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运算规则

　　速写画没看成，还被封丞这么戏弄。黎静觉得，她和封丞几多是有点八字不合。

　　上课铃一响，众人齐刷刷各自归位。

　　看到夏老师进来，黎静莫名心头一颤。

　　并不是因为数学交白卷怕挨骂，而是夏老师曾试图给她开通课间补课渠道，以此遇上教学进度。这要是勤学份子肯定一百个愿意，但她不是。

　　在班主任课上，黎静没敢明目张胆吃糖看风物，生怕成为老夏的特别关注工具。

　　她全程低着头看试卷，右手握着笔偶尔动动讲明是在听讲，实则却在发呆。

　　上课二十分钟，夏老师将试卷上的难题仔细解说，余下的一些基础性错题他没讲，而是将同学们前后左右分成四人小组，组内先自行解说错题，消化不掉的错题提出来由他继续解说。

　　乔安安拿着试卷和笔转过来，见黎静一动没动，眼神示意，“不走？”

　　“啊？”黎静还在状况外。抬头却见班里同学已经抱团分组，她有些不明所以。

　　乔安安解释，“老夏让我们小组相助失言题，四人一组，我们去封丞那。”说着就提着凳子坐在封丞桌前，和闻启翔各占据一角。

　　凭据地在封丞那，黎静几多是有些不乐意。上节课，她脸在封丞那都丢没了，这会儿已往她的脸另有地方搁？

　　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夏老师走下讲台往后门走。黎静二话不说抓起试卷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蹭到封丞桌旁坐下。

　　她不是怕没脸，就是怕夏老师突如其来的体贴。

　　封丞的桌子一时间被黎静三人占满，他手下演算到一半的草稿纸还被黎静的手肘压着。封丞笔尖微顿，抬眸看向黎静，语气沉静，“让开。”

　　黎静避开视线冒充没听见，灵巧地看向乔安安，“夏老师不是说让我们相互失言题吗？那就开始吧。”

　　顶着封丞的视线压力，乔安安和闻启翔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明情况，就直接切入正题，速度之快连黎静惊呼国学。

　　乔安安和闻启翔两人报完题号后，就眼巴巴看向封丞，临了还不忘特意cue黎静，“你看看你那有什么错题也一起提出来，咱们组有封丞，不怕。”

　　黎静本想划水走形式，但看这架势是一会儿是封丞给他们失言题。这一个递到眼前给人“添麻烦”的好时机她可不能浪费了。

　　将零分试卷拍在封丞面前，黎静眼底闪过狡黠，抬抬下巴，轻描淡写道：“那就全都讲一遍吧。”

　　封丞：……

　　乔安安：全讲一遍？那适才他们干嘛还浪费时间报题号。

　　一眼看到卷面上那硕大的空心圆，闻启翔给她竖了根大拇指，“你厉害啊，你这么敢，老夏训你了吗？”

　　黎静想说没有，结果夏老师不知何时飘到了他们组边上。这一看小组气氛不错，三个前三带她一个倒数，下次月考怎么也能跟上进度了吧。

　　心满意足的把他们狠夸了一通，夏老师在末尾时特别点名黎静，“你有不会的就多问问，他们要没时间你问我也行，学习这工具就得厚脸皮努力钻研，知道吗？”

　　黎静猛颔首脸颊微热，求您别说了，快走吧。

　　许是听到她的心声，夏老师去其他组“指导”了，黎静悄悄松口气。

　　封丞瞥见这一小行动，轻笑作声，伸手拽过黎静的卷子正反面翻翻，除了班级姓名外其余地方真是洁净的很。

　　边上的笑声听得黎静耳尖通红，她伸手去抢卷子想把它藏起来。封丞预判了她的行动，左手抓卷子向后一躲，直接让她抓了个空。

　　封丞眸光微动，“急什么？不是要我全讲一遍吗？”

　　原封不动用她的话回手，黎静嘴角抽动硬憋出一句，“……照旧不麻烦了。”自家“孩子”就别在外丢人现眼了。

　　封丞左手让了让没给，眼皮微掀，吐出两字：“晚了。”

　　黎静：……

　　！！

　　不是，她都说不麻烦了，这人怎么还非要给她讲试卷，是故意跟她对着干吧？

　　黎静眉毛都快拧成小麻花了，小脸皱成一团像腌菜，本以为封丞就嘴上说说，却见他真的拿起红笔，从试卷的第一题讲起，神色坦荡又认真。

　　他刚起头，闻启翔就建议，“封哥，要不先跳着把我们的题讲了，转头你再单独给黎静讲？”

　　封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直接拒绝，“都是同套卷子，来回横跳太乱了。”

　　闻启翔想说不会乱的，按题号讲就行，但见封丞扭头看黎静，显然他已经被动闭麦。

　　行吧，授课的人最大。

　　“那个我……”真不用这样，封丞就算讲的再好她也不见得听懂，黎静想说这句，但对上封丞那双漆黑如墨的双眸，这话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见没异议了，封丞开始讲题，一如潺潺流水淌过溪石般清明流畅的嗓音，划过她的耳畔，清润沁心。随着层层递进的思路往下，黎静的心神逐渐被题目吸引。

　　见封丞绝不犹豫的写下一串式子，她有些云里雾里，这不是已知条件，也不是适才推导得来的，这么写真的对？

　　刚想提出质疑，却见乔安安两人皆是一副“卧槽！这题居然还能这么解”的模样，黎静马上把这话咽下去，闭紧嘴巴。

　　照旧别丢人了。

　　见黎静眼神迷茫，视线却紧盯他的笔尖，一副“我很认真了”的心情，封丞看她满脸疑惑却又不说，他眼神微暗，笔锋一转开始讲第二种解法。

　　语调平稳又匀缓，说是给三人讲题，却在黎静那投放了更多注意力。

　　此时，气氛渐入佳境，黎静似乎也能摸到点窍门，信心倍增时却见封丞又是麻利的写下一串，然后就这样那样，答案就出来了。

　　听着闻启翔花式夸奖封丞，黎静一时没忍住，她扒开封丞压着的草稿纸，指了第一种解法写下的那串式子，拧眉道：“这是哪来的？已知条件里没有，你又没推导……”该不会是瞎写的吧？

　　封丞深深看了她一眼，“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它就是个公式呢？”

　　“还可能是高一就学过的对数运算规则？”

　　黎静：……

　　！！

　　马虎了。

　　她一个问题，获得两句反问、三双透着不知名情绪的眼神，其中最有深意的照旧那个八字不合的封丞！

　　尽管那什么运算规则她是听都没听过，但面对这样的情况，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黎静保持面部心情，双手撑着下巴，抬眸和他对视，镇静反问，“所以呢？”

　　封丞静静看她没说话。

　　所以，她是怎么做到基础规则都没背会却又能转到七中、转到他们五班的？

　　见他不说话，黎静有些装不下去了。外貌淡定，内心却忙乱中夹杂一丝尴尬和自卑，被学霸全力碾压的自卑和无知的尴尬。

　　黎静移开视线，顺手将脸颊处的龙须勾到耳后，眼神凶狠：“你还讲不讲了？不讲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