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自明日起，寒窗苦读

　　青春须早为，岂能长少年。

　　在一所幽静的院子里，只见一位少年坐在青色的石凳上，手不释卷的拿着书籍，边看边小声的读着：

　　“《象》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而杨修的恩师韩文玨，则在枇杷树旁边静静的禅卧，他的眼睛微微闭着，而手里的木板却早已掉到了地上。

　　突然，门外泛起了敲门声，杨修知道是她回来了。

　　杨修放下了书，然后上前打开大门，杨修看着眼前的翠莺，看着她额头冒出的细汗，也是一阵心疼，随后就用衣袖仔细擦着她脸上的细汗。

　　翠莺低头两眼微闭，眼睫毛微微的哆嗦着，带的她手上挂着的羊肉也随着颤颤巍巍。

　　等到他没有行动的时候，抬头用早已彤红的脸看着自家令郎，转身就想跑到后院做饭，以用来逃避他。

　　然而，翠莺耳边却听到自家令郎的声音：“你在这歇着，今天我给你做饭。”

　　说完就不等她开口，杨修就自顾自的走了。

　　看着自家令郎的背影，翠莺隐隐感受到了似乎会有欠好的事情发生，但是看着枇杷树下的韩文玨，也只能低头闭上自己的嘴。

　　过了一会儿，杨修将早已做好的饭菜端到石桌上，其间翠莺想已往资助端菜，但都被杨修挡下，翠莺看着忙碌的杨修心中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

　　菜端完后，杨修轻轻走到恩师韩文玨的身前，弯着腰轻声道：

　　“老师，该用饭了。”

　　见眼前韩文玨还没消息，索性就继续在他身边弯着腰等着，直到让杨修的腰不停地发抖，脸上不停的冒着冷汗。

　　枇杷树下的韩文玨这才睁开了双眼，看着眼前的杨修，微微的一笑，然后就站起身将自己的长发用木枝扎起，扎完后才转身对着杨修说道：

　　“走，用饭。”

　　正午的太阳照亮了庭院，但青竹的叶子亦是盖住了过于耀眼的阳光，然后漏出剩下温柔的阳光，一阵清风吹过，吹着师徒二人的衣袖不停地摆动。

　　只见韩文玨和杨修有序的坐在石凳上，韩文玨看着满桌的菜，又看见旁边惶遽不安的翠莺，抬手示意让她坐到杨修的旁边，翠莺看到韩文玨的示意也是只能慢慢地走了已往。

　　昔人云：食不言，寝不语。

　　院子里的三人吃完饭后，看着眼前空空的盘子，翠莺想上前将它们都收拾掉，但却又被杨修挡了下来。

　　收拾完后的韩文玨不在枇杷树下禅坐，反而去竹林下弹着古琴，独留杨修、翠莺二人。

　　杨修看着眼前的翠莺，低头看着她的脸，就这样仔细的看着。

　　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翠莺，你先回家去吧，我先在恩师家里学习。”

　　听到这话的翠莺低着头缄默沉静不语，杨修看着虽然心痛但照旧忍痛劝慰道：“等到明年六月我一定看你，好吗？”

　　见她久久不言，杨修只能弯腰蹲下，然后抬头看着她的脸。

　　一看，原来翠莺的脸早已挂上了泪珠，只见她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努力使自己不发作声音，杨修看着她通红的眼睛，然后用手摸着她的脸颊，慰藉的说道：

　　“好啦，你怎么那么爱哭，行了行了，又不是不回去，我过年再回去一次，行了吧？”

　　听到耳边的话语，翠莺这才抬头，看着杨修的眼睛，边哭边用手抹着眼泪，哭泣的说道：“令郎可不许骗我！”

　　看着翠莺的虎牙，杨修的嘴角也是慢慢上翘，然后用手挂着她的鼻子，笑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闻言的翠莺狠狠点着头。

　　杨修看到终于哄好的翠莺也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就从后院拉出马来，对着翠莺说道：我知道你会骑马，你骑着回去吧，记得路上小心点啊。”

　　事已至此的翠莺也是只能颔首，然后接住杨修手上递过来的马绳。

　　翠莺看着眼前的杨修，突然上前抱住了他，厥后又不知想到了什么，低头狠狠的咬着他的肩膀，然后挣脱杨修的怀抱，看着眼前的骏马，凌厉的骑了上去，又转头恋恋不舍的看着杨修。

　　杨修看见也是只能忍住肩膀上的疼痛，然后转身狠心的走了回去，用手关上大门。

　　翠莺看到也是只能忍下伤心的心情，她知道杨修的志向远大、心志之坚，也是用手抹掉了眼泪，朝着家的偏向，用手拉住马栓，高声呵道：

　　“驾！”

　　杨修回到屋里听着恩师弹着古琴，听着《碣石调·幽兰》的音调，也只能压住自己心中的伤心，然后徐徐的向竹林走去。

　　杨修看着眼前依旧弹奏的恩师，然后走到他旁边跪坐了起来。

　　韩文玨弹完后，抬头看着眼前忍着悲痛的杨修，轻声的宽慰道：

　　“英雄者，胸怀雄心，腹有良策，忍凡人所不能忍，但又能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

　　杨修跪坐在地，原来低着头静静地听着老师的教诲，听到这话也是忍不住了。

　　是啊，自古英雄出少年，这点悲痛我又怎么能忍不呢？

　　想着前世的自己，又低头看着自己年轻的双手。

　　没有人可以回到已往重新开始，但谁都可以从今日开始，书写一个全然差异的结局。

　　看着眼前的韩文玨，杨修抱拳鞠躬，沉声道：“门生明白了。”

　　听到这话的韩文玨这才哈哈大笑了起来，看着眼前的佳徒，笑道：“既然如此还不快滚去看书？晚上用饭时我可会考教你，要是没过可休怪我手下不留情啊。”

　　然后又歪头想了想，弹了几下琴，又说道：

　　“明日开始将《大学》、《中庸》、《论语》、《孟子》等四书五经给我在重新再学一遍，对了《韩非子》、《史记》、《老子》这些我也会考你。”

　　看着再次伤心的杨修，韩文玨又忍不住地推波助澜的说道：

　　“明日卯时的时候，我就会叫你起来。我看你面相也是个多情的种子，还不趁着现在跟我练五禽戏。既能锻炼身体，又能为你以后的幸福做准备，岂不美哉？”

　　杨修现在就像又回到小时候，看着眼前的韩文玨，不禁伤心四起，伤感万分。

　　清风吹过，直留竹林里的二人在庭院里，一位穿着白衣奏琴，一人穿着青衣念书，边上的青竹为他们盖住阳光，不远处的琵琶树微微地哆嗦着。

　　此时，武则天则在自己的坤宁宫中，看着窗外的景色，纪念着那个少年，面如滴水，媚眼如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