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原来要杀的鸡不止一只
处置完徐卫良，朱由检再扭头看向那帮武将的时候，眼里的寒芒就绝不掩饰了。
这帮武将只是神经略微有些大条，又不是真蠢（真蠢也不会能走通两位国公的门路）。
“臣有罪！”当下这帮人就跪倒了一片，纷纷高呼。
唯独两小我私家依然站着冷眼旁观这一幕滑稽剧。
王承恩见自家皇爷露出了略微有些疑惑的眼神，心知他不认识这二位，急遽凑上来低声说明这两人的身份。
一个是三千营主将贺珍，另外一个是神机营主将阳武侯薛濂。
朱由检略一思索，就想起来了这位阳武侯的身份。
难怪这位能在隐隐和两位国公反面的情况下坐到这个位置。要知道，初代阳武侯薛禄，同样是靖难元勋！
而且和其他封侯的靖难元勋相比，这位薛禄在正史上的评价相当之高。厥后卖力修《明史》的清代名臣张廷玉有言：“禄勇而好谋，谋定后战，战必胜。纪律严明，秋毫无犯，善抚士卒，同甘苦，人乐为用。靖难诸元勋，张玉、朱能及禄三人为最。”
有这么一份家世履历，也难怪这位薛侯爷对这帮投合朱纯臣徐允桢的同僚颇为鄙夷了。
而再一审察台下的方阵，朱由检也是心下了然。
霍去病和骆养性眼下已经被他打发走去内阁拟旨了。虽然他贵为天子金口玉言，但京营提督究竟掌控京城兵权，这个位置的任命仅靠他的口谕照旧不够分量，需要在内阁走一趟流程。但有了他的口谕在前，这边朱纯臣也已经被他抓出话语里的漏洞逼入死角，这份任命可以说是已经十拿九稳，相信内阁也不会贸贸然横加阻拦。
而大校场中的六个方阵里，三千营人数算是最少的那一批，据朱由检目测，概略应在三四千人左右。虽然兵册上按理应有五千人，但凭据原身残存的影象，他倒也知道是洪承畴走马辽东上任的时候从京营里抽调了一千骑兵走，因此有这些人马反倒是正常的。
虽然人数少，营中将士也谈不上多精悍，但却隐隐有一股战阵肃杀之气在内，老弱也险些找不到太多。如果说有什么缺陷，那就是营中大多数人都是蒙昔人的长相，纯粹的汉人在三千营中少之又少，刚刚在策马疾驰的历程中，朱由检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
倒不是说朱由检有什么民粹主义的情怀，对这些异族有什么偏见，究竟作为一个现代人的灵魂，民族团结的基本原理照旧要讲的。只是他在担忧，如果日后上了战场，这帮蒙古骑兵会不会受到自己的异族震慑光环影响。如果这个光环的效果还能误伤“友军”，那许多政策他就要酌情调整了。
而就大明自己而言，其实从上到下对蒙昔人这种异族倒也没有那么强的排斥心理（所以厥后士医生跪舔满清也没啥心理压力，滑稽）。包罗像毕懋康、徐光启、孙元化等士医生，以及万历天子这种皇室中人，对西学也是抱以极大的热情去学习的。
话说回来，大明军中任用蒙昔人的传统实际上早已有之。成祖时期甚至另有蒙昔人封侯随军的先例。而到了明末，蒙昔人在明军中依然活跃，譬如此前台甫鼎鼎的总兵满桂，就是纯纯的蒙昔人身世，一刀一枪杀出来的总兵之位。
而对贺珍这个名字，朱由检同样也是有印象的。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甲申之变时，这位同样是和李若琏一样力战不屈。而《明史》上对他的纪录只有六个字：“陷阵，力战而亡。”
只可惜，对本朝人物他没措施查询忠诚度，否则把贺珍调到霍去病手下接受教导，相信过几年大明又能多出一位可以独自领军迎战建奴的骑兵将领。
不外这并不意味着他不能培养贺珍，虽然，这是后话。
和三千营人数差不多的，自然就是阳武侯薛濂手下的神机营了。
但当看向神机营方阵的时候，别说朱由检了，就连陈新甲这个兵部尚书的脸色也是相当难看。
要知道，京营差异于地方队伍，火器队伍并非像边军或者地方其他队伍一样零零散散的，而是全部集中在神机营。
然而眼下的神机营，人数缺口倒是不大，但火枪持有率仅仅只有一半，其中另有不少一看就知道是老旧的火枪。
更让君臣气愤的，是一门火炮都没有见到！
要知道，作为大明最精锐的火器队伍（名义上），红衣大炮这种眼下最实惠最好用的火炮肯定是有的。
而且，大明的火炮工业虽然比不上同时代的西班牙葡萄牙，但也不是毫无生长。种种火炮种类也算是比力齐全的。
上将军炮、红衣大炮这种重型大口径的火炮没法拉，难道虎蹲炮之类的中小型火炮也不能拉一门出来吗？
连这点外貌功夫都懒得做，这神机营的军纪涣散到了什么水平也就可想而知了。
而朱由检的余光也注意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当他看向神机营然后脸色阴沉下来之后，朱由检和徐允桢这两个国公看向薛濂这个侯爷的神情里明白带了几分幸灾乐祸。
“也许，未必是薛濂何等性情孤高，而是渣滓蛀虫之间也有藐视链？”被这个突然跳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但朱由检也不得不认可，这确实是最有可能的情况了。
虽然，朱由检眼下并没有那么好的记性记得这位在明末并不算什么大人物也没什么突出孝敬的侯爷。
而在原本的历史轨迹上，这位末代侯爷在李自成入北京时下跪投降，后据说被刘宗敏拷掠至死，因平素多有非法，故京城闻者称快。
京师三大营的主将里面，论身份还真就是他这位侯爷排第一。即是朱纯臣和徐允桢这两个国公也不太好拿他怎么样，以至于一直以来双方都是各捞各的井水不犯河水。但由于朱纯臣动过频频收服神机营的念头，以致双方关系逐步恶化，才到了眼下这个田地。
其实原本神机营的主将并不像左右掖那样油水丰盛。因为神机营人少，所以军饷就少，以至于早期的神机营主将上下其手的空间并不大，日子也是过的紧巴巴的。
但随着时代的生长，神机营历任主将们终究照旧找到了新的财源，逐渐将主意打到了火药头上。
火药是消耗品，如果神机营严格进行实弹训练的话，每天要消耗的火药其价值都市是一个不小的数字。以往的神机营主将还会受身份束缚有所忌惮，但薛濂这个侯爷可以说是彻底放开了。自他上任以来，每日的火药消耗不光没少，反而泛起了小幅度的增加，但士卒们练习的时间却是越来越少，更别说实弹演练了。而什么虎蹲炮红衣大炮更是从来不用，才闹出了崇祯年间数次京城守卫战中城头大炮毫无作为甚至误伤友军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