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九零年代，北方承接第二次工业转移，其中作为轻工业代表的纺织公司遍布长山角和珠三角，其时的江浙广深等地随处都是服装厂，这些服装厂招收的工人多数以两湖皖赣等地为主。
这些地方的纺织工都是老乡，通常都是被当地的领班组织起来的，很抱团。
这种工人团体的泛起对纺织厂有利益，也有坏处。
利益就是工厂招工简朴，纺织业用工需求大，靠发招聘通知找齐工人，且是熟练工很是困难。
为了方便，许多老板就和陈永孝一样，联系几个领班，让领班带着手下的工人一起进厂，分分钟就能搭建起生产团队。
这些人在一起做工几年甚至十几年，工艺娴熟，做起事来效率杠杠的。
但坏处也由此发生，这些领班手下的工人十分抱团，他们又是处在生产一线，是工厂的基础。
平日里相安无事还好，一旦因为薪资待遇，或者其他什么事情，与工厂发生纠纷。
这些工人会迅速告竣一致，由领班出头与老板谈判。
谈的好，那就继续在你这个厂子里做。
谈的欠好，那就对不起了，领班会带着手下的工人在一夜之间团体跑路。
第二天，老板只能对着空荡荡的生产车间发呆，严重影响生产进度。
当年，北方许多纺织厂都面临过这种问题。
大厂还好，抗压能力强，少几十个工人，无非是先把生产任务压给其他车间，再紧急招收一批工人完事。
小厂就可怜了，总共就那么点工人，生产进度一拖，基础没有周转余地，分分钟破产倒闭。
这种情况在七零年代至八零年代的香江纺织业同样泛起过，因此而倒闭的工厂基础数不清。
归根结底，是生产的权力被几个领班掌握了，老板的话语权被严重削弱。
你很难说清这种现象的优劣，究竟它是某个世界上最先进组织的雏形。
但陈永孝作为公司老板，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在鲤鱼公司内泛起。
他适才和这五个领班问东问西，其实就是在摸清这些人的性格和想法。
感受情况都摸得差不多了，气氛也陪衬到位了，陈永孝才试探着说道：
“几位，公司的情况你们都看到了，虽然才刚刚建设，但生长前景绝对不会差。”
“你们觉得呢？”
“那是，陈老板这么年轻，就能开这么大从厂子，说明陈老板绝对有能力，以后厂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说话的这位领班叫柏友，五十多岁，在服装这一行干了十几年，手艺没得说，他带来的工人也是最多的。
这种老江湖人见的多，事情经历的也多，陈永孝说的这些话，柏友听了不知几多次，他绝对不会信。
但他也不会拆台，相反还会捧着陈永孝，
“哈哈哈，那就借老柏的吉言拉。”陈永孝笑道。
柏友随着说道：“老板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说的。”
两人心知肚明，却又心有灵犀。
陈永孝摆摆手，随着说道：
“或许今天晚上，所有设备都市安装调试好，需要的质料都在堆栈放着，你们也看到了。”
“那从明天开始，老柏，就得麻烦几位带着工人开始生产了。”
“服装行业你们明白，天天都有人买衣服，早一天让产物上架，就能多卖出几件衣服。”
“如果第一批产物销售的好，到时候你们的奖金也会更高，工人们的收入也会上涨，各人一起发达。”
老柏旁边有一名女领班，也是这几个领班里唯一的女人，名字叫陈霞，三十出头。
虽然穿着鲤鱼公司工服，也没化妆，但照旧能看出她长得不错。
适才众人说话的时候，老柏等人都不自觉的会多看她几眼。
原来她很缄默沉静的坐在角落里，有些胆怯的看着阿孝。
现在听阿孝说到奖金，踯躅半天，陈霞照旧壮着胆子，起身问道：
“老板，奖金不是每季度发一次吗。”
“但我听您的意思，咱们第一批货上市后，就会发一次奖金，对...对吗？”
陈霞确实有些胆小，问完之后都不敢看阿孝，低着头静静期待回覆。
陈永孝没有急着回话，目光在这位本家身上流转。
他没有此外意思，只是单纯在视察陈霞。
据阿孝了解到的情况，这个陈霞十几岁就出来当纺织女工，那时候她还没有出嫁，赚的钱大部门都给了怙恃。
厥后嫁人了，好日子没过几年，丈夫就染上了赌钱，欠债累累。
一直到几年前，陈霞终于忍到了极限，与丈夫离了婚，独自带着两个女儿生活。
偏偏又遇上香江服装行业不景气，她一个女人又要养家，又要肩负两个女儿念书的用度，日子过得十分清贫。
久而久之，陈霞越发缄默沉静，胆子也越来越小。
对于陈霞，阿孝心中几多有些同情，但同情之余，他觉得这个女人也可以帮到他。
收回思绪，陈永孝颔首笑道：
“你没听错，正常情况下是每个季度给各人结算一次奖金。”
“但为了引发各人的热情，第一批产物回款后，会单独结算一次。”
听到了想要的答案，陈霞明显有些激动，连忙亮相道：
“谢谢老板，请老板放心，我保证明天带着工人，准时来公司做事。”
看着陈霞这幅模样，不止阿孝有些同情，老柏这几个领班也有些心酸。
借这个时机，陈永孝顺势说道：
“老柏，另有陈姐，你们知道的，咱们公司主要做泳装和内衣，这种服装对工人的手艺有很高的要求。”
“如果衣服质量不外关，对咱们的销量肯定会有影响，到时候也会影响各人的奖金，所以...”
剩下的话陈永孝没说，他知道肯定有人要问。
果真，陈霞心里咯噔一下，她最担忧的就是影响奖金了，便主动说道：
“老板，您的意思是要试工？”
陈永孝放下茶杯，颔首道：“是的。”
试工啊。
阿孝的这个想法，让几位领班都陷入了缄默沉静，就连陈霞都咬着嘴唇，脸上隐隐有些担忧。
眉头皱的最紧的就是老柏，他还瞥了眼陈霞，心道这女人真的多事，都是老领班了，陈永孝话说一半停下来，傻子都知道他要试工。
就你多事，还跑去问，没看各人一直都不提这茬吗。
老柏和几位领班的心情阿孝都看在眼里，对这几人的想法他心中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