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转败为功
张了算被奉为厨房至尊的时候，老天子已经70岁了。许多年之后，人类的平均寿命已经180岁，70岁在许多人看来照旧涉世未深的小年轻。
但是在张了算生活的年代，人们觉得“人生七十古来稀”，那已经是垂老迈矣，土埋到发际线的年龄。
老天子牙齿松动，食欲不振。当他听说国都降生一个厨神时忍不住冷笑，他知道人群是何等的愚昧和空虚，何等的醉心于造神和匍匐崇敬。
但人们抬着张了算满大街游行，还撞坏了公共修建的消息传来，他确实生气了。
作为天子，天地万物在他看来都是私有工业，生杀予夺全看自己的心情。所谓的种种奇人异士在他眼里和滑稽优伶没有区别。
所以他下令将张了算从大牢里放出来，他想看看这个“厨神”有什么能耐。如果像之前的那些江湖术士一样装神弄鬼，爽性杀了清净。
说来奇怪，老天子看到张了算的时候觉得有些似曾相识，而张了算知道眼前这小我私家就是逼死自己父亲和祖父的曾祖父。
在许多动物群体中，新王的降生总是陪同着老王的失势，好比狮群，儿子把老子咬得俯首称臣就标志着正式登位。人类并没有什么差异，至少许多人将自己等同于动物。
老天子道：“你就是厨神？”
张了算道：“是的。”
“那你给我做道菜吧，我尝尝。”
“我的食材和工具都在客栈。”
“皇宫里面什么没有？离开了自己习用的食材和工具就做不了菜，算什么厨神。”
“但是只有我的食材才最能体现我的能力。”
“你凑在世吧，哪来那么多屁话？”
张了算便做了一道鸡蛋炖鸡块，老天子喝了一口汤，便从脸上抹了一把什么下来。
站在老天子身后的太监阿明悄悄对阿亮道：“你看我说的没错吧，我之前就听说厨神做的菜让人流泪，没有人能反抗得住那种魔力。”
阿亮道：“是不是菜太烫，陛下热得流汗了？”
阿明道：“我看不像，烫的话陛下肯定开骂了。”
老天子道：“x你x了个x的，阿明阿亮，你俩眼瞎了吗？没看见我辣得流鼻涕了，怎么不给我把手绢拿来？”
老天子擦了鼻涕，喝了凉水道：“什么xx厨神，放这么多辣椒，想把我辣死吗？”
阿明道：“陛下息怒，兴许是因为他不熟悉咱们灶台上的物件，把辣椒酱当成番茄汁了。”
老天子摆摆手让张了算下去。
张了算没有说话，他知道老天子涕泪横流，那不是因为辣，说辣只是他的借口。这道鸡蛋炖鸡块，击中了老天子内心柔软的地方。
当年他驻跸在京师城外的仙宫，受人挑拨，对太子发生了怀疑，逼得太子铤而走险。后面的事情变得越发不行收拾，最终自己的儿子儿媳、孙子孙媳都被逼自尽。事后他冷静下来，忏悔当初的决定，虽然诛杀了从中挑拨的人，但遗憾是不行挽回的。
就像这道菜，鸡与蛋，本是血脉相连，却被那看不见的神秘之手拔光了毛，洗净了壳，在命运的烈火和认知的热油中配合熄灭了灵魂的光线。
所以无论是普通人，照旧幸运儿，都无法扼住命运的咽喉。最多只能够抓住它的鞋带，在一次次被踢开后，不松手，踉踉跄跄地站起来。这就是人的不屈和全部尊严。
老天子让张了算出去，张了算就走了。看门的看到张了算走出来就给他开门，看大门的看到看门的开门了也把大门开了，就这样各人有样学样，目送张了算出了皇宫。
第二天张了算和司马小钉准备启程时，皇宫中传出一道圣旨，免除张了算的煽动颠覆罪名，御赐司马小钉为“厨神追随”。
因此张了算的回程很缓慢，运河沿岸的人们齐聚河岸，争相围观新任厨神的风范。
有的饭馆请张了算免用度饭，第二天该饭馆就推出“厨神套餐”，价钱不必说，自然翻倍。另有请他剪彩的、题字的、奠基的，花样数不胜数。使得运河沿岸以厨神命名的工具不胜枚举。
许多年之后，有个怙恃官在地方志上读到了这段历史，于是茅塞顿开，计划了“厨神经济区”，将厨神文化历史和当地工业相结合，推出了一系列产物服务，其中广为流传的就是“厨神抽油烟机”。据考证，当年张了算曾提出过中式厨房油烟过大，倒霉于身体康健的看法。
有一天，张了算的船在码头停靠，旁边一艘豪华的楼船解缆时蹭到了张了算的船，将他们的船舷撞断一截。楼船上马上冲出几个彪形大汉，要张了算的船家赔偿撞船损失。
狐十二后背紧贴在船底，他打着手语问：“要不要上去帮张了算解决难题？”
狐十一摇摇头，用手语回覆：“目前情况还不是十分危急，我们未便露面，能不袒露就不袒露。”
狐十三在旁边打着手语：“十一哥所言极是。”
张了算望着劈面几个气势汹汹的大汉道：“明明是你们的船撞到我们的船，为何反咬一口？”
其中一个大汉撸起袖子道：“空话少说，要不要尝尝我的拳头？”
“住口，不得无礼！”船舱中走出一个油头粉面的男子，穿着甚是考究得体。
男子向张了算拱拱手道：“这位小哥有请了，不才彭赐荡，请恕我这几个手下粗鲁。”
张了算抱拳回礼道：“客气了。”转身要回船内。
彭赐荡道：“兄台且慢，我还没说完。他们几个虽然数读得不多，但照旧懂原理的，这船碰在一起，照旧要理论理论。”
张了算船上的船夫低声道：“张令郎，我们这是遇到碰瓷的了，你不用管，算我倒霉。”
张了算摇摇手道：“彭先生言之有理，你们的船撞到我们，起码要赔礼致歉，损坏的地方更要赔钱修补。”
彭赐荡大笑道：“兄台一定是搞错了，不瞒你说，我开始也是划小船的，在这运河上下风里来雨里去，不知经了几多碰撞，才撞出这样一艘大船。”
张了算心想，原来是个惯犯，着实可恶。也不接话，抬头望着楼船上的一众人等。
彭赐荡见张了算不愿就范，便向手下道：“你们已往，和这位小兄弟讲讲原理。”
突然张了算头顶一个身影掠过，重重落在劈面楼船上，他是一个蒙面人，竟然没有受伤，而是慢慢爬起来。
楼船上的大汉道：“你是不是爱管闲事儿，嫌命太长？”
旁边他的同伴提醒道：“他敢出头，一定不简朴，我们照旧小心为好。”
蒙面人道：“我想坐船，你们这艘不错，让给我吧。”
彭赐荡道：“今天真是穿道袍撞鬼，遇到的都是不讲理的。弟兄们，给我打！”
大汉分成两伙儿，三个直扑蒙面人，两个跳到张了算的船上来。
张了算身形闪动，欺到一名大汉身边，冲他耳朵大吼一声“啊”，那大汉疼得要掉眼泪，连忙捂住耳朵。另一个大汉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儿，遭了同样的攻击。
再看另一边，却是另外一番景象，蒙面人正在被胖揍，三个大汉将他抓住准备扔进水里。
张了算不禁皱了皱眉头，他运功用力拍击楼船船舷，那大船一晃，蒙面人从大汉手中滑下来。
彭赐荡一看，抽出一把刀，大叫：“找死！”
张了算从水面吸出一粒花生米巨细的水滴，用内力将它紧紧包裹住，然后看准时机，向彭赐荡弹出。
只听“叮”的一声，彭赐荡的刀身震动，而他的手臂酸麻。
彭赐荡心知今天是遇到妙手了，连忙冲手下比了个手势，手下会意，躲到一边点燃信号。
彭赐荡丢下刀道：“呵呵呵，真是不打不相识，没想到兄台年纪轻轻就有一身如此好功夫。所谓相逢何须曾相识，我彭赐荡与兄台结为兄弟如何？”
张了算道：“结拜兄弟就不必了，撞坏我们的船赔给我们修理费即是。”
彭赐荡道：“好说好说，这就和船老大协商赔偿。”
张了算跳上楼船将蒙面人扶起道：“多谢兄台拔刀相助。”
蒙面人道：“我没想资助你，你不用谢我。”
张了算道：“刚刚看到兄台轻功了得，为何……”
蒙面人道：“因为我吃霸王餐不给钱，被酒楼追打至此，适才我是被他们扔到船上来的。另有，我不是兄台，我是女的，女扮男装懂不懂。”
张了算一时竟不知如何应答。
蒙面人道：“没想到江湖如此险恶，我才开始行走便屡遭不测。”
张了算心想你到哪里用饭不给钱都得挨揍，口中却道：“你照旧回家吧，这样搞很危险的。”
蒙面人道：“你照旧管好你自己吧，你的危险来了。”
原来接到楼船上的信号，彭赐荡的同伙从周围赶了过来。一二十艘大巨细小的船，插着黑旗，围拢过来。
狐十二又问：“要不要上去？”
狐十一摇摇头。
狐十三在旁边打着手语：“十一哥所摇极是。”
张了算心想，横竖要打发他们，宜早不宜迟。
只见他脚一点地，身子纵上楼船桅杆顶端，左手变掌为爪，从水中源源不停吸取水粒，水粒沿他衣袖钻进去，从另一个袖子出来，他右手四指扣在拇指下，依次弹出。
只听见那些水粒“咻咻咻”不停飞向周围的船只，有的打在船舷，有的打进船舱，有的打破船帆，有的则击中船上的人，被击中者无不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