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将其递给了侍郎,示意他看一下。
这两份答卷正好揭露了杀心的起因。
都是科举出来的人,对这些答卷都十分熟悉了,打眼一看就能知道有什么差异。
对驸马的视察历程中,他们都是看过驸马当年科举的卷子的。
如今翻看比对过二者的当年的答卷资料后,确实是纷歧样的。一份虽说也不错,但是诗作过于匠气;另一份就差异了,甚至可以说是老天都在给他喂饭吃。
而过于匠气的那份当年应该是落榜了,但是当年名字相同的二人中只有一人加入了殿试,比对字迹,发现正是驸马那份的答卷跟已往的气势派头差异,反而跟另一人的颇为切合。
当年主考官是老丞相,他现在是驸马的恩师,跟驸马关系也不错。此事一出即是在赤裸裸地向天子说明了朝臣干预科举结果,徇私舞弊。
甚至于公主因为此事都市受到迁怒,要知道公主是贵妃所出,与武王一母同胞,若是有心人扩大影响……
这事,他们可欠好交接啊!
首先就是要封锁消息。
尚书沉吟片刻,对齐钰道:“此事莫要声张,待我先禀明陛下再做处置惩罚。”
“大人放心,初白明白。”
其实哪里有什么一帆风顺,有的只是有心人的算计而已。
离事发到水落石出才不外将将一个月。
几年前的案子哪里是那么好查的?
先不说府衙的小吏能不能从每天那么多人里记恰当初有位学子的名字,还能知道的俩人名字一样;就说城门口的来往纪录和二人当年的答卷档案就不是一时半刻能这么快获得的。
能如此高效的查案,少不了幕后之人的推波助澜。
所以说京城哪里有什么蠢人呐。
将事情禀明后,天子示意他们将大事化小。
于是,没过几日便结案了。
虽然对外宣称是主人家有龃龉,设战略杀,已经将那人捉拿归案。
朝臣们自然知道事情肯定没那么简朴,前一段时间对驸马的视察他们都看在眼里,结合事情出来后天子对武王的态度冷了几分,那么这件事肯定是跟驸马脱不了关连。
但是混迹朝廷多年的他们都心照不宣
而于此已经要乞骸骨的老丞相近来总是被天子鸡蛋里挑骨头,要拿捏他的错处。老丞相也只好眼观鼻鼻观心。
朝中的风向就开始变了,传出来种种各样闲言碎语,就连之前与丞相家交好的官员都开始避之不及了。
林寻昭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他虽然没少挨罚,可也是十分孝顺的。林寻昭见不得这样的情况泛起,心里想知道缘由,便想着私下里找齐钰问一下。
可是那日他前去,齐钰对他避而不见。
谷雨向着自颜父死后清减许多的齐钰禀告:“少爷,林令郎前来造访。”
齐钰心中自然是知道林寻昭是为了什么而来,可是老丞相犯得是天子的隐讳,现在只是天子心中有气,顾念着老丞相为国多年,天子只是想小惩大诫一番也就没什么了。
他若是提点了,即是加重了老丞相在天子心中的错误,让天子认为他也是被拉拢的,怕是留不住丞相的清名了。那样的局面百害而无一利,倒不如不见。
“告诉他,我公务繁忙,脱不开身,未便待客,让他请回吧。”
谷雨出来告诉林寻昭:“林令郎,请回吧,我家少爷他暂时脱不开身接待令郎。”
“那我便等他忙完!”
看着谷雨欲言又止的样子,林寻昭明白了什么,他自嘲一笑:“呵,是我太天真了,政界上哪里会有人会是真的朋友?”
他们也不外只是认识而已,还没有要为了对方两肋插刀的时候。一切都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啊!
朝中的人,都是一样的识趣行事,在遇到事情的时候哪里真的会像体现那般光风霁月?
这时的齐钰人就在隔邻。
听着林寻昭的自嘲,他的脸被阴影遮挡,看不清心情。
齐钰捏紧手里的纸团,再松开。
听着林寻昭的脚步渐行渐远,齐钰也从旁边出来了,看着他的背影一言不发。
“少爷……”
谷雨虽然不懂朝堂里的事情,但是他知道齐钰并不是林寻昭说得那样,他家少爷这人最是面冷心热,林令郎误会了他,想来他心里也欠好过,想慰藉一下齐钰,只是刚出口就被打断了。
“我没事,这个纸团你想措施给丞相府送已往,千万不要让人知道是我们府中给出去的。”
谷雨颔首。
这边林寻昭出来门,心里气闷。
罔他将二人关系定为君子之交,现在齐钰掉臂二人情意,不愿意拉他一把,着实可气!
迎面碰到了武王,林寻昭连忙躬身行礼。
“参见王爷!”
武王故作惊讶,倒是认真像是街头偶遇一样:“原来是林大人,不必多礼,快快请起吧。”
“谢王爷。”
武王又像是拉家常般问他:“最近丞相可还好?”
说起这个,林寻昭的声音低了几分:“劳王爷体贴,家父前两日病了,现在在卧床修养。”
“本王也听说了,唉,你也莫要过于担忧了。老丞相向来处事周到,也不知道父皇是为何难为丞相。”
说着还叹了口气。
林寻昭脸色昏暗了几分:“臣也不知道。”
武王见他这样,拍了拍他的肩膀:“本王要是有消息,一定会告诉你一声。”
林寻昭一听,心中五味陈杂:“如此就多谢王爷了!”
武王看着林寻昭谢谢涕零的样子,心中不以为意,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几句口头上的勉励而已,又不费什么事。
正所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可对他而言恰恰相反。
雪中送炭反而最是容易。
他为人残暴,做不到太子那样礼贤下士,给众人一个好印象。但是这样的性格,天子就从来不担忧他跟朝臣有牵扯。
因为这样的天子不会是黎民之福,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继续大统的时机。有的只是他的好父皇虚假而流于外貌的痛爱而已。
只有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太子才会把他视作劲敌而已。
他呢,平日里做不来那副样子,就只能给人雪中送炭来获得这些大臣的人情,就靠着几句话等着到时候给他带来资助了。
没过多久,林寻昭回到了府邸,正要前去老丞相面前侍候,整理仪容时,却在袖笼里发现了一个纸团。
上面的字迹十分陌生,也只有八个字。
牵连之过,按兵不动。
林寻昭喜出望外。
他细细想来只有武王是最有可能送信之人,没想到武王殿下这般高效,看来之前那番说辞不外是掩人线人而已!
他拿着纸团便去找丞相了。
丞相细细思量片刻,很快就知道是哪里出了纰漏,也就按着纸团所讲的那般按兵不动,对天子的针对逆来顺受。
……
上完了早朝,天子叫齐钰到御书房商议事情。
“你来了。”
天子见他进来,仍在批阅奏折,头也不抬:“听说爱卿给丞相透了消息?”
齐钰闻言离开请罪,腰板挺得笔直,认真是个陌上人如玉,令郎世无双,惯事天子喜欢的模样,风华正茂的青年与那些半截身子入土的老狐狸相比,天子自然是想看重生机些的。
“臣知罪,还请陛下责罚。”
“那既然知罪,过几日早朝便主动请缨替寡人去南边巡查吧。如果回来了,朕就把丞相这个位置给你。”
南方交通未便,多瘴气蚊虫,向来是个苦差事。他在天子身边颇受宠信,也比别人了解更多,南方那里已经有反贼泛起了,被天子指派到那里,对一个文官来说定然九死一生。
果真伴君如伴虎,生死都在天子的一念之间。
齐钰没有什么惧色,敬重地回覆。
“臣领旨。”
天子眼中流露出些许可惜之色。
这人真真是哪里都好,只是这件事上太过顾念旧情了,否则他怎么舍得让这么有才气的人送命呢?
不外就冲着这份旁人没有的镇定自若,他真的有命在世回来,那这丞相之位,他一定会给他的。
朝中自然是有天子的亲信的,早朝亲信顺势便提出来南方巡查之事,只是还不等齐钰站出来接下这个任务,有小我私家比他更快。
“臣愿意为陛下分忧!”
是林寻昭,他将这件事视作是天子给他的信号,想着通过这件事平息天子的怒火。
齐钰心中叹了口气。
操之过急了。
果真就见天子面色不渝,齐钰再瞧瞧一无所知的林寻昭,也就站了出来。
“陛下,臣也愿为陛下分忧!”
林寻昭听言,拧了拧眉。
颜初白到底想做什么?他看不出来是天子给他将功补过的体现吗?怎么还来横插一脚!
就又听着齐钰开口:“林丞相近日身体欠好,尚且需要小林大人仔细看护,前往南方这种路途遥远的差事照旧不适合大人的。”
不等林寻昭想要反驳,天子就合掌:“那此事就交于爱卿。”
紧接着就宣布退朝。
林寻昭愣在了原地,武王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