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用兵如神
小半个时辰之后，东方天际露出了第一丝鱼肚白。
拱兔部在伤亡了四分之一的骑兵之后终于撑不住。
草原上最珍贵也最难增补的资源，就是人口资源。
对于拱兔部落这样的小部落而言，一旦损失的壮丁过多，则连整个部落的生存都市面临巨大危机，所以报仇就又不算什么了。
“撤，快撤！”孛日贴赤那坚决下令退却。
孛日贴赤那的苏鲁锭一倒，拱兔部骑兵马上间作鸟兽散。
“想跑？门都没有！”李牟杀得兴起，大吼一声抄起银枪就要追上去。
“二弟回来，别追！”李岩急制止道，“我们的目标是崇祯天子，不就跟人拼命。”
“自制你了！”李牟对着勃日贴赤那的背影吐了口浓痰，又策马回到李岩的跟前，笑着说道，“兄长，我们赢了。”
李年也道：“是的，我们赢了。”
李岩摆摆手，问李牟道：“崇祯在哪呢？”
李牟转头一招手，喝道：“把崇祯押上来！”
立即便有两个流贼押着崇祯徒步走上前来。
其中一个流贼还自作主张将兜鏊的面甲拉开。
“总算是不虚此行，也总算没有辜负主上的期……”
李岩脸上流露出一丝笑意，目光扫过崇祯脸上，然而下一霎那，李岩脸上的笑容便凝固住，没说完的话也是嘎然而止。
“兄长，你怎么不说了？”李牟问道。
李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随着猛的转头看向崇祯。
下一刻，李年脸上的笑意便也凝固住，没有胡子？这不是崇祯！
“老三，你这是咋了？见鬼了？”李牟拿手在李年面前晃了晃，见李年毫无反映便也随着勒马转身，把目光投向崇祯身上。
再然后，李牟也是一下愣在那。
“怪了。”李牟道，“怎么没胡子，看着不太像哪。”
“像什么像，这基础就不是崇祯！”李年厉声大喝道，“这就是个太监！”
“我们中了关宁军的金蝉脱壳之计了！”李岩沉声道，“他们弄了个假的崇祯挑起我们跟拱兔部落的混战，却带着真的崇祯逃走了。”
“美意计啊，关宁军这是早有预谋啊。”
“兄长放心，他们跑不掉。”李牟说完勒马转身。
然后下一秒，李牟便也愣在原地，整小我私家都傻掉。
李岩和李年随着猛然转身，随即也是瞳孔猛然间收缩。
只见刚散开的薄薄晨曦中，一支全副武装的骑兵已经幽灵般立在河湾外，既即是最守旧预计，也至少拥有上千骑之众！
“这是？”李年难以置信的道，“关宁军？”
关宁军抢到崇祯之后没有逃走，反而到了护墙外列阵？
“不行能！”李牟断然道，“关宁军在强攻明军大营的战斗之中损失惨重，能够剩下三四百骑就不错了，哪另有这么多？”
李岩却突然明白了，说道：“没错，他们就是关宁军！”
“啊？”李年和李牟愕然转头，瞠目结舌的看着李岩。
李岩却沉声说道：“看起来，我们不是中了关宁军的金蝉脱壳之计，而明白是中了崇祯的瞒天过海计以及借刀杀人计啊！”
“啊？瞒天海海？借刀杀人？”
李年和李牟更懵，这都哪跟哪？越说越玄乎了。
“对，瞒天过海！”李岩凛然道，“之前关宁军对明军营地的强攻是假的，这不外就是关宁军配合明军上演的一出好戏而已。”
“假的？不能吧。”李牟茫然道，“那放铳可不是假的。”
李岩道：“放铳虽然是真的，但是肯定没有装铅子，所以不会造成杀伤，另有关宁军的箭矢多数也去了箭头！”
这一切说起来长，其实也就片刻。
兄弟仨说话之间，劈面关宁军阵中突然响起喇叭声。
陪同天鹅音响起，原本像雕像般肃立在草原上的骑兵便立刻开始了冲锋，向着刚刚与拱兔部大战了一场的流贼骑兵冲杀过来。
“撤！”没有丝毫犹豫，李岩坚决下达了退却的命令。
大顺军的骑兵刚刚与拱兔部的骑兵恶战了半个多时辰，无论战马照旧将士的体力都消耗得很严重，所以这仗基础没有措施打。
所以，最明智的选择就是赶忙跑。
就是不知道，最后能跑回去几个？
胡心水的这一千夷丁可都是蒙昔人。
但是不管怎么样，总好过全军覆灭。
……
一千夷丁追着流贼骑兵很快就跑远了。
明军营地中却响起了难以抑制的欢呼。
金铉、王家彦、吴麟征、巩永固等文官勋戚感受就跟做梦似的。
就在不到两个时辰之前，这里都照旧四方坚持的杂乱局面，而且明军照旧力量最为弱小的那一方，要不是凭着地形及预设的工事，只怕早就被人灭掉。
然而短短两个时辰之后，这里的局面就发生了排山倒海的变化。
拱兔部落的两千骑兵被打得狼奔豖突，流贼的两千骑兵也被打得丢盔弃甲，而最令人难以置信的，则照旧关宁军左营的一千夷丁！
这一千夷丁莫名其妙就从敌军酿成了他们的友军！
金铉和王家彦自诩知兵，也从不敢想，用兵竟然还能这个用法。
两人忍不住又抬头看了一眼站在护墙后的那个背影，心中忖道，圣上用兵，称之为用兵如神真是实至名归，能在如此绝境下翻盘，也只有军神。
胡心水也有些心情庞大，他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今天凌晨之前，如果有人告诉他能这么破局，肯定啐对方一脸，想什么呢？你当打仗是小孩过家家，玩呢？
你说流贼会信他们就会信啊？
你说拱兔部会和流贼打起来他们就会打起来？
然而最终结果，却是狠狠的打了吴心水的脸。
流贼不仅信了关宁军和明军之间的这场混战，拱兔部也果真跟流贼发作混战，而且打了个昏天黑地，直接把两家都打残。
只能说，圣上筹谋的太精妙！
对流贼和拱兔部的心理掌握，简直妙到巅毫。
于是不行遏止的，一个念头便从胡心水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也许为大明朝廷而战为崇祯天子而战，真是一个不错的选项？至少从目前看，在世离开草原是没什么问题了。
至于未来，没准真能一路杀到南京呢？
真要是这样的话，他胡心水岂不成了赴难元勋？就跟当年追随太祖高天子打下山河的淮西勋贵，另有随着成祖文天子夺了山河的靖难元勋，捞个国公绝不在话下，没准真有时机闹个郡王，亲王什么的他是不敢想。
胡心水的心思一下活泛起来。
不外照旧得看，看有没有时机杀回南京。
如果真有时机杀回南京，真就死心塌地跟了崇祯。
背对着众人的崇祯却却突然转身转头，笑着说：“朕也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神，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那样的神仙人物，都是那些神棍羽士编出来欺骗愚夫愚妇的，朕可没有这样的本事，这次不外是运气好而已。”
巩永固以及王家彦等勋贵官员面面相觑，圣上这袒诚得有些过了啊？
以前他可不是这样的的，怎么跟换了一小我私家似的？看来京师沦陷、丢失祖宗陵寝这事对他的刺激确实不小，以致于整小我私家性情大变。
但这对于大明，似乎反而成了一件好事。
崇祯又说道：“说实话，这次深入草原，朕确实存了拿拱兔部落来练兵的念头。”
“要否则，带着从向阳门溃围的这一千乌合之众，朕可没多大信心在世杀回南京。”
“所以朕想通过跟拱兔部落这样的小队伍打几仗，来个以战代练，至少得见见血，不至于被流贼一冲立刻就土崩瓦解。”
“但要说朕能预知今天这般局面，那是乱说八道。”
“朕不仅没有料到流贼会追上来，更没料到关宁军也会找过来，要否则早就找个隐秘的山谷躲起来了，又哪敢在草原上乱跑？”
崇祯说着就乐了，勋贵官员们也随着笑。
王家彦笑过了又道：“通过这一次的哈喇河套之战，臣对于圣上的用兵之能已经是再无怀疑，纵然是太祖成祖再世置β也是不外如此，以后再遇到战事时，圣上就是让老臣单枪匹马前去攻杀几十万流贼也是绝不会有一丝见疑。”
听到这话，其他官员及勋贵不由侧目以视。
王家彦的这个评价，可是相当之高啊。
“臣也是。”金铉随着严肃的说道。
“两位爱卿过誉了。”崇祯笑道。
“不外你们放心，朕是绝不会这么做的。”
“两位爱卿皆督师之才，用来赴汤蹈火浪费了。”
在崇祯的内心，金铉或有督师之才，王家彦就算了。
不外在这种时候没有须要瞎说大实话，干吗要扫人兴？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屁颠屁颠跑过来：“万岁爷……”
高起潜这老阉货，竟然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