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和王伟的谈话后,陈凉走到门外,看见了正百无聊赖的陈昕。
“问完了?”
陈昕随口问道。
“对。”陈凉想了想,道:“城中还在征兵吗?”
“现在已经停了,城中粮食已经开始短缺了,再招新兵,无非也就是无用的消耗更多了。”
两人回到将军府后,迎面一个书童妆扮的小孩跑了过来,样貌清秀像个女孩,对着他们就要下跪行礼,陈凉一把按住这书童的肩膀,不让他跪下,疑惑道:“这是哪儿来的孩子?”
“这不是你临走前,付托要送到将军府的孩子嘛。就在城门那,你不记得了?”
陈凉歉仄的笑了笑,让那个孩子站直,问道:“叫什么名字?”
“我叫韩蛮子。”
小孩看着不外十来岁的模样,但却并没有露出什么畏惧神色,不卑不亢道:“将军数日未归,曾有人捎口信,询问将军何时归来。”
“什么人?”陈凉皱起眉头。
打探自己行程?
自己这几天在外领兵,说点欠好听的,探询这些工具,没准就是那特工了。
“禀将军,那人说自己是羊小姐打发来的。”
“羊小姐?什么小姐?我不认......”
陈凉愣了一下,他突然觉察身边陈昕的眼神不大对头。
“贤弟,羊小姐,莫非是羊郎的族人?”
陈昕饶有兴致地看向韩蛮子,问道:“那派来的人长什么模样?你没问他,为什么羊躭就在隔邻,反而不去问那个羊躭呢?”
“那人是个老嬷嬷,她给了我一点钱,不让我告诉别人。”
“哦,那你怎么就告诉我们了呢?”
“将军是小人的主子,小人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应说话,所以小人也没告诉她,将军的行程具体如何。”
这小子是个晓事的。
陈昕想了想,道:“难得你这么懂事,我问你,可曾识字念书?”
“小人大致认过一些字。”
“如此甚好,你名字里,蛮字殊为不雅,我替你改个名字,不如就叫韩子高吧,子高子高,子当高飞,你觉得如何?”
韩子高?
旁边的陈凉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他似乎在哪儿看过这个名字。
“谢将军赐名!”
韩子高恭顺重敬地磕了一个头,要磕第二个时,陈昕将他拉起来,笑道:“看你样貌,是个好孩子,未来要记得忠君爱国,知道吗?”
“行了行了,去做事吧。”
陈凉轻轻踹了一脚陈昕,后者笑骂一句,率先进了将军府。
低头看着始终平静的韩子高,陈凉觉得好玩,蹲下来捏着韩子高的嘴角,让他做出一副鬼脸来。
“小孩子装的这么老成干什么?给我笑一个。”
“唔......”
“行了,我今天给你找个老师,你先去读点书吧。”
“将军,小人可以替您端茶送水,小人不是......”韩子高眼里忽的露出几分惊骇神色,他或许是畏惧陈凉不喜欢自己,竟然又作势要跪下来。
“你先给我去好好念书。”
陈凉按住韩子高,警告道:“从今天开始,我每天都市抽时间检查你学了什么,原来呢,我也不是为了找个书童,是其时看你可怜,把你带了回来,既然你现在也想随着我,你就得先好好念书认字,要否则,就用外面那树枝抽你。
懂了没?”
“懂了。”
陈凉站起来,往将军府里面走去,不外,这次身后多了个跟屁虫。
而随着他重新入主将军府,那些积压了几天的事情全都涌了过来,陈凉忙的焦头烂额,早就把什么羊小姐抛到脑后去了。
月色高悬的时候,他终于把最后一封文书放到一边,他在上面做了些批注,直接给出了自己的决定。
而羊躭和其他仕宦等人,也逐渐习惯了陈凉的这种做法。
身后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的韩子高,早就瞥见了陈凉那狗爬的字体,纵然这孩子脸上照旧平静,心里早就呸了起来。
将军,你是怎么美意思让我去好勤学习的?
看看你那字!
“饿了?”
陈凉打着哈欠,付托道:“去厨房里找点吃的,咱们吃点工具,吊水洗漱,早点歇息吧。”
韩子高走到外面,转过两道长廊,由于天黑,他对路也不熟悉,七拐八拐竟然走到了将军府门口,正有些张皇的时候,看见门口有个老嬷嬷在等着,仔细借着灯笼的光审察,觉察正是前几天来将军府问陈凉什么时候回来的那位。
似乎是什么...羊小姐派来的?
韩子高心里奇怪,走出去问道:“您在这等谁呢?”
“孩子,这盒点心,请你带给将军。”
老嬷嬷心里叹息着。
按理说,她羊家的小姐,哪里用得着这样?
无非是一开始,羊躭想和陈凉拉近关系,总是让自己姐姐做些点心送给陈凉,羊家老夫人知道后,也没阻挡。
究竟现在的羊家,不得不寄人篱下,而且他们的家产大多在建康内外,没法带出,预计也早就被叛军全部抢走了。
身边些许钱财,也不外是勉强维持着一族几十口人的生计,外面看着仍是鲜明的士族羊家,但只有真正管家的那几个,才知道家里情况实际上也并欠好。
到厥后,羊躭在城里有了差事,和陈凉等人的关系也越来越好,不需要自家姊姊再去做点心什么的送给陈凉。
所以,实际上厥后再送来的工具,都是羊家小姐自己做好了,偷偷派人送来的。
但别说陈凉,羊躭他都不知道这事。
韩子高道了声谢,保证把点心送到陈将军手上,自己又开始原路返回。
“怎么就拿了这点工具?”
陈凉打开食盒的盖子,发牢骚道:“厨房里今儿什么毛病?做这么花俏的工具?够谁吃啊?”
“这是......”韩子高蓦地有些来气,替那位未曾谋面的羊家小姐觉得有些不值,他兴起勇气,说道:“这些工具,是那位羊家小姐送来的,那人送来的时候,在将军府外面等了很久呢。”
陈凉闻言,马上愣住,他咂咂嘴,拿起一个慢慢嚼着,旁边韩子高的肚子也早就饿的咕噜响,他伸过手来,想要拿一个,被陈凉一巴掌拍开。
“你自己去厨房里再找点吃的。”
韩子高心头马上一阵抑郁。
他本以为自己有着凌驾同龄人的怀抱,但唯独在碰到这位陈将军后屡屡破防。
我替你把食盒大老远的拿来,一块吃的都不愿赏我?
他撇撇嘴,无精打采地出去了。
里面一共十几块糕点,样式各异,看得出那位羊家小姐手艺还不错,也着实下了些心思,陈凉就着凉透的茶水,慢慢吃着。
今夜月色也不错。
第二天一早,日头高照。
除了城中普通的守军都必须留守岗位,陈凉在城中展开新一轮扩军。
扩的是南山营。
里面的所有将士也拉出去练了几回,也算是能真正打仗的了,但人数始终照旧太少,陈凉决定视情况决定最后的人数,但是至少要增补到一千人。
南朝时,数十人可称为一队,百人为幢,千人为军。
如果石头城真有被攻破的那一天,陈凉也只能把南山营带走,至于城中的黎民和其他士卒,他也只能略作部署。
城外又多了十几条大船,加上之前那些被陈凉扣押的船只,以及厥后抢回来的那些粮船,一次性可以运送快要两千人到其他地方,若是只将人送到对岸,数天内至少可以送出去上万人。
羊躭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将城中部门黎民送走。
无论是他,照旧陈凉,现在都没能力再去呵护这么多的黎民了,而且一旦城破,他们倒是能随着南山营一块走,这些黎民可跑不外叛军的刀子。
所以,与其等到那时候,不如现在就走,让他们去其他地方试试运气。
究竟除了建康等少部门地域,大梁现在许多地方明面上其实都还太平着,哪怕是出去与人为奴,总算是条生路,也好过死在这儿。
原理是这么说,但任凭他和手底下那群仕宦嘴皮子磨破了,大部门黎民也不为所动,而且因为这事,羊躭在城中的风评也迅速变差,有次出去服务,路上甚至有人朝他砸石头。
倒不是因为故土难移,因为其中大部门人都是厥后收纳入城的流民,在外面担惊受怕的日子早就过够了,他们若是离了这儿,天底下哪再找这么好的去处?
在有心人的煽动下,城里开始暗潮涌动。
而就在这种时候,一男一女站在外面,都是身着有些破旧的道袍,神情都略带着些拘谨,男羽士稽首作礼,对看守大门的士卒敬重道:“有劳军爷,替贫道传报一二,这儿有秘密事情,要立刻见告陈将军。”
“你们能有什么事情......”
看门的两个士卒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等在门口,另一个则是进去传报了。
横竖,要是这两个羽士敢乱说八道,到时候可不管你是男是女,一顿臭打是免不了的。
只不外,那女羽士长的真是...嘿......
“二位,有什么事情?”
陈凉处置惩罚着递上来的文书,旁边的韩子高替他端茶倒水,整理着案几。
士卒引来两个羽士,只准一小我私家进去,自己和同伴站在门外,警惕地盯着他们。
男羽士进来后,审察陈凉一番,随即躬身施礼,笑道:“将军眼下正值危难之际,贫道有策,不知将军愿听否?”
“你先说。”陈凉心里有些厌烦,他本能的对这些僧道之人没有好感。
“不知,将军可愿取一地作为基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