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各怀鬼胎，到底谁是黄雀？
“以当今陛下的脾气和性子，徐兄照旧不要考虑那些弯弯绕了。只要本公不配合，尔等就注定要被视作本公同谋。平素的往来交易俱是铁证，届时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不知贤弟认为愚兄这个看法有无差错啊？”朱纯臣说话的时候面带笑容，但在徐、李二人看来，这在烛光掩映下的笑容特别瘆人。
与此同时，他俩也悲痛的发现，朱纯臣说简直实很有原理。
按崇祯帝的脾气，就算他俩现在转头去密告，搞欠好这位皇爷一个心血来潮，最终照旧会把他俩绑上刑场陪着朱纯臣一块儿受刑。
更况且，他们两家和朱纯臣一家来往了上百年，相互手里都捏着不少对方的黑账，一旦朱纯臣鱼死网破把这些黑料全部抖搂出来，以如今朝堂上那帮人和今上的脾气，搞欠好勋贵们又要再遭受一次类似土木堡之变的攻击。
“那，不知成国公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吗？”最终两人咬咬牙，照旧决定暂时和朱纯臣保持统一战线。
虽然，如果他真的搞出什么幺蛾子来，他俩也绝对会第一时间绝不犹豫的反水的。
只不外对于朱纯臣来说，能稳住最重要的两个盟友，对于他接下来的计划可以说就已经足够了。所以自认为计划顺利实施的他笑的也很是自得。
……
“你说什么？定国公和襄城伯留宿成国公府？一晚上没出来？”被家仆叫醒来到正厅的骆养性原本另有些迷瞪，闻言马上一个激灵，眼睛瞪得老大，写满了不敢相信。
“此事乃是下官亲自卖力，怎敢在指挥使面前有半句妄言。须知此次可是上命，仆又蒙陛下亲口夸奖，敢不用心竭力？”前来汇报这个消息的李若琏也是一脸无奈，对骆养性的心情特别的理解。因为当他注意到这个情况的时候，脸上的震惊绝对不比现在的骆养性轻松几多。
要知道，由于崇祯天子的亲自体现，骆养性昨天出宫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发动全城锦衣卫找来李若琏，然后将这个刚刚转行加入锦衣卫的家伙连升数级成为正四品的指挥佥事，并将北镇抚司交由这位陛下钦点的新人统辖。
而为了回报上级这份沉甸甸的信任，新官上任的李若琏在大致摸清了北镇抚司里的弯弯绕之后主动请缨盯梢成国公府。
在骆养性坐在成国公府后堂的时候，李若琏和他亲自挑选的几个锦衣卫力士也悄悄在成国公府四周完成了布控。
然后守了一夜的他在清晨盘点完进出成国公府的各家人马之后就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将这位武进士身世的新任锦衣卫指挥佥事吓出了一身冷汗，也顾不得什么尊卑有别连忙就找上骆府求见。
“定国公、成国公，襄城伯。”食指轻叩桌面，骆养性喃喃的念叨着这几个名字，倏地震作一顿，抬头看向这个自己还没能完全记着脸的下属，“李佥事有什么看法吗？”
“下官确实有些想法，只不外二位公爷自己乃是朝廷栋梁，祖上又立下过赫赫劳绩，如今一些事情也不外是你我的推测，这着实不太好说啊。”李若琏拱了拱手，话语里满是无奈。
“年老尽管放心说。大不了拼了这张面皮不要，也要从他们几家身上撕一块肉下来。大明勋贵又不是只有他成、定二府。况且既入锦衣卫，自当唯圣上马首是瞻，这等瞻前顾后，成何体统！”
一席话如同半空中起个霹雳，将两人骇的提心吊胆，但又有振聋发聩之感。定睛看去，屏风后转出一人，却正是骆养性之弟骆养心，时荫补锦衣卫千户，并无实职。
“你懂什么，还不快去念书！”骆养性连忙将他打发走。朝堂上的事情，又哪里有这个小孩子想的那么简朴。
但是这番话已经砸在了李若琏心中，让他如醍醐灌顶一般：“我等空自吹嘘阅历，到头来反不如一个少年看得透彻！”
“李佥事……”骆养性照旧挺紧张的。这可是皇爷亲自点中的人才，搞欠好以后是要接自己这个锦衣卫都指挥使的班的。如果因为眼下被自己那个二货弟弟一番忽悠热血上头去跟成国公、定国公两大国公死磕，先不说能不能把那二位拉下马，万一把这位给赔进去了，自己可没措施向皇爷交接啊。
“骆指挥使放心，如今无凭无据，下官还不会做出这等蠢事来。究竟成、定二府也是上百年的传承了。只不外，骆指挥这兄弟所说倒是不错。他成国公隐隐有京城第一勋贵的势头不假，可英国公府还在呢。只要能说服英府，以锦衣卫的手段，自然能从这帮勋贵当中撕开一个缺口去查证。”
“这一代的英国公，如果没有记错，应当是张世泽吧？你有掌握说服他？要知道，自从几年前袭爵之后，这位张公爷可就闭门谢客了，平素险些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大朝等果真场所之外从不露面，你不外初任指挥佥事，英府凭什么见你？”骆养性挠了挠下巴，看向自己这位下属的眼神里带上了一丝玩味。
“如果下官没有猜错，张大人本人虽然闭门谢客，但可没有勒令英贵寓下都闭门谢客吧？如果下官的消息不错，这位张大人，似乎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吧？他父亲可以与世无争超然物外，对外头的斗转星移不闻不问，难不成他现在也能有这份心性修为？再说了，当年英国公府有多风物，这京城上下哪个不晓？这些年风头徐徐的被成府压了去，这口气年轻人怎么忍得住？”李若琏轻轻将手中的茶盏放下，脸上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再说了，一个立足未稳的英国公，什么时候也值得我们锦衣卫畏手畏脚了？”
听到他最后一句话，骆养性先是一怔，随后发作出一阵大笑。
“好，好，好!倒是本指挥走了眼，想不到你这厮竟有如此想法，也难怪陛下慧眼识才挑中了你。既是如此，那本指挥便陪你玩一把大的。你若是能说服英府，那此次驱使本指挥便全权交由你来处置惩罚，本指挥概不外问。倘若那帮酸儒敢有弹劾，本指挥一力当之。希望你不要辜负了本指挥和陛下对你的信任。另外，本指挥他日卸任，这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十有八九照旧要落到你身上，是以本指挥最后送你一句忠告：莫要出甚差错，最终为宵小之辈所趁。去吧。”
“那下官告辞。”李若琏也没有多说，在沉思了一会儿之后，坚决起身，敬重的对骆养性深深一礼，尔后大踏步的出了骆府，策马向英国公府而去。
等李若琏远去，骆养心又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望着自己的年老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心情：“怎么样，我今天体现的还可以吧？”
“还行，看上去这次的刺激很是乐成。”骆养性笑眯眯的摸了摸自己这个弟弟的脑袋，随后将茶盏里剩下的残茶一饮而尽，“接下来，就让我们看看，这位被陛下钦点的武进士，到底有几分本事吧。”
“不外年老，你这样两头下注真的好吗？”骆养心一个跨步坐到了李若琏刚刚的座位上，好逸恶劳的看着自己的年老。
“哼，虽然不知道皇爷又听了谁的诽语，突然心血来潮要彻查勋贵非法之事，但以皇爷的性子，这事儿办成了，你年老我头上也落不到什么劳绩。但倘若有个万一被成、定二府反咬一口，届时我这个锦衣卫指挥使十有八九会被陛下扔出来顶罪。但是就我一个分量不够，就是不知道内廷哪位公公要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