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震慑众将

　　至于贪墨的火药，不是流入民间的鞭炮厂，就是被有着诸多权贵们在幕后计划的私人矿厂所购置。

　　薛濂的生意越做越大，但神机营的战力也是越来越低。

　　而在原本的历史轨迹里，当李自成兵临城下、崇祯行将自尽的时候，有野史纪录，薛濂手下的神机营曾经肩负了掩护太子和定王南逃的重要任务。但最后一任京营提督襄城伯李国桢和主将阳武侯薛濂罔顾上命，不等和两位皇子汇合就带了自家妻儿老小想要逃离京师。

　　但两人最终也没能走掉，在城门被长驸马巩永固指挥部下火枪乱射将他们逼了回去。

　　这位长驸马严格来讲算是明末宗亲当中除去周王朱恭枵、废唐王朱聿键之外少有的明白人了。早在崇祯十六年初，这位驸马就提议崇祯设法南迁，但被崇祯拒绝。等到崇祯十七年兵临城下之时，也是他站出来肩负了组织皇子南逃的重任。

　　最终，由于他的阻止，李国桢和薛濂逃跑失败，被迫投降李自成。这对难兄难弟厥后都在李自成发动的拷饷当中被活活打死。

　　而巩永固本人则是带着家人自尽，也算是玉成了一段美名。

　　虽然，尽管朱由检不知道这段野史，但他知道这位侯爷最终投降了李自成啊。再加上眼下神机营的现状，让他对这位侯爷充满了厌恶。

　　至于李国桢，这位小襄城伯现在照旧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呢。而在朱由检看来，以他现在的见识和了解，除非再有个灵魂冒出来夺了他的身体，否则这位小襄城伯这辈子预计都没有领兵的时机了。

　　见众将跪的整齐，贺珍皱了皱眉，但他依然只是冲朱由检这个天子拱了拱手，就顾自腰杆笔直，扶剑而立。

　　至于薛濂，在他看来，自己可是世袭的侯爷，家里另有“奉天靖难”的铁券，又没有吃空饷，自然没有像这帮渣滓一样下跪的原理。

　　看了一眼贺珍，又强忍着心头的厌恶扫了一眼薛濂，朱由检的目光转回到跪了一地的京营众将身上。

　　“你等何罪？”

　　“臣等军中亦有闲杂人员。”

　　“臣一时不察，受了徐卫良的蛊惑，也花钱雇人了。”

　　几人接到朱纯臣的眼色，七嘴八舌为自己辩解的同时还不忘把锅往徐卫良身上扣。

　　倒不是朱纯臣主动出尔反尔放弃援救这个亲信，主要是朱由检连他家产都查封了，十有八九是要把徐卫良做成铁案。

　　别看明代皇权受限的很严重，但武将同样没有什么人格尊严的说法。如果说天子想定文官的死罪比力庞大的话，天子要收拾武将还真是比力轻松的（李成梁、左良玉这种拥兵自重的除外），只要那位将领没有什么特殊后台（像戚继光和张居正），十之八九也是不会有哪位重臣为了一个武将出头阻挡天子的。

　　与其费心艰辛花大价钱去捞人，倒不如废物利用一把，尽可能的把徐卫良身上的剩余价值榨取洁净。

　　虽然那本名震世界的巨著《资本论》另有的等，眼下世界上也没有剩余价值这个学术看法，但不故障朱纯臣领悟这个原理。

　　而朱由检也没计划今天一次性就把问题解决掉。借着锦衣卫和勇卫营的震慑，今日不光打掉了徐卫良这个反面典型，还乐成撸掉了朱纯臣京营提督的位置。虽然他碍于朝廷流程，给霍去病的只能是权摄京营提督，但有陈新甲这个兵部尚书黑暗着力，想来内阁也不会阻止他把头衔上的“权摄”二字拿掉。

　　所以他面无心情的压住了内心的呕吐感，看向跪了一地的京营众将，肃声道：“既然列位将军都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想必也是真心悔悟。如此，朕也便准了尔等戴罪立功之请。但朕将丑话说在前头，倘若再有非法之事，想来列位将军应当不介意实验一下我大明军法。”

　　“陛下放心，臣等一定洗心革面，誓死效忠皇上！誓死效忠大明！”一片劫后余生、歌功颂德之声。究竟，比起被朱由检挑出来的徐卫良，他们实在是幸运多了，不光逃过了牢狱之灾，还能继续有官做。

　　有几个捞够了本的，甚至在思考起要不要体面退休的问题来了。

　　而朱纯臣眼下脸色已经是一片铁青。但天子陛下就站在面前，他也不能发作，只得深深的将头低下。

　　以他的见识，自然看明白了，自家这位圣上这是打一个，拉一帮啊。用政治一点的话语来讲，这就叫统战事情。

　　拿下徐卫良，放了眼前这一帮，从今以后，这批人就算不彻底老实，最多也就只敢在背后搞点小行动了。

　　而徐卫良那边，以今上体现出来的手腕，自己放弃他的潜台词一定会被徐卫良领悟。到时候鱼死网破之下指不定会发生什么，所以他还不得不尽早买通关系处置惩罚掉这个定时炸弹。

　　偏偏今上还开始在锦衣卫收权，一旦自己通过锦衣卫的关系处置惩罚掉徐卫良，难免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日后保不齐又会被这个暴君抓到把柄。

　　进退两难之下，他也只能选择且顾眼前了。

　　边上的王承恩现在已经看的是毛骨悚然。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今上有了这么成熟的政治手段。这位明末崇祯朝最有名的大太监已经开始思考要不要彻底向天子交底认怂保平安了。

　　而陈新甲也是面露欣喜之意。哪个念书人没有一点立功立业的情怀？而随着一位手腕成熟的老板，显然青史留名的希望更大一些嘛。看来自己这注，可以压得再多一些。

　　其实，在朱由检的立场来看，京营这帮家伙，如果全部拉下去当成国之蛀虫抄家灭族一定有冤枉的。但隔一个杀一个一定能有蛀虫漏网！

　　他又何尝不想全部抓起来一个一个拷问，拿出李自成拷饷的魄力，看这些年这帮家伙到底贪墨了几多军饷？占了几多军屯？京师三大营原本就已经所剩无几的战力，又在他们手中滑坡了几多？横竖除了寥寥无几的几个将领之外，没有一个是靠谱的忠良。

　　不外他不能这么做。

　　且不说京营十多万人马还掌握在这些人手中，京城又有几多文武勋臣是这些人的掩护伞或者利益纠葛的工具，更况且大明的内忧外患甚至没有一点稍微平息下去的迹象，万一逼得太急，这帮人来个叛变什么的，他本人虽然可以在数千勇卫营的护卫下逃得一命，但这片花花山河说不得就要提早落入鞑子手中。

　　而以现在皇太极的威望和能力，他要彻底压服这片天下的速度会远远凌驾历史上原本的多尔衮。

　　到了那个时候，纵然他想“王师北定中原日”，只怕最终也只能像宗泽一样望河兴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