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白虎

　　依影象中刘嬷嬷所说，她今年十五岁了。

　　在她的影象中十八皇子极被先皇厌恶，每次娘亲带自己进宫赴宴，都只见十六皇子，从未见过十八皇子。

　　偶尔跑出去逛街市，各人也都说最有希望登上皇位的应该是董贵妃所生的十六皇子，五年的时间，十八皇子是如何成为了天子，前朝后宫再不见董贵妃十六阿哥的影子？

　　她又是如何在宫里呢？

　　常听娘亲说宫里人心都脏得很，像她这样的小白兔岂不是要被那些恶狼吞的渣都不剩了？

　　要不是自己从小习武，八岁就随着祖父狩猎，今天肯定就要被那头恶狼咬死了！

　　想到这里，小女人带着灰尘的小脸有些气鼓鼓的。

　　扶着身后的树干挣扎着站起来，苏曈兮看着司煜，黑夜中，她的眼睛明亮得似乎皎洁的月光：“你能带我回去吗？”

　　“好。”司煜上前一步，想要抱她。

　　小女人又本能地退了一步，尔后又意识到不妥，下意识地抬头看男人的脸色。

　　司煜快速地收敛了脸上的庞大，温声说：“你受了伤，朕抱你回去。”

　　苏曈兮最终没有拒绝，刚刚不觉得，现在那些伤口都有些刺痛，要走也走不回去了。

　　司煜抿了抿唇，不再多言，抱着苏曈兮飞身朝林外飞去。

　　男人身上淡薄冷调的白檀香包裹着苏曈兮，她才发现男人手指冷得似乎没有温度，周身都散发着寒意，转头看到男人竟仅着一件单衣。

　　一时间心里有些奇怪的感受，哪怕搜刮出她所有阅览的书籍，也无法描述那种感受。

　　血肉享受着被宁静感困绕，一个隐秘的角落却叫嚣着逃离。

　　灵肉离开的感受险些把苏曈兮离开成两半，昏沉的感受席卷全身，她晕倒在司煜怀中。

　　先是苏将军和郡主昏厥着找到，后是皇上带着满身血迹的苏嫔回来，整个营地都人心惶遽。

　　“苏嫔为何还不醒？”司煜站在床边质问。

　　两鬓花白的陈院首髯毛抖了抖：“苏嫔娘娘心智有所恢复，又在林中一日，身心俱疲，因此昏睡。”

　　“皇上，平昌郡王携子求见。”徐茂业禀报。

　　“让女医给苏嫔上药，都小心些，别弄疼了她。”司煜似是还不放心，又加了一句，“若是醒了，立刻禀报朕。”

　　这才大踏步走出了内帐，脸上的担忧被冷肃取代。

　　“臣参见皇上。”平昌郡王和高霖轩跪地请安，后者扫了一眼在帐内跪得摇摇欲坠的小高嫔，眼中的担忧倒是有几分真情。

　　“你们父女、兄妹难得见一面，朕今日特让你们见一面。”司煜似乎在闲话家常，丝绝不觉得三更半夜说这话有什么奇怪的。

　　三人都无所行动，司煜嗤笑一声：“郡王，这么久不见，你不想念令爱吗？小高嫔可是想你想的紧呢，经常同朕说起你。”

　　闻言，平昌郡王眼神忽的一冷，死死地盯着小高嫔，带着探究与警告，哪有半分慈祥？

　　小高嫔条件反射般地瑟缩了一下，像耗子见了猫。

　　高霖轩则不安地在两人之间扫视，眼神中带着难以置信。

　　司煜满意地看着这场戏，嘴角勾起一个笑容：“朕听闻郡王养了一匹狼，颇为痛爱，从不疏散。正巧朕从前在府里的时候也养了一头虎，不如郡王来瞧瞧这虎怎么样？”

　　高霖轩心中一惊，没曾想到，皇上竟真的为了一个小小的苏嫔如此兴师动众。

　　骤然听到司煜提起那匹狼，又联想到今日听说林中泛起了狼嚎，再瞥了一眼高霖轩心虚的样子，平昌郡王另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下拱手：“皇上那头白虎听闻是当初征战时亲自猎的，威猛异常……”

　　平昌郡王话还没说完，便被帐门口的消息打断了。

　　一头白虎迈着自豪的法式不行一世地踏入帐内，通体雪白，毛发蓬松，几道醒目的黑纹横纵在结实的身躯上，幽深暗绿的眼眸中似乎带着玩弄的兴味，尖锐的虎齿涎水涟涟，虎须上似乎沾着几滴血迹。

　　虽是圈养了多年，丝绝不失猛兽的气势。

　　小高嫔冷不丁看到这般猛兽，一个激灵跌坐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引起了白虎的注意力。

　　白虎微微偏转了头，慢悠悠地朝小高嫔走已往。

　　粗拙的舌苔摩擦得她的脸蛋生疼，带着血腥味的嫌恶口水让她反胃，但是极端的恐惧下，她只能呆滞在原地，发不出一点声响。

　　白虎喉咙中低吼着吞咽声，在死一般寂静的大帐内显得格外清晰。

　　司煜这才不满地瞥了白虎一眼，眼神中带着警告。

　　刚刚还趾高气昂的白虎马上乖顺起来，试探着蹭到司煜身旁，伏在腿边，似乎只是一只爱娇的猫儿。

　　司煜漫不经心地用帕子擦去虎须上的血迹：“下人说这畜生今日淘气，吞了一匹孤狼，不知道是不是郡王的爱宠。”

　　平昌郡王冷不丁看到新皇冰凌般锐利的眼光，心中一凛：“不外是一头畜生而已，白虎喜欢即是它的荣幸。”

　　司煜似乎听不出他的咬牙切齿，轻笑一声：“郡王这样想便最好了。”

　　抚摸着白虎毛茸茸的脑袋，司煜极大被平昌郡王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取悦了。

　　一个婢女从内室出来：“皇上，苏嫔娘娘醒了。”

　　司煜扫了一眼，将平昌郡王的不甘又不敢、高霖轩的心虚畏惧以及小高嫔眼中的怨恨和畏惧尽收眼底，当下觉得好没意思。

　　“今夜朕与平昌郡王相聊甚欢。念及小高嫔和郡王父女情深，朕特许小高嫔明日与家人一聚。”

　　“时间不早了，送三位出去。”

　　撂下这句话司煜便起身走进内室。

　　劫后余生的小高嫔脸色苍白，双腿绵软，毫无尊严地被两个太监架着，险些是拖出了营帐，尔后被毫掉臂忌地扔在了门口。

　　她与司煜做了交易，其中一项即是若平昌郡王一家做了任何逆鳞之事，她都得同罪论处。

　　此次自是因着高霖轩受了无妄之灾，自皇上知晓苏嫔不见的消息便迁怒于她，命她跪在此处已经半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