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睹物思人，却再也流不下泪水
一年后。
城墙外，楚奈轻缓的用手抚摸着城墙上的青苔，再次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乡，神色显得有些模糊。
“爹娘，孩儿回来了。”
她没有进城，而是再次徒步往城外走去。
复仇的时机只有一次，如果她失败，那之后再想杀掉姜怀仁的可能性就会大大降低。
楚奈不是莽撞的人，这些年受到的创伤，已经让她变得坚韧而有理性。
她不知道姜怀仁是否还留在楚府，也不知道现在楚府内是什么情况，所以她要先视察一下，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走在乡间的门路上，因为前天刚下完雨，地面还略有泥泞，路上的行人每走几步，便会停下来把鞋底的泥磕掉。
只有楚奈的布鞋和裤脚上没有沾染泥泞，脚步轻快，洁净利索。
她虽然没有修行什么高深的功法，也没有飞天遁地的本事，但她现在也算是半只脚踏入修行的大门，和凡人有了区别。
一身粗布衣衫，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简朴的束成马尾，面色苍白看不到血丝，这就是楚奈的现状。
十八岁的楚奈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她不妆扮，亦不在意自己的外表，所以只是一个耐看的普通女人，淹没在人群中也不甚显眼。
楚奈顺着小路走着，看着门路旁的一草一木入迷。
那一年，她和母亲坐着马车前往寺庙祈福，也就是那一年，楚家的灾难开始了。
多年后，楚奈再次走上这条门路，奈何再也没有刻着楚字的马车，也没有爹娘相伴，转眼已是天人永隔。
睹物思人，楚奈不禁眼角泛酸，但这么多年过来，她早已不再哭泣。
“爹，娘，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一定！”
楚奈去往寺庙，添了几文钱香火，并不是她小气，而是她身上的钱本就不多，就这点钱照旧她路上掠夺了山贼缴获的。
她还要考虑在城中蛰伏几日打探消息，所以不能把钱都扔在这里。
楚奈虽然双手合十拜了神像，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要为了什么而祈福。
她孤身一人，又活不了多久，自然不会祈福家人身体康泰。
许愿报仇乐成？
神像似乎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吧，照旧不要说了。
缄默沉静了一下，她在心中呢喃道：“求求老天爷让所有人都吃饱饭吧。”
参拜完毕，楚奈开始往回走。
她今天已经浪费了半日，后半天还要张罗自己的住处，还要想措施打探楚家的消息。
行至距离城镇另有五六里路的时候，突然远处一阵嘈杂吸引了她的注意。
“小兔崽子！竟敢咬你爷爷，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兄弟们，上！给我抓住他！”
只见一群凶神恶煞的大汉，正追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
眼见这个孩子就要被大汉抓住。
楚奈情不自禁的想到了当初那些被人市井抓走的孩子，最终惨死在神合门中。
马上脸色一沉，怒火中烧，迈开步子走了已往。
“住手！”
就在为首的那个大汉正准备抬手收拾那个孩子时。
楚奈已经站在了大汉的身侧，一双素白的手握住大汉抬起的手腕。
一粗一细，一黑一白，对比鲜明。
“哪来的丫头片子！竟然敢管老子的闲事，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大汉瞪大了一双眼睛，显然已经在暴怒的边缘。
随即猛的一用力，想把楚奈这个多管闲事的家伙甩出去。
然而，让他惊讶的是，不管他如何用力，这个多管闲事的丫头竟然都纹丝不动。
或者换句话说，是他被擒住的胳膊无法转动分毫。
大汉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少女，难以想象她清风扶柳一般的身体，竟然拥有如此怪力。
围观的人更是一脸好奇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这个大汉可是城里出了名的恶霸，手下十几个流氓流氓，专干一些偷鸡摸狗，寻衅滋事的运动。
本以为这个多管闲事的丫头肯定免不了被毒打一顿，但没想到的是，平日里嚣张犷悍的流氓们，竟然反抗不了一个丫头！
这个身材瘦弱的少女，看起来也不像是有那么鼎力大举气的人啊。
难道说，是这个平日里跋扈的恶霸外强中干，中看不中用？
就连大汉手下的十几个流氓，都一脸惊奇的看着令他们费解的一幕。
哪里有人，哪里就有江湖。
江湖人最怕丢面子，大汉如何也受不了被一个丫头制裁，但他不管怎么反抗，都无济于事。
只能对自己这群手下高声呵叱道：“愣着干什么！给我砍了她！”
奇耻大辱！真是奇耻大辱！
一众小弟回过神来，他们平日里也是横行犷悍习惯了，竟然真的敢在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之下拔刀。
虽然只是柴刀或者菜刀，但只要是刀，就能杀人。
瞧他们模样，是真的要把楚奈杀了泄愤。
一众围观的人见到动了真家伙，赶忙散开，有的去通报了官府，有的畏惧被波及。
楚奈面色不改，站立如松，依旧紧紧握住大汉的手腕。
就在那群小弟挥着砍刀朝她劈来的时候，楚奈随意挥出一掌，马上一股强烈的罡风把这群人击退到一边，四仰八叉的躺了一地，痛苦哀嚎。
见到如此匪夷所思的一幕，大汉哪里还不明白自己遇到了高人。
立刻跪地求饶道：“仙子饶命！仙子饶命！”
楚奈随即松开大汉的手腕，眼神凌厉的警告道：“若是以后再让我看到你为非作歹，定把你的狗头挂在城门上晒成肉干。”
“多谢仙子饶命！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说罢，大汉便带着小弟灰溜溜的跑了。
看着大汉离去的背影，楚奈眼睛微微眯起，她自然不会相信那人会洗心革面，但她现在不能太过张扬。
如果此时杀了人，势必会对自己接下来的行动形成阻力。
“咳！”楚奈突然用手捂住嘴，轻咳了一声。
再放下手时，掌心已经沾上了血迹。
“看来，我已经时日无多了，似乎对自己太有信心了，还以为自己能多活两年……”
坦然擦掉自己嘴角的鲜血，楚奈一脸平静的想道。
这些年来，她虽然一直在修炼功法，但因为作为药奴，每天沐浴在药池之中，毒素已经积累到恐怖的水平。
五脏六腑，骨骼经脉之中全是剧毒。
幸运的是，那些汤药之中并不是只有毒药，那些汤药中的药力同样积攒在她体内。
凭借那些药力，她的修为很快就从炼体境突破到炼气境。
只不外休咎相依，修炼的同时也加剧了毒性蔓延，提升实力的同时也缩短了她的寿命。
她也要日夜饱受钻心蚀骨之痛。
不外她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如果顺利，待到过几天，她大仇得报，就死而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