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种子已经种下（求收藏！！）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崇祯的车架抵达了天津郊外。

　　“臣冯元彪恭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年逾五十的冯元彪身着湛蓝补子官袍，领导天津文武大政官员，齐刷刷的跪倒在路边，高颂万岁不止。

　　此处距离天津城已经不远，所以门路两旁，现在也挤满了逃难而来的难民，流兵，以及携家带口的富户，千里买卖行商，无论何种身份，不管愿不愿意，各人现在都跪倒在路面，灰头土脸的，抱着种种心情，想要看一眼以他们一同逃难至此的大明天子。

　　这可是大明朝的天子啊！

　　现在都与他们一起，背井离乡，落了浩劫。

　　坐在轿子里的崇祯天子自然能够听到外面诸臣子的颂赞之声，也知道外面挤满了围观的黎民......经过了刚开始的激动，现在崇祯天子已经冷静下来。

　　作为抛弃祖宗基业难逃至此的天子，他不想出去和诸位天津诸位文武碰面，也没有脸面去见门路两旁围观的黎民。

　　一只手搭在车轿的窗户边，崇祯帝内心有些挣扎。

　　“皇爷？”轿子外面，王承恩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一丝询问，总不能让百官和黎民一直跪在这里吧？

　　“朕有些乏累，就不出去见他们了......一切外务，着文炤处置惩罚，”崇祯声音降低，有些尴尬。

　　刘文炤在进了天津地界以后，便驭马而行了，现在在队伍前端，自然也注意到了崇祯的反映。

　　这位大明天子朱由检照旧面子太薄了，原来这可是收揽人心的好时机，可是朱由检左右犹豫，天子架子太高了。

　　现在王承恩又从队伍中间一路小跑到了队伍前段，看了看刘文炤，有轻轻咳嗽两声：“陛下因一路奔忙，龙体不适，特下旨意，途中一切外务，皆有建安侯刘文炤全权处置惩罚。”

　　王承恩一摆拂尘，向着还坐在马上的刘文炤一躬身：“刘大人，有劳了！”

　　王承恩话音一落，倒是跪在路边的冯元彪等人面色惊奇，这刘文炤其人，冯元彪并不认识，但是京城刘氏的名头照旧知道一二。

　　冯元彪的影象里，刘家老大刘文炳继续了新乐候，面前这个少年郎，应其时刘家老五，怎么成了建安侯了？

　　一门两公侯？

　　还未等冯元彪等人反映过来，就已经听到刘文炤开始部署事务。

　　“今日天色将晚，圣上车架先行进城，至于行程......”刘文炤看向队伍最前面的冯元彪：“再行商议！”

　　此处人多眼杂，刘文炤可不想被李自成得人截到消息。

　　“全听建安侯部署！”冯元彪虽然疑惑，但是依然面色敬重，无论如何，一介外戚，能冒死在要害时刻将皇上带出，已经足以让人敬重以待了。

　　“对了，”刘文炤留着扬起马鞭，指了指路边绵延数里的难民队伍：“这些黎民一路逃难至天津，也算是与圣上同行，奉圣上旨意，从内帑中出一万两银子，接济灾民，施以粥水，此事你天津去办，银子皇上出。”

　　除了路上分发给军卒的五万多两银子，目前刘文炤手里另有二十多万两，从其中拿出一万两买个心安，至少资助眼前的难民稍微填些肚子。

　　“圣上仁厚！建安侯高德！臣冯元彪替黎民叩谢陛下，”冯元彪闻言再次下拜，这次带了一丝真切敬意。

　　且不说银子哪里来的，这个事情刘文炤能借朱由检的名义去办，就已经是政治手段高明，火候十足了。

　　与此同时，四周难民黎民也都听到了刘文炤的话，原本麻木的神色也稍微带了一丝生气，纷纷再次下跪，叩谢刘文炤的恩义。

　　哭喊声与拜谢声，连成一片，就连轿子里的朱由检都在偷偷透过窗子往外看去。

　　封建王朝的黎民是很容易满足的，你岂论如何盘剥和奴役他们，只要有一口吃的，就足够他们感恩感德了。

　　如果能让大部门人稍微得以果腹，那么李自成等人早就被赶到山坳坳里，充其量做一个落草大盗，绝无可能形成如此局面。

　　无论如何，黎民皆苦。

　　但是刘文炤目前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不多时，在兵卒护卫与黎民目送中，崇祯帝仪仗入城。

　　崇祯天子临时行在是一处巨贾宅院，前后三进，前后院共百余件屋子，冯元彪特意召集了三百余人的丫鬟仆役在前院伺候，供崇祯和后宫诸娘娘居用。

　　刘氏上下所在距离崇祯行在不远，以方便随时听候崇祯天子驱使。

　　简朴用过晚饭，已经是晚间申时三刻。

　　刘文炤收到了冯元彪前来参见的帖子。

　　刘文炤原来陪着母亲，另有祖母说话，这一路走来，事务繁多，到了天津，才有少许空闲时间，与家人谈谈闲话。

　　“带他去偏厅，”刘文炤放下贴子，转头对老祖母道：“孙儿有些事情去办，老祖宗和母亲抓紧时间休息，也许我们过不了几个时辰，我们就要出发了。”

　　“炤儿自去忙吧，”祖母杜氏点了颔首。

　　刘文炤又对着母亲躬身，才徐徐出了屋子。

　　“下官参见建安侯！”刘文炤一进偏厅，只见天津巡抚冯元彪直接以下臣自称，将姿态放到最低：

　　“白昼时候多有怠慢，还请建安侯不要怪罪！”

　　刚刚回府，冯元彪才收到消息：十七日白昼时间，在杨村河谷，刘文炤率众一千余人，将闯贼追击而来的三千余兵卒全数击溃，同时斩首近近两千人，还将闯贼将领罗虎俘获。

　　两千余人的京观啊！

　　如果罗列起来，那是何等的震慑敌胆？？

　　此等战绩，在崇祯朝一落千丈的局势中，可算是奇功一件......更令冯元彪感应惊奇的是，刘文炤虚岁十六，若是按齿龄来算，不外十四之数。

　　这等少年人杰，如果不趁其潜龙在渊之时结交，到后面可就就是难以攀附了。

　　刘文炤坐在椅子上，有些疑惑道：“冯大人不必如此，叫你前来，不外是商讨出海事宜。”

　　“回五爷的话，”冯元彪一脸的敬重：“十余艘船只已经齐备，随时可以出海！”

　　“现在闯贼的主要目标是北京城，圣上这里倒是其次，一路走来，京畿东侧还未有大队闯贼人马......”刘文炤手指一下下的敲击着桌面：“我一会会召集诸人，商议出海时间，最迟不外明早寅时。”

　　“下官一会就去准备！”冯元彪点了颔首，尔后小心的看了看刘文炤，斟酌道：“五爷，下官有一件私事，想要托付大人！无论大人是否同意，下官都有五千两银子送上！”

　　“银子不必了，说事情！”刘文炤虽然喜欢银子，但是也分从谁手里取，豪强大户的银子他拿的很开心，忠君爱民者如冯元彪，刘文炤可不想取什么利益。

　　冯元彪拱了拱手，苦笑道：“大人，下官家中年老儿冯恺章，年及十六，最是精通算学，性子也算忠厚老实，天津城若破，下官已经准备好以身殉国，但是小儿恺章于此无关......此次大人赴南京，能否将小儿待上，留在身边做一个辅佐也是可以！”

　　“冯恺章？”刘文炤倒是有些印象，当初就是冯恺章赴京给崇祯报信的。算起来，虚岁和刘文炤一般大。

　　“此事好办，明日出发时候，让恺章随我一同上船。”

　　“下官叩谢大人！”冯元彪起身重重一拜：“一会老夫就让人把银子送来。”

　　“银子不必，你就算送来了，我也用不着！”刘文炤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才道，恰似闲谈一般：“若是圣上顺利离开，天津城上下，已经决心赴死？”

　　听了刘文炤问话，冯元彪飒然一笑：“若圣上顺利南迁，吾为天津巡抚，当坚守我大明疆土，为圣上阻截所有追兵！”

　　“黎民作甚？”刘文炤放下茶展，追问道。

　　“黎民？”冯元彪一愣，他只思忠于君父，黎民如何，还未有所考虑。

　　“待圣上宁静离开天津，”刘文炤一脸肃然的看着冯元彪：“你等不必效死守城，或开城投降。或舍家南走，皆是退路！”

　　“若我等不效死以报君恩，未来有何面目.....”冯元彪还想说什么，却已经被刘文炤打断。

　　“这也是陛下的意思，”刘文炤以手指点了点桌子：“留有用之身，以图北伐！”

　　“这......圣上已经开始准备北伐？”冯元彪在听到图谋北伐四字之时，眼中已经包罗热泪：“圣君在上啊！”

　　岂论是京城，照旧天津，刘文炤都不愿意在明知必死的前提下，还去徒劳反抗......

　　刘文炤让崇祯留给京城文武百官，以及黎民的那封诏令，此时已经在京城广为流传。

　　刘文炤相信，岂论黎民和官员实际作何想法，只要种子在，总有一天，种子会长成参天大树。

　　同时，也给李自成心中，留下了一根刺，一根午夜梦回时候，猛然惊醒的恶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