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李鸿雁经常做梦,醒来时却都市忘记梦的内容。
现在,李松雪已如疯狗一条,他正计划把看到了一切的燕山派三人除掉,然后好好折磨杜木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
李鸿雁却深深跌入梦境之中。
梦,烟雾缭绕,披散着长发的男子站在烟后,只勾勒出轮廓。
“鸿雁,报了恩,就该回家了。”
报什么恩?回什么家?
男子掉臂鸿雁错愕,自顾自说道:“这些年来,没有你资助送信,各人甚至还要亲自去一个一个送。”
似乎是戳到了他的什么痛点,他继续说道:“要是有你在,神仙姐姐倒也不会给我来送信......我也不会......”
鸿雁正在迷茫,突然感受头晕眼花,一段影象涌上心头。
十六年前,月都第一剑客衣世隐伤痕累累,雨淋在他伤口上,愈发疼痛。
“世隐,”眼前女子和衣素玄有三分相似,“我怎么能抛下你呢?”
衣世隐已经没有气力,他苦苦支撑着,给了襁褓中熟睡的孩子最后一吻,然后兀自向反偏向走去了,隐没于黑黑暗。
那时鸿雁照旧一只小鸟,被天雷劈得动不了身。
此时衣世隐身上又多了几处致命伤,他已经被李松雪的人伤得濒临死亡。
雨徐徐停了,阳光照耀着大地。
“小鸟儿,回家吧。”衣世隐苦苦支撑着,等到毛茸茸的鸟儿钻出来伸了个懒腰,才终于倒在绚烂的日出中。
鸿雁用褐色的喙轻轻啄了啄这个年轻的大侠,许久才发现他已经死了。
那天,龙王说:“你已渡过天劫,可以回家了。”
小鸟啄啄衣世隐。
“......人间痛苦,但若你想去,我倒也拦不住。”
鸿雁是龙王最珍爱的小鸟,他其实基础就舍不得,于是在投胎时,给了她最好的根骨,又怕她受委屈,留下了杳叶和落枫。
“刚养了素玄,又来了个可爱的小女娃。”衣世缘仍带着愁色,却也接受了两个新生,好歹恢复了些生气。
她的不正经丈夫梁从林此时却笑眯眯的,倒也算得上悦目:“缘缘你看,这两把剑,定能卖个好价钱。”
衣世缘给了梁从林一个棒槌,转手就把杳叶和落枫藏了起来。
小鸿雁被放在衣素玄旁边,她好奇地看着那位大侠的孩子,忍不住戳了戳他。
小素玄被她吵醒,也不生气,任凭她戳,自己也随着一起乐。
从小到大,他们似乎没有过矛盾。
李鸿雁跟谁也不会起矛盾——事实上,除了练剑和门派的事情,她并不在乎此外。纵然是梁含知,也没见过她生气或者沮丧,李鸿雁像一个年至古稀、心平气和的老妈子,最多就是对各人的生活不得体絮絮叨叨一番。
好比,梁有余被谁欺负了,找她准没用,她只让梁有余好好练刀,下次打过人家。
再好比,贾红花心情欠好了,她一眼就看出来,也知道如何逗她开心,却从来不去管。
另有卢南枝,她明知道南枝格格不入,却也未曾伸出援手,卢南枝不找她她便也不找卢南枝。
只有一人例外。
五岁时衣素玄被丐帮一个小混混欺负了,李鸿雁二话不说把他打了一顿,提回燕山劈面跟衣素玄致歉。
十岁时衣素玄对一个小书童暗生情愫,李鸿雁便把小书童的家底都查出来,竟是个男孩,搞得衣素玄三年不敢再碰女人。
十五岁时衣素玄流连花巷,李鸿雁心中暗生苦涩,却只是夜夜等他,给他善后,以免被师父师娘查出来。
她原本就是天上神仙,不食人间烟火,纵然化了肉身,情感也只献给他一人。
李鸿雁将一切都想了起来,她苦涩地一笑:“狻猊年老,我不外离开了短短十六年,你居然也有了心上人。”
烟雾后的狻猊似乎又在抽大烟,他深深叹了口气,似乎在回忆什么苦涩的事情。
随后是苦涩地一笑:“你不也一样。”
谁看不出来她对衣素玄什么心思?
此时李鸿雁的眼神中竟一点烟火气也不剩,俨然一副高屋建瓴的神仙样子:“若我只是一介凡人,或许会动心,可你知道,我们神仙不会爱上凡人的。”
狻猊只是讥笑地笑着,留下一句话:“你自己知道便好......你还只是凡人之躯,小心些,那个李松雪不是好搪塞的。我另有点事情,等你解决了事情再来接你。”
那男子,那缭绕的烟,随着梦境一同消散,李鸿雁猛地睁开双眼,李松雪仍说着梦前的那句话:“就先杀你们三个为敬!”
幸好这梦境在人世间只有一瞬。
西岳一百古剑齐齐立在李松雪背后,他一声令下便刷刷向衣素玄冲去。
“你小子,跟那两个赔钱玩意长得倒是挺像,却没有他们的本事。”
衣素玄一怔,有些莫名其妙,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就算怙恃被骂了赔钱玩意,也生不起气。
“素玄!”梁含知将手搭在覆雪剑柄上,却早已来不及。
杳叶出鞘。
百把古剑一下子被弹向四方,使地牢变得残缺不堪。
李松雪有些惊讶地看向鸿雁:“燕山那穷酸地方另有你这样好的,真是令人惊喜......可惜今日注定葬送于此。”
几把剑不知从那边转攻向李鸿雁,她挥挥杳叶,如斩断落叶那般轻松,将那几把古剑酿成支离破碎。
“李松雪,你这些年干了几多见不得人的运动,”李鸿雁将杳叶指向他,“才会意虚得连你最心爱的朋友衣世隐和他的妻子也杀了呢?”
杳叶散出一股杀气,直逼李松雪的七窍,他有些受惊,下一秒则又反转成疯狂:“衣世隐算什么工具?他还不是和李溪亭那个狗娘养的废物合资来搪塞我?”煞气冲散了杀气,鸿雁手一抖,似乎觉察到他的差池劲,那煞气似乎要将所有人一并吞噬,今后没有向阳。
“他这是练了什么功法,才气有这样的煞气。”衣素玄正震撼于李松雪强大的煞气,突然感应心头一暖。
一块宝蓝色的绢子发出淡淡金光,从衣素玄衣中浮出,竟将那煞气全部吸入,宝蓝色也徐徐染成玄色。
“那是剪秋女人留下的......”想起剪秋,衣素玄心头一紧,那或许是他最大的遗憾吧。
他仍然不知道白衣是谁,却也放弃追寻了。
李松雪看见娟子,却越发疯癫,扭曲着五官大笑道:“李溪亭!事到如今,你还不愿意放弃!你以为你这点小伎俩,能耐我何?”
他不知从哪里运来一具尸体,那尸体没有腐臭,漂浮在空中。
“剪秋!”衣素玄慌忙抽出人傀剑,向前走了走。
李松雪不知使了什么功夫,那剪秋似乎还没死的样子,痛苦呻吟着,面目扭曲。
“这是怎么回事?”梁含知满身哆嗦,她早已经确定剪秋死了,可死人怎么能复生?
一旁的木头怀里还抱着卢南枝,他红着眼圈,恢复成那个小大人的模样,冷冷道:“是换骨神功——那个女的恐怕就是他十年前的实验品,纵然死了也会被他作为煞气的容器,傀儡般在世。”
各人都能感受获得,煞气正从剪秋的躯壳中迸发,散向远方。
李鸿雁瞥了一眼衣素玄紧握的拳头,心中说不出的不痛快,她爽性将落枫也拔出来,第一次在人们面前用起双剑。
她出剑,像一阵秋风,吹散了阴霾,然后向前,冲向李松雪,转而化身为绝不留情的刺客。李松雪向后小跳几步,躲了已往,反手抽出清秋剑,摆在胸前。
呲呲——谁也没有看清李鸿雁何时架剑在李松雪身前,但李松雪早有预防,二人被力弹开,又拉了一小段距离。
“素玄!”梁含知刚刚架起覆雪,衣素玄却已经倒了下去,她只好尽力搪塞周围的煞气,显然对她来说有些吃力。
衣素玄的神魄被煞气沾染,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回响在他的心间。
“你的母亲就是被他杀死的。”
“你知道的吧,你一直在找的,就是你的母亲啊。”
“他们都不是好工具,没一小我私家真心待你!”
“师父师娘只是受人所托,他们待你才不会如亲生孩子那般好。”
“他们谁也没救你的母亲!他们将她独自丢在雨中了。”
“玄儿,为母亲报仇。”
“玄儿,为你自己报仇。”
衣素玄明白知道那是煞气,是明晃晃的假话,是小瞧他不屈的意识,可当他看到那个白色衣服的女人,却又按捺不住触动。他走向前去,石头上的女人竟是剪秋的脸。
“令郎,救我!”她的脸徐徐扭曲,成为一个无底的黑洞。
衣素玄已经拔出人傀,正准备向前。
眼前人又突然消失,远处枫林里,白衣服的小女孩提着一个比她大得多的小乞丐,逆向落日,一跳一跳地走来。
“快和我大师兄致歉!”小女孩第一次有那样嚣张跋扈的生动神情,也是最后一次。
“大师兄,”女孩长大了些,又一下子坐在树上,正翻着书,一脸死板的老妈子样,“那是个男孩......难道你有龙阳之好吗?”
衣素玄头疼欲裂,却想不起来是谁。
“大师兄,你终于回来了。”女孩俨然一副少女模样了,她拉住衣素玄的手臂,另一只手递上一个热腾腾的大肉包子。
“你是?”
他吐出一口淤血,终于回到现实世界。
李鸿雁正与李松雪盘旋,却也抽出空来看他一眼道:“大师兄,你没事吧。”
李松雪抓住这一眼的时机,铆劲儿一冲,将杳叶震了出去。
“小丫头,我看你挺有本事,不如来西岳,我保你出人头地。”
鸿雁不屑地一笑:“多谢前辈的美意,可惜我命中无缘。”她以退为进,落枫直直刺进他的胸腔。
李松雪笑不出来,他感应背后一凉——人傀也深深刺进他的心脏。
可他照旧撑着,逃到床的旁边,看着床上的女人,他照旧忍不住笑了。
“了了,再也不会痛了,了了,我先去你一步。”他的躯体残缺不堪,却神采飞扬。
梁含知发现煞气弱了许多,说道:“这个老失常,死惠临头还要猥琐地笑。”
“差池!”衣素玄睁大双眼,他还来不及说出下面的话语。
地窖哆嗦着,铁窗里关着的怪物们,剪秋,另有木头,所有人都被黑云缠绕着,源源不停地将力量输送给李松雪。
“他养了这么多人,竟是为了这条贱命!”衣素玄皱着眉毛,眼神中充斥着不屑。
梁含知一下子就察觉出差池劲:“可他正在急速衰老...那些力量,到底是?”
“力量是给她的——西岳掌门夫人,陈了了。”
李松雪笑着死去了,一旁的睡美人终于睁开她的眼睛,那张脸,像极了李红梅。
陈了了慵懒地坐起身子,痴望着一旁的尸体,报之一笑。
“阿雪,你照旧为了我,干了坏事。”
她的目光在几人间彷徨,对梁含知和衣素玄微微笑着,对李鸿雁则是迷茫。
直到她看向李红梅的尸体。
“红梅......也是因我而死的么?”她的眼神中终于有一丝悲悯。
但谁都能看出来,她对这个从小就没见过的女儿没多大情感。
“你长得,跟梦女人真的似乎。”陈了了看着衣素玄,盈盈笑着,似乎什么都没发生,“我还记得她出嫁那天,一身红装悦目极了,可惜我与阿雪并未办婚礼,我也想戴那凤冠来着呢。”
衣素玄早就受不了他们伉俪俩的谜语人行为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谁?要干什么?”
陈了了抬起头,似乎在追念,然后婉婉道来。
陈家的女子都市患一种病,这病在二十岁才会显现,病的症状只有急速衰老。或许是因为这种病,陈家的女人没有能练功的,从小就体弱多病。
因为患病,陈了了的爹娘自然对她千般疼爱,甚至是太过溺爱。
在溺爱中长大的小女人,总是憧憬自由,憧憬远方,她以为江湖是精彩绝伦,恩义情仇,可逃出去之后才发现,人们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早已把善性泯灭了。
在她被几个男人捆起来团团围住之时,是李松雪脱手相救。她隐瞒了自己的身份,缠着李松雪一直到西岳,期间两人相爱。
在西岳,上一代掌门很快认出她是青城派的陈了了,于是,她和李松雪结为伉俪。
因为其时青城派并差异意,所以他们的婚礼没有办成。
二十岁那天,李松雪看着老得不成样子的妻子,吓了一跳,当他直到妻子最多三天就会死时,李松雪险些要疯了。
幸好他找到了换骨神功,保住了陈了了的姓名。
可凭他一小我私家的骨血,救不回他的妻子,于是他越陷越深,牵连了越来越多的人。
直到有一天,李松雪最好的朋友,衣世隐直到了他的秘密,于是衣世隐与李松雪的亲弟弟李溪亭勾通起来,准备搪塞李松雪。
谁知道,李松雪早有察觉,令人追杀衣世隐和其妻子孔梦。
李溪亭只能带走一个实验体——也就是剪秋女人,与他的妻子沉香檀出逃。没过几年,李溪亭也被找到,于是就被杀死了。
陈了了的语气平静地似乎一切都与她不相关,只是故事中的人死去了,而非她的亲人朋友。
“这么说,一切都因你而起,这些人都是因你而死。”衣素玄紧紧攥着衣角。
陈了了沉下双眼,像一块即将破碎的玉:“我原本做好了,为阿雪而死的准备;可阿雪说,我们要为对方而生。”
衣素玄另一只手握紧人傀,似乎下一刻就要冲上去刺穿她的心脏。
“阿雪牺牲了他的性命,杀了那么多人,”陈了了仍是二十岁那样娇艳,“我怎么能辜负他?我不想像阿雪那样,我以后也不会再待在西岳,你们走吧,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发生......怎么可能!”衣素玄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他感受到一团温暖牵住了自己的手,鸿雁越到他身前说:“简直,人都是李松雪杀的,陈了了并没有杀任何人。”
“那些人,就连李松雪自己,都是因她而死!”
“衣素玄,”李鸿雁叹了口气,又松了手,“我们燕山派并非邪魔外道,从不杀无辜之人......但你若一定要杀她,那便随你去吧。”
衣素玄没有向前,他只是气急松弛地紧握着拳头,指甲渗进自己的血肉中。
名门正派不杀无辜之人。
此事是一定要昭告天下的,可若是被有心人听去,本就弱小的、成为一些人严重肉的燕山派,又会置于何地?
此时陈了了正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样。
她是这样端丽冠绝的女子,获得了西岳掌门全部的偏爱,现在她却没有多看他的尸体一眼——美丽而绝情,残忍却无辜。
就是这样一个玩弄别人于股掌之中,自以为运筹帷幄的女人,却感受到心口一痛。
燕山派三人睁大眼睛,眼看着刚刚浴火重生的陈了了心脏涌着鲜血,脸上一副不行思议的神情,轻飘飘倒了下去。
黑黑暗,女人身后,看上去只有八九岁的双手被废的少年披头散发,血迹斑斑,嘴中衔着一把小匕首,这是卢南枝初次见他时送的。
“小不点,拿上这个,别叫人欺负了。”卢南枝看上去很凶,杜木却觉得她有些柔情。
匕首上沾满了血,玄色的把上闪着发光的金边。
木头松口,匕首落到地上,打破了缄默沉静,换来依旧的缄默沉静。他眼神狠戾,嘴角浮起一抹笑,像地狱中爬上来的妖兽。
陈了了身体中涌出的黑气一股脑窜到他身体里,他一下子长高了许多,恢复成十二岁少年的体态。黑云缭绕,他的眼睛闪出诡异的红,似乎下一刻就要攻击三人一般。
“这个女人,”他的声音也从奶声奶气的孩子变为清冷的少年,“她最恶心。”
如今的杜木,已经不是那个谁也掩护不了,什么都得不到的小木头了。
卢南枝死的那一刻,他已经什么都不在乎。
不外变回成以前那样,孤掌难鸣。
再难的事情,也没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只是,越来越觉得倦怠......杜木沉下眼皮,也倒了下去。
“真是个疯孩子。”梁含知虽然嘴上不说,神情却很兴奋,她相当欣赏这个疯疯癫癫的破小孩。
很快,卜政和一众门生找到了这里——李鸿雁早就烧了一个传声符。
一缕夕阳钻进地壳,勾着李鸿雁墨黑的发丝。
她将一切讲给西岳派门生们。
“红梅......”卜政痴痴望着自己的妻子,纵然直到她二十岁会死去,也舍不得。
他没有那么爱她,却照旧爱她的。
或许是不幸,或许是万幸,他还不知道李红梅腹中有他的孩子。
李鸿雁又一次跌入梦境。
“鸿雁,该走了。”
她点颔首,看向大师兄。
十六年了,她还不知道该怎么与他离别。
“你盯着我干什么?”衣素玄突然有一种欠好的预感,他心中悄悄觉得,鸿雁有些变化,似乎要离他而去了。
李鸿雁却摇摇头:“没什么。”
衣素玄突然拉住李鸿雁的手腕:“能不能......别走。”
就像是婴儿时一起躺在床上玩耍那样,他们的命运早已缠绕在一起,不知被谁牵动着。
李鸿雁又摇了摇头。
按理说,她已经不再是凡人,恩也报了,什么事都了了,可心中却照旧酸涩。
“衣素玄,你喜不喜欢我?”
如果你说了喜欢,我就不走了,李鸿雁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衣素玄皱起眉头:“你在说什么?”
“你不喜欢我,我留在这里干什么?”她有些不爽,但更多的是痛快。
“你走了谁给我们劈柴做饭?谁来絮絮叨叨?”
李鸿雁轻声重复着,我们。
她露出只在衣素玄面前才会露出的俏皮模样,学着师母那样给了他一棒槌:“我又不是你小媳妇,又不是你娘,凭什么给你劈柴做饭,絮絮叨叨。”
李鸿雁重声说着,你。
别人只是他的附庸,他却一直以为他和别人是一样的。
他总是智慧绝顶,偏偏看不出来她的阴晴。
“衣素玄,”李鸿雁笑着,眼中疏离,“我走了,你再也见不到我了,你这辈子都要忏悔了。”
白衣裳少年照旧那副没心没肺的花花令郎样子:“我忏悔啊,忏悔没早点把你的翅膀折了,让你飞不回去。”
李鸿雁真的走了,而且如她所说,再也没回来。
卜政成为了西岳新的掌门,一生未再娶。
木头因为小时候被李松雪虐待的经历,获得了江湖武林的谅解,被带回燕山。
而剪秋的尸体,却又一次被醉翁之意的人拿去利用,掀起一场江湖大波,不外那又是此外故事了。
至此,江湖上各人都知道陈了了李松雪的这档子破事,也记着了燕山派这些青年才俊。
可惜,没人惦念着李鸿雁了。
一壶浊酒入肚,纵使衣素玄早已不再是当年少年风骚模样,身旁照旧不少女人围簇。
“衣大侠,您终于来看我们了。”
“想死你了呢,你很久不来,我都要发霉了。”
“......”
他只是想来酒楼喝点小酒而已。
好不容易从女人堆里逃出来,他寥寂地坐在房顶上,像是住在了月亮里。
“怎么没了?”衣素玄抬起酒壶,风骚却又狼狈。
他有些饿,忏悔适才没再多吃两个肉包。
“你们神仙,也会有生辰吗?我不知道。”衣素玄记得今天是鸿雁的生辰,他每年都记着。
燕山每小我私家的生辰,他都牢牢记着。
“我忘不了你的,”他已至壮年,此时笑着却另有少年余韵,“你以为你不回来,我会忘记你吗?”
“南枝的生辰我也记着呢,另有师父师娘,我也记着。”
他照旧一身白衣。
“谁也不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