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交欢

　　挂上电话，我反问赵宇。〝四十公里，你要追多久？＂

　　〝我们上高速追车。我跟陆勤警官说了，托付公路警察让我们过，现在只有我们离他们最近，追上的时机最大。＂

　　〝十五分钟。〞

　　〝四十公里，时速140，十五分钟以内就追上。＂

　　他左手高举伸出拇指比赞，语气充满自信。

　　〝赵宇把左手放回机车把手上，紧握地手背上头浮起的青筋看得一清二楚。＂

　　〝准备好了吗？＂

　　〝我要催油门提速，手机收好、别再打啦！千万要抓紧别松手，摔下去可就不是住院躺几天的事。＂

　　〝再等等。〞再冲上高速之前，我再打一次电话给缺耳男。

　　〝喂！〞

　　〝金兰结那一带你有没有可以资助的人？〞

　　〝找一辆JWB-351835的灰色厢型车。＂

　　〝金兰结？去那干啥？＂缺耳男的声音听来很疑惑，〝那一带都是军事基地。＂

　　时速140公里的机车跟汽车全然是两种差异的体验。

　　坐在高等一点的轿车里，开到140公里可说一点感受也没有，不会晃、也没有风吹的声音，甚至不觉得快，坐久了可能还会瞌睡。

　　骑上140公里机车，飞快感，风和雨、速度与激情，都成为肾上线素和大脑多巴胺的交欢。

　　从静止到狂喜，花不到七秒。

　　光、

　　路面、

　　引擎声、

　　怒吼疾风、

　　每一秒都在扣击灵魂。

　　所有的景色都门开见山地跳出来，可以这么说，发现时候就已经已往，眼睛看到就到了，感受比眨眼还快。

　　才看到眼前500米有盏路灯。

　　已经被甩在身后。

　　酿成了模糊的影子。

　　转过一段上坡长弯就是高速公路闸口，不管是ETC照旧人工收费，车道都挤满准备进高速的车。

　　或许是收费员太忙，又或者是我们真的太快。

　　赵宇将车身向右压低，靠近最右侧大型货车专用的ETC，车道栅栏并未升起，我们钻过货车与车道间馀留的空细，与车道栅栏仅仅擦肩而过。后方远处传出几句尖锐地吼骂声，站务人员或许是气急松弛，或许一会他们通知交警追上来，又或许陆勤已经跟高速交警打过招呼。

　　无所谓的，横竖他们基础追不上。

　　第一个交流道的指示牌，在我们身边疾驶而过，原来已经跑了20公里，却一点感受也没有。适才另有一颔首晕的感受，现在似乎未曾发生过似的。

　　在这样的高速度感之下，衍生出一股很奇特的体验。

　　就是明明都骑到150公里，却有一种身体很慢的感受，血流很慢，思考也很慢，眼睛时不时会流泪，宁静帽扣带紧紧勒住我的脖子，几近令人呼吸困难。

　　或许是风压太强吧？

　　不知何以，我想起了许多年以前，大学时后听到的鬼故事。＂

　　真不知道从那来的兴致？

　　偏偏在这时候想起来。

　　曾经有一个很喜欢骑机车飙速的年轻人，某天晚上他飙车跑过隧道，看到后照镜里的马路中央，站著一位灰白长发的姥姥看著他。

　　年轻人没有多想，老人家过马路，走得慢一点没什么。

　　约莫过了数一、两分钟，年轻人觉得奇怪，怎么骑了这么久还没离开隧道？

　　年轻人不经意地朝后照镜一看，镜子里那位姥姥照旧站在马路中央。

　　他突然心寒一阵，正准备转头看时。

　　姥姥灰白长发的头颅，突然飘飞到年轻人的眼前，说～

　　年轻人，不要骑太快呀。

　　就在我无意地避开后照镜视线时，速度突然骤降，车身向右飘移，正前方闸道写著〝金兰结。＂

　　赵宇重施故技，再次向大货车ETC车道发进，看他熟练成熟的行动，料想他肯定不是第一次偷跑高速公路。

　　〝下高速往东岭偏向。＂我敲打赵宇的后背，高声地说。

　　真如赵宇所说，从适才市区的五号隧道出来，还不到十五分钟就追到东岭这，我实在不觉得那台老旧的厢型车会比我们快几多。现在的问题是…东岭这都是山区，规模很大，怎麼找？看到眼前一座座大山，我有些心神不宁。

　　或许真的和赵宇有些默契了，他似乎听到我心里的担忧，独自地说。

　　〝东岭山区虽然大，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这里以前我跟车队跑过不少次，上下山的路都只有這一条，路上也只有山下跟山顶两个加油站。＂

　　机车的速度稍微放慢了点。究竟山路不如高速公路平稳宽敞，尽管如此，车速仍是维持在100左右。

　　〝路上一定有线索。＂赵宇充满自信地说。

　　〝趁现在跟你说个跟机车有关的鬼故事，有一个喜欢飙车的年轻人……＂

　　〝不要，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那个鬼故事我以前就听过，无聊透了。＂

　　虽然嘴巴上这么说。

　　我却不敢再多看后照镜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