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局面,颜师古等人并不意外。
军队,那可是夏雨的基本盘,若连这点影响力都没有,那夏雨也压根不足为虑了,更掀不起这般大的风浪。
“陛下,”颜师古冷哼道:“诸将和夏郡公勾连甚深,恐非一心为公。”
众将一听就怒了:哎哟,我操,这是讥笑咱结党营私啊,这些儒门中人,真是坏透了!
“放屁!”照旧程咬金打头炮,破口痛骂:“说几句公正话就是结党,尔等逼宫,那岂非谋反?陛下,请下旨,拿了这般乱臣贼子!”
谁都知道程咬金混不惜,吵得过就吵,吵过就动手,总之,绝不亏损。
所以,颜师古也反面程咬金纠缠,重点也不在此人身上,向文官行列中使了个眼色。
马上,一名文官排众而出,昂声道:“陛下,臣有话说。”
李渊一看,竟是钦天监监正卢林,兴奋道:“卢卿精识天相,正好为朕辩析,这天相异变究竟喻意为何?”
昔人一向迷信,李渊对日食照旧有些担忧的,他只是不太信和夏雨有关。
卢林一脸正气凛然,话中却机锋狠毒:“陛下,自古天相异变,必有示警,臣算出此番日食,预示朝中有奸臣当道、蒙蔽圣听,以异端邪说鼓惑民心,望陛下圣裁。”
好家伙,这话虽没有点名,看似中立,但却随处暗指夏雨,要置其于死地!
不用说,傻子都看出来,这卢林也是儒门的铁杆!
而且,此番借天相异变举事,八成也是此人的推动,究竟,这货能当钦天监的一把手,对天文星相的研究肯定是专家级的。
所以,在解释天相上,此人绝对是有份量的。
大殿之中,一时窃窃私语声四起。
李渊马上也有些动摇,这货耳根子软的老毛病又发作了,狐疑的看了看夏雨,却仍没作声。
夏雨暗呼糟糕,他还真有些小看了儒门,这环环相扣,若换了一般人,还真被整死了。
就在他准备示意阴阳家钜子苏齐反驳,来个专业对专业时,文官中,却又有一人出列,竟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看起来就很是年轻俊逸的小鲜肉。
“陛下,臣秦王府记室参军、钦天监官正李淳风有话说。”
李淳风!?
夏雨心中一惊,那可是千古奇书《推背图》的作者,一代易学奇人,现在也当官了?
秦王府记室参军,那是——自己人?电光火石间,他瞥了一眼李世民。
这货脸上毫无波涛,却给了夏雨一个意会的眼神,不愧是老搭挡,夏雨瞬间心中大定。
“噢,原来是李卿。”李渊一见,龙颜大悦:“卿父李播乃隐士高人,著有《天文大象赋》等星相奇书,只可惜英年早逝,朕无缘得见。卿家学渊源,对今日天变必有高论,朕洗耳听之。”
李淳风之父李播,道号‘黄冠子’,曾为隋官,后弃官入道,在易学、天文方面都卓有成就、名气不小。
若非如此,也造就不了李淳风这样的千古奇人。
所以,一见李淳风出列,李渊很是兴奋,想听听这位高人之子有什么高屋建翎之语。
“回陛下,”李淳风年纪虽轻,却侃侃而谈,绝不怯场:“自古解读星相天变,必谈天人感应,即地有灾祸、上天示警。所以,臣也以为,此番日食,应是上天给陛下这位人皇示警、体现国有奸人。”
李渊听得一愣,以为李淳风也是赞同卢林的说法,究竟,两人都是钦天监的,卢林照旧李淳风的上司。
但突然间,李淳风来了个神转折:“不外,臣与监正大人看法差异,臣以为,军师乃无双国士,自出世以来,便一心为公、淡泊名利,且洁身自好、天下景仰,这样的人若是奸臣,恐怕世人都差异意。所以,臣以为奸臣必另有他人,至于是谁,从今日种种,陛下不难分辩!”
卢林目瞪口呆。
颜师古等儒臣也瞠目结舌。
殿中文武更没想到,钦天监的人竟然先干起来了。
这李淳风不仅推翻了自家上司卢林的解读,更是将‘奸臣’的帽子一头扣在了儒门的头上。
好家伙,这招‘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真是精彩!
只一瞬间,许多人便想起了这李淳风的另一身份——秦王府记室参军,不用说,这是秦王李世民脱手,准备拉自己的老伙计一把。
不用说,儒门想借钦天监的特殊身份、给夏雨硬扣帽子的招数,彻底破产了!
果真,李渊一听,刚倾斜的天平又拉了回来,狐疑的目光不禁又扫视向颜师古等人。
程咬金一见大乐,赶忙就势捅刀:“陛下,臣以为小李大人说得极是,这奸臣啊,恐怕另有他人。”
众将赶忙也是开炮。
一时间,颜师古等人狼狈异常,很有点百口莫辩的感受。
李渊用手指轻击着龙椅的靠岸,不知不觉,夏雨谨言慎行、知情识趣的好印象又涌上心头。
对比起来,颜师古等人聚众挟持圣意、不知进退的自私面目便有些可憎了。
就在这时,宫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浪,似乎有无数人在喧哗,只是听不清在叫什么。
李渊震怒,还以为是王绩等人又在闹事,便想发作。
突然,门外有阉人急遽奔入殿中:“陛下,门外突然有大批士子、黎民,甚至青楼女子聚集,他们——”偷偷瞥了一眼夏雨:“他们都是声援夏军师,声讨儒门的。”
殿中一时愕然:以众对众,这招妙啊!
夏雨却是心中懵逼:这不是他部署的啊!不外,这了保持高人形象,却是一脸云淡风轻,顿又收获了一大波景仰。
眼见得儒门被一波接一波的暴击、胜负渐分,先前张望的各方势力也做出了选择。
“陛下,”柴绍跳了出来:“民心若斯,奸臣是谁,可想而知!臣请陛下速作决断,以安天下。”
长孙无忌这位小胖墩也跳了出来:“臣附议,万不行让奸贼得逞、便忠义之士蒙冤。”
见得柴绍和长孙无忌领了头,其余关陇系重要成员,韦、杜、窦,甚至弘农杨氏也一齐举事。
纷歧会,殿中便站出秋二、三十位关陇系的官员,很有些声势浩荡。
炒菜的利益之盟,这时侯开始发挥了效用。
眼见得局势在我,夏雨瞥了眼人群中一直没作声的郑亭、以及郑家在朝中的代表人物——大理寺卿郑善果。
他和郑家可是姻亲之盟,局势未明前,五姓七望张望下还能理解,现在该站出来了吧?
他可不是不仅让出了白糖,甚至另有部门茶叶的利益!
这时,便见郑善果向夏雨点了颔首,这位老狐狸终于决定脱手了,昂然出列道:“陛下,臣忝掌大理寺,理天下刑狱,近日一直听闻,有宵小黑暗串联、若有所图。今日种种,已足以证明谁忠谁奸,望陛下严明上体天意、下查民心,严惩奸贼!”
好家伙,不愧是五姓七望,这一招,补得够狠、够狠!
郑善果一开了头,其余五姓七望派系的大臣纷纷出列,向着儒门猛烈开炮!
别忘了,今时的五姓七望,险些占据朝堂近半,这齐齐脱手,险些即是上百人,声势之滔滔,简直形成了碾压之势!
一时间,军中新贵、关陇、再加五姓七望,朝中险些有七成的势力都站在了儒门的对立面。
剩下的三成,一成是儒门自己,一成是彻底中立、不想趟浑水的,另有一成是宗室,他们身份特殊,目下以李世民为首,见李世民不作声,便也站在一旁看戏。
可怜的儒门,马上陷入了岌岌可危、百口莫辩之势。
“你、你们——”颜师古头晕目眩,一脸的绝望:军中新贵不提,但关陇系和五姓七望能有今日之势,他们儒门可是着力甚巨、鞍前马后!
可没想到,今时今日,竟是遭遇了背刺和出卖!
甚至于,关陇系和五姓七望的许多官员,都是身世于儒门,如果竟也绝不犹豫的叛逆了。
郑善果、柴绍、长孙无忌等门阀巨头相视一眼,却是半点都没有欠美意思。
没措施,夏雨给得太多了啊!
儒门,只是各家的工具和鹰犬,可以利用,但又怎会被其左右?
夏雨见状,顿觉心中舒爽无比:他结构多日,终于在儒门的巨网之下,强势破局!
儒门照旧太天真了,不知这天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孟珪等一众学派钜子也是欣喜若狂。
虽然历程略有妨害,但到底照旧碾压般顺利赢了儒门,他们这次的豪赌,终于赢了!
无数先贤苦等了数百年的出世梦想,终于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