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十岁

　　司煜目送苏曈兮欢快地骑着马到云朝歌，转头看向平昌郡王的眼神中已经平静得似乎一潭死水。

　　“围猎大赛，正式开始！”随着徐茂业的宣布，草原上登时响起了百十马蹄声。

　　“曈曈，你可要跟紧我，不要走丢了。”

　　苏家的子弟夹杂在一群世家子弟中，一时半会脱不得身，云朝歌自觉地肩负起了掩护苏曈兮的责任。

　　“云姐姐可别小瞧我，我的射箭可是祖父亲自教的！”苏曈兮脱口而出。

　　若是苏星麒在这，当惊讶无比，苏曈兮的射箭简直是苏国公亲自教的，但那可是她六岁以后的事情了！

　　云朝歌性子大大咧咧，竟也没发现，这些天来，苏曈兮的言行举止都比初见时成熟了几分。

　　“好，今天，云姐姐就带你玩一下我们草原女儿的游戏！”云朝歌对围猎期待已久，虽要掩护苏曈兮，但是玩心不减。

　　两人向着林子深处驰骋。

　　“唰”利落的一箭。

　　“云姐姐，我射中了！”苏曈兮兴奋地惊叫，指着前方奄奄一息的小兔子。

　　云朝歌受惊地看着苏曈兮：“曈曈，没想到你箭法也如此了得！这兔子跑得快，个子又小，我都是不容易射中的！”

　　“简陋是我运气好吧！”苏曈兮不疑有他，翻身下马，准备拿回自己的战利品。

　　云朝歌看得手痒，四处张望，想射个猎物来玩玩。

　　模糊间看到一只兔子，云朝歌眼前一亮地跟已往，不知不觉就走的远了点。

　　这厢苏曈兮兴高采烈地捡回小兔子，四下望去，却找不到云朝歌和自己骑来的马了。

　　“云姐姐！云姐姐你在哪？”苏曈兮唤了几声却只获得了空洞的回声。

　　不仅云朝歌没了踪影，周遭不见其他狩猎的子弟。

　　苏曈兮本能地感受到几分危险，抱紧了怀中呜咽的兔子，发现几分差池劲。

　　兔子一条腿以奇怪的角度扭曲着，身上除了箭伤外另有其他小伤口。

　　怪不得她轻易地射中了。

　　冬风刮过林子，树干交织，发出一阵“沙沙”声，显得有几分渗人。

　　苏曈兮的心脏扑通扑通直跳，严寒从四肢百骸顺着血液爬上来，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手上力道一松，小兔子跌落在地上，连挣扎都没有便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再无反映。

　　周遭唯一的活物失去了声息。

　　苏曈兮努力反抗着铺天盖地的恐惧。

　　刚刚凭着狩猎的兴致一股劲冲了进来，如今想要顺着原路返回却找不到来路了。

　　“嗷呜~”

　　突兀的狼嚎在死寂的林中显得格外清晰。

　　苏曈兮紧握手中的弓箭，眼中少了几分稚嫩，竟显出几分凌厉来。

　　虽说是围猎，但是园地都是圈定好的，猎物也多数是有意放养的，更有专人巡视，万不行能泛起野狼。

　　狼嚎越来越近，目标明确地靠近苏曈兮。

　　苏曈兮险些可以听见狼微弱的脚步声，一声一声打在她心上。

　　若是有意冲她来的，那便无侥幸可言了。

　　她并无自信可以制服恶狼，纵然是一匹孤狼。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拖住狼的脚步，乘隙逃跑，若是运气好遇到大队伍，她或许就解围了。

　　纤细白皙的葱指抓住了箭羽，指尖用力到险些发白。

　　狼嚎险些在耳边炸开。

　　苏曈兮猛地转身，泛着绿光的狼眸映入眼帘，尖锐的獠牙流着涎水，前肢弯曲，作爆冲状。

　　搭箭上弦，利箭应声而发。

　　圈养的狼远不如野狼那般灵活，眼睛中箭，狼吃痛地跪倒在地，痛苦的嚎叫比之适才更尖锐几分。

　　苏曈兮见状立刻跑开，也顾不得横生的枝干划开她的衣裳，留下一道道血痕。

　　晚霞徐徐爬上小山坡，满载而归或两手空空的令郎哥们陆陆续续地回到了营地，平静的营地逐渐响起喧嚣，四处弥漫着烤肉的香味。

　　徐茂业想起刚刚小太监的禀报，腿都软了八分，颤颤巍巍地进主账：“皇上，欠好了，郡主和苏嫔……”

　　司煜从奏折中抬起头来，盯着徐茂业。

　　徐茂业吞了吞口水：“苏嫔娘娘不见了……听令郎们说，林中泛起了狼嚎，苏将军已经去寻了，还没回来。”

　　“再派人去寻。”男人将手中的奏折一扔，立身出了帐，留下一句话——

　　“提小高嫔来跪着。”

　　语气中的杀意袒露无遗。

　　夜幕降临得很快，刚刚照旧晚霞漫天，现下林中却是漆黑一片，只有微弱的月光透过树干，提供了些许灼烁。

　　苏曈兮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她一定是迷路了，否则怎的这么大的林子半天也没见到其他人。

　　那狼被她射中眼睛竟也没循着血迹追过来，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草原昼夜温差很大，四周枯木围绕，寥寂无人，悄怆幽邃，夜凉如水，认真是凄神寒骨了。

　　苏曈兮不适时宜地想起前不久看过的游记来，坐在大树之下，透过斑驳的树干看着弯刀似的月牙，忽略这一身的伤痕，倒也算得上清雅。

　　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找到自己……

　　借着如绸缎般的月光，苏曈兮隐隐约约似乎看到了一小我私家影。

　　挺拔的身躯被月光拉得老长，一身玄色的衣袍与夜色险些融为一体，如墨的长发披在身后，平添了几分气势。

　　男人逐渐靠近，苏曈兮目不转睛地看着。

　　“司煜？”险些是脱口而出。

　　须臾又立马改口：“十八皇子。”

　　司煜想要去抱苏曈兮的手蓦的停下了，借着月光，苏曈兮模糊看到了他哆嗦的嘴唇。

　　险些过了一个世纪，她才听到眼前人问：“你记得如今几岁了？”

　　苏曈兮被问得一愣，一本正经地回覆：“我景和五年五月生的，如今已经十岁。”

　　司煜脸色微变，似乎松了一口气，又接着问，语气温和了许多：“你可还记得这一个月来的事情？”

　　苏曈兮这才恍然，一个月以来失智的影象突然涌入脑海。

　　突然抬头，惊呼了一声：“你是皇上！”

　　这一个月以来的影象太过于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