你的情况咱们之前聊过是吧？你的高考结果很差，只够上技校，出生于小县城，家里也没什么门路。”
“我在听！嗯，是这样没错。”王大帅急遽道。
“哪怕你以后当不了歌手，火不起来，只在公司里打杂，或者在其他歌手的演唱会上当个合声伴唱，每个月拿几千块的人为，对你而言，也是小小的改变命运了吧？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我也是农村身世，也有情况和你一样的晚辈亲戚，我知道那些孩子最后，大多都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张总监苦口婆心道。
“我……真的太谢谢您了，张总监。”王大帅激动的险些要拿不住手机。
“好好考虑，今晚凌晨一点之前，机场路四季酒店，来了直接去前台报我名字。”
电话挂断，王大帅哆嗦着手，小心翼翼的把手机放回水池边。
然后，他一蹦三尺高，开心欢呼着，在院子里跑了好几圈。
又蹲下来，紧紧的抱住大黄狗，疯癫傻笑的模样，把大黄狗吓的都缩起了尾巴。
一旁寓目着的方图南，在这一刻，也心潮澎湃，无比的为好兄弟感应开心。
可很快，他热潮涌动的心，就冷了下来。
因为，凭据厥后的影象……很显然，王大帅并没有抓住这个名贵的时机。
原因，也很快泛起在方图南眼前。
在王大帅跑进厨房，狼吞虎咽吃了两个卷馍，平复下激动心情后，水池边放着的手机，再次响起。
王大帅连忙小跑已往接起。
方图南再次凑已往，任尊那奇特的闷骚嗓音，从手机听筒传来。
“大帅，快点来啊，盛世年华KTV，我刚跟周萌确认了，她待会儿也来。”
“老任，我有点事……”
没等王大帅说完，那边任尊的手机似是被符江夺已往了，他激动大叫道：“大帅，快点来啊！来看看方南他爹，给他买了何等牛逼的工具！而且今晚另有一个重量级的神秘嘉宾，你一定想死他了！”
随后，手机又回到了任尊的手里，他语气严肃道：“大帅，一定要来啊，周萌是明天早上的火车，今晚是你最后的广告时机了。”
电话挂断，王大帅并没有犹豫哪怕一秒钟，跟奶奶打了声招呼后，快快当当的骑上电动车准备出门。
方图南心情极重。
现在的情况，其实并不像是烂俗青春影戏的桥段一样，王大帅选择去跟周萌广告，就没法去找张总监。
两件事并不冲突。
从永安县打出租车去鹤京市，只需要两个半小时，现在赶去KTV，一群刚结业的高中生小孩不行能玩到太晚，哪怕是九点之前散场离开，时间也绰绰有余。
更况且，凭据方图南的影象，这场聚会，还没开始就结束了，甚至还差点酿成暴力冲突事件。
可王大帅最后照旧没有去鹤京市，抓住这次名贵时机。
唯一能够解释的原因……
就是之后，在KTV里，周萌对他所造成的真实伤害，彻底击碎了他原来就无比脆弱的自信心。
看着王大帅骑着电动车远去的背影，方图南并没有选择跟已往。
追念起或许半小时后，周萌那无比残忍的所作所为。
方图南还没有做美意理准备，再实景体会寓目一遍。
“所以，先回首一下之前的剧情吧，恰好时间已往的太久，太多细枝末节我都记不清了。”方图南叹息。
闭住气不呼吸，没多一会儿，方图南就从这个时空抽离，回到了灰白像素点虚空。
对漂浮在眼前的那些玄色影象碎片，仔细挑选寻找一番，方图南找到了他想要的坐标，触碰并穿越进去。
无比热闹的气氛，颇为宽敞气派的糖朵量贩KTV包间。
23班的好朋友们，基本上全都在。
这是高考刚结束的那天晚上，6月8号。
符江正在苦着脸，向大黄诉苦道：“真的，我没开玩笑，我数学答题卡的选择题，似乎真的忘涂了。”
大黄微笑慰藉道：“没事，老胖，以你的数学水平，答题卡涂不涂都一样。”
“老胖数学确实不行，每次都稳居全班倒数第一，报志愿时考虑上个医专，以后学医吧，医学生不用学数学。”某个正在低头玩手机的傻小子，不愧是逼王之王，随意一句话，就给符江指点出了正确的人生门路。
“喂，方南，你数学很好是吧？每次稳居倒数第二，有什么资格说我啊？”符江还击道。
而另一边，崭新宽大的多功效液晶触摸屏点歌台前，任尊摸着手中无比精致的无线话筒，惊呼道：“哇，这里真的是高等啊！不愧是要300块一小时，比河埂上咱们常去的那家10块钱随便唱的唱歌房，简直天上地下！”
“这些啤酒和水果，可以吃吗？不特别收费吧？”江雪怯怯问道，她明显是乖学生，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班长大人！都是免费赠送的，你随便吃就行，就算是收费的，也全是方南请客！”符江说道。
“这……有点欠美意思吧？”
“没事，适才用饭咱们已经AA了，现在就顺从方南，让他体现一下吧，他说了他感受他考的很不错，结果出来一定能上本科，到时他老爸一定会给他超级超级牛逼的奖励，算是提前跟我们一起庆祝了。”符江笑着把一片西瓜，递到江雪手中。
“是啊，班长大人，今晚各人伙玩的开心就好。”傻小子壕气笑道。
转头，傻小子看着缩在沙发角落，神情紧绷的王大帅一眼，轻轻踢了他一脚，装作生气道：“干坐着干嘛？帮我招待朋友们啊！也拿块西瓜给周萌啊！”
这明显的助攻，让其他朋友们，都是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王大帅喏喏应声，双手僵硬的捧着西瓜，递给周萌。
穿着一身黑裙的周萌，小声的致谢，神色有些不自然。
“好了！别浪费时间了！搁这儿，合计一分钟就是五块钱呢！开唱！各人都要唱什么？我来点歌！”任尊急切道。
傻小子率先举手，语气有些不忿道：“帮我点一首杨宗纬的《鸽子》，我要送给说好了要来，最后又说有事来不了的树姐。”
“哈哈，方南，你别怪树姐啊，鹤京市究竟离的那么远。”周萌笑道。
“景羽也确定来不了吗？”大黄问道。
“来不了，他们没有暑假，而且工读学校管的太严了。”符江摇头。
“别闲聊了，快点歌！”任尊敦促道。
“那我唱……周杰伦的《晴天》。”
“张震岳的《再见》。”
“光良的《童话》。”
“陈奕迅的《很久不见》。”
听到这些曲目，任尊脸上立即浮现出狂拽不屑的心情。
“我说你们，唱的歌都是这种简简朴单，没有难度的，基础活跃不起来气氛，待会儿照旧得本麦霸给你们秀秀唱功。”
说罢，他点了一首谭咏麟的《恋爱陷阱》。
“喂，我说老任，你是不是只会唱这一首啊？就没听你唱过此外歌！”符江吐槽道。
“谁说的？那我就再给你露另外一手！”
任尊一脸想笑的心情，又点了一首《夏日寒风》。
漂浮在吊灯旁边的方图南，也是绷不住笑了。
“这家伙……谭咏麟人柱力是吧？”
这时，王大帅怯怯的举起手。
“我……我也唱陈奕迅……”
任尊立即露出兴奋心情，说道：“哎！大帅你也要唱歌啊！太好了，一起同学两年，我还没听你唱过歌呢！你要唱陈奕迅的哪首歌？”
“唱那首……《K歌之王》。”
“哇，这首歌很难哦！你要唱国语版照旧粤语版？”任尊脸上惊讶愈甚。
符江也是帮腔，同时故意给王大帅助攻道：“是啊，大帅，这首歌很难的啦！《很久不见》比力好唱，你跟周萌合唱吧。”
“不，我……我就唱这首，国语粤语都可以。”王大帅小声道，但目光无比坚定。
“那给你点国语版的，比力好唱一点。”任尊在点歌台屏幕上按了一下。
K歌开始，各人陆陆续续，或是放飞自我鬼哭狼嚎全程跑调，或是把伴唱开到最大，怕羞的随着蚊子哼哼。
还真是任尊适才吹牛所说的那样。
只有等到他化身谭咏麟人柱力，展现那虽然蹩脚的粤语，却勉强还算能听的歌喉，才稍微发动起来气氛。
放下话筒，任尊满脸自得，享受着各人的掌声。
“行了，别骚包了，快下来，该大帅唱了。”符江说道。
王大帅神色无比紧张，手抖着拿起话筒。
从适才开始，他就独自一人，一直坐在沙发角落的黑暗处。
在周萌唱起她点的那首《很久不见》时，目光全程追随着她的美丽侧脸。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王大帅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
似乎是终于积攒够了勇气，下了某种决心。
站在大屏幕前，前奏徐徐响起。
“我以为要是唱的用心良苦。”
“你总会对我多点在乎。”
“我以为虽然恋爱已成往事。”
“千言万语，说出来可以相互抚慰。”
“期待你感动，真实的我们难相处。”
各人伙都在静静听着，却都是皱起了眉头。
任尊大咧咧的推了王大帅一把，说道：“大帅，这里一分钟五块钱上下！你不唱就别浪费时间啊！”
王大帅尴尬放下话筒。
“我在唱啊。”
所有人都是瞪圆眼睛。
“你……别搞啊！适才不是在放原唱的声音吗？”任尊也傻了。
傻小子急遽拍手：“老任，你把伴唱关了，听他好好唱。”
任尊连忙照做。
王大帅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开口展现歌喉。
“我想唱一首歌给我们祝福。”
“唱完了我会一小我私家住。”
“我愿意试着了解今后以后。”
“拥挤的房间一小我私家的心，有多孤苦。”
尖叫声响起，各人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帅，你这……唱的也太好了！”江雪惊讶道。
“我了个去！大帅，你也太深藏不露了。”符江疯狂拍手。
然而最瓦解的，还当属任尊。
“大帅！你……你是专业练过唱法的吧？发声方式有共识！基础就不是我们这样乱唱的白嗓！你小子欺负人啊！也太能隐藏了吧！”
王大帅拿着话筒，嗫喏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紧张的抬眼，看着周萌的反映。
周萌的小嘴张成“O”型，很久才反映过来，连连用力拍手。
“太好听了！声音感受似乎eason啊！再唱一遍吧！”
听到这话，王大帅激动的嘴唇都在哆嗦，用力颔首，按下重唱键。
这一次，各人一边倾听着，一边全程随着节奏给王大帅拍手。
而王大帅在即将唱到第二遍副歌时，突然停了下来。
他深吸了几口气，然后转身，看着周萌。
“你不会相信，嫁给我明天有多幸福。”
“只想你明白，我心甘情愿爱爱爱爱到要吐！”
然后，他放下话筒，双手握拳，咬紧牙关。
“周萌！我喜欢你！你可不行以，做我女朋友？”
这毫无预兆的突然广告，让各人伙都是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