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沂水长岸倾百世

29.今夜无月

沂水长岸倾百世 麟奇 3081 2024-07-13 22:59:20

  黄昏时分,天色渐沉。

  白昼里大气壮观的楼宇点起灯来,便显现出纸醉金迷的靡靡之景。

  丹凤楼,和都最为风骚之地,亦是许多无家可归的女子的容身之所。

  无数王侯将相在此豪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几多雅韵诗词也描绘不出其中绝色几何。白昼黑夜,丹凤楼的大门从来不会闭上,进进出出的人流也从未断过。

  虽为流俗之地,但丹凤楼却保有自身的一番风骨,维系着它和楼内诸人之间的微妙平衡。其楼中女子“卖艺不卖身”,但凡有图谋不轨之人,无论身份如何显贵,全部都市被楼内侍卫“请”出去。

  不外,以前也曾有几个娇惯坏了的世家少爷被撵出去后想要找麻烦,可是最后都石沉大海不了了之。于是,众人皆传,这名不见经传的丹凤楼楼主必是个极显贵的人物……

  …………

  天色不早,部门已有家室的男子已到了不得不离开这温柔乡的时候。

  肖尚勇亦在其列。

  他跌跌撞撞地从丹凤楼里出来,身侧还围绕着几个玲珑身段的女子。他双颊泛着淡淡的红,时不时侧耳和身旁娇媚的人儿说几句俏皮话,逗得美人掩唇一笑。

  待行至肖府马车面前时,肖尚勇纵然是心中万般不愿也不得反面这一时的温柔幻梦离别。

  他那双细长的双眼黏在那几个不停远去的窈窕身影上,心里盘算着下次再能来这是什么时候……

  虽人已端坐在马车中,但他的思绪却仍有些许流连于不远处那座随处奢华雅致的楼宇。肖尚勇理了理衣襟,轻咳两声,对马车外的人沉声道:“回府。”

  车外的仆役低低应了一声,稳稳地驾着马车在人流中驶向肖府……

  与此同时,隔着丝竹管弦和曼妙轻舞,一女子站在楼台窗边,对着自己身后的人付托道:“告诉楼主,肖尚勇已出丹凤楼。”

  话毕,房内的人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

  今夜夜色浓稠,像是打翻了了桌肮亓砚台,天边泼洒的墨色逐渐漫延开来,形成一团乌色沉沉的墨团。

  皎月的清辉艰难地透过层层乌云,最终也不外仅仅带来几许灼烁。至于更深处,自是被暗色完全吞噬。

  几缕月光斜斜地透过窗纸印在房内的青石砖上,肖府书房内,肖游和肖尚勇一个站着一个坐着,这场名为缄默沉静的对持已经连续了有一段时间……

  肖游试探问道:“父亲,您最近在朝堂之上可曾听到什么听说?”

  肖尚勇搭在扶手上的手微动,不答反问:“游儿最近是听说了什么吗?”

  肖游看着靠在太师椅上的男人,面色有些极重,眉头紧皱道:“儿子近日听闻,不知是李尚书一案照旧长公主遇袭之事,似与于家有关。”

  肖尚勇闻言微微直起身,眉头一压,面上便显现出几分警惕:“你从那边听闻?”

  肖游顿了顿道:“……市井中许多人在谈论此事,我无意得知。”

  他没有选择把下午和宫倾郡晤面的事说出来……

  肖尚勇有些狐疑地看了肖游好一会,见他面上确是疑惑才说:“于家权势滔天,自然容易招致敌对。你母亲又是于丞之女,肖家作为姻亲,自是几多会受些牵连。”

  “不外你放心,为父不会把肖府置于危险之地。”

  “这些蜚语你不必理会,左右不外是嫉妒权贵的小人在编排。”

  肖游长呼一口气,他虽然愿意相信自己的父亲,但是他也知道,这些朝堂之上的人说的话大多不行全信。

  纵然是对着自己的亲生骨血……

  他朝肖尚勇行了一礼道:“是儿子多疑,扰父亲忧心了。”

  肖尚勇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身姿挺拔的肖游,目光逐渐偏移到那扇透着几许月光的窗户上,突然觉着肩背极重无比……

  他确加入了买官卖官一事,也或许知晓李尚书之死简陋和此事也脱不了关连。只是于家这棵大树,肖家不攀附,自是有人争着抢着要。

  别看他肖尚勇娶了于文之女,外貌上是于家姻亲。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在家族利益面前,这点亲情基础不值一提。

  他慢慢起身,踱步至窗边,叹道:“游儿,你该知道,现在朝廷关系紧张。”

  “陛下有意仗云家和长公主之势削弱于家,可这其中利益盘踞交织,又岂是他们可以轻易动摇的?”

  “不待他日,朝堂之上便会掀起一阵风雨。我们肖府近水楼台,亲近于家,有于家的呵护,也才气更好地在其中生存……”

  肖尚勇心中郁闷,伸手便想开窗透气……

  窗外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声响,恰似谁不小心踩到了石子。

  木制的窗户向外打开,微凉的夜风便灌了进来,激得人一激灵。

  肖尚勇看向远处险些是密不透风地遮挡着月色的厚重云层,继续道:“游儿,你聪慧,有些事自己心里门儿清。不外,你只要知道为父做的都是为了肖家便可。”

  肖游看着窗下那个有些佝偻的背影,忽觉自己的父亲已不复壮年,一时感概道:“儿子明白,父亲不必太过劳累,过不了多久儿子便也要入朝为官了,届时便能帮您分管几许。”

  “游儿长大了,等为父老了,肖府可就指望你了。”

  肖游敬重道:“儿子明白。”

  “无事你就退下吧,为父需要一小我私家想些事情。”肖尚勇靠在窗边,深吸口气后徐徐吐出,试图让薄凉的空气帮自己理清一下思绪。

  “是。”

  肖游回覆道,转身离开书房。

  书房内只余下肖尚勇对窗沉思——以及在窗外紧挨着的宫倾郡和云非幕……

  二人常年习武,五感清明,轻易便可把屋内的声响听得一清二楚。他们靠着窗旁的墙站着,险些是肩并肩的距离,姿势闲适得看不出他们其实正在听墙角。

  屋内人谈话至一半时,宫倾郡抬眼看了看今晚的月色,暗自腹诽道:听这父子俩抒情还真无趣……

  另一旁的云非幕亦是,对这段毫无营养的对话提不起一点兴趣。

  他的视线悄悄地落在身旁人的衣角上,看着那片布料随着主人的小行动而不停摇晃……

  突然,他们觉察他的声音离这扇窗户越来越近了!

  虽说今夜月光稀疏,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被看到的可能……

  就在宫倾郡动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脚下却不小心被绊了一下。

  而此时,那扇窗户已处于半开的状态……

  她下意识旋身制止撞上窗户,双手稳稳撑在云非幕身后的墙面上,整小我私家险些要陷入身前男人的怀中。

  云非幕原本想要向宫倾郡递个眼神一起离开,没想到却被人扑了满怀。刹那间,一阵淡淡的香气铺天盖地地将他包裹住。

  他们紧挨着躲在窗叶之后,距离急剧缩小,小到能够清楚听到相互的心跳和呼吸声……

  宫倾郡两手僵直,不敢有所行动,亦不敢抬头。那双盛有璀璨星光的琥珀色眼眸现在却有些失神,有限的视线里是云非幕的胸腔随着呼吸而微微起伏。

  夜色寂静无声,男人的呼吸声在耳边无限放大,陪同着阵阵温热气流,险些要把她的耳朵蒸熟……

  逾越礼法的距离让云非幕不敢轻易行动,只敢微微俯首,借着并不清晰的一点月色看着身前与自己只相隔几寸的女人。

  她刻意放缓的呼吸声音轻易就扰乱了他的心跳,就像一颗微小的石子投入平静的湖泊,荡开一阵阵涟漪,一直漫延至心湖岸边……

  时间在现在被无限抽长,抽成细丝萦绕在二人周身,掩护这一方天地有别于滔滔向前的凡间,成为永恒的瞬间。

  两人维持着这样的姿势良久,直到肖尚勇此窗边离开进到里屋……

  宫倾郡轻舒一口气,急着收回手,挣脱这莫名令人焦躁的气氛。却未曾想刚发力,双臂就传来一阵酥麻之感,激得她没能撑住,直接撞上云非幕的胸膛。

  云非幕急遽扶住她问道:“怎么了?”

  宫倾郡甩甩手,揉了揉自己被撞痛的鼻子道:“无事,手臂有些麻了。我们……”

  她一抬头,鼻尖便掠过云非幕的,那温暖的触感让两人皆是心下一震。

  宫倾郡有些张皇地拉开相互之间的距离,企图恢复往日外貌的从容:“歉仄,我刚刚……并非有意……”

  “无事,我知道。”云非幕轻咳一声,语气有些不自然。

  “那便回吧。”

  云非幕张口,似乎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喉间却又被咽下,最终只吐出一个“好”字……

  宫倾郡走在前边,微微垂首,原本轻盈的步子现在走起来却是有些僵硬刻板。云非幕落后她几步,回首看了眼刚刚两人紧靠着的地方,心脏再次跳空几拍。

  …………

  厚重的云层徐徐移动,遮盖住剩下的几缕银辉,天地恰似被无尽的玄色吞噬,今夜再无月色。

  在二人离开半个时辰后,一个男人踏着手中灯笼的火光走进肖尚勇的书房,没有多久便又离去。

  书房内,肖尚勇坐于案前。不停跳跃的灯火映得他的面容忽明忽暗,眼中一片阴沉,沧桑的面容在现在显现出几分诡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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