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窃听
林琛心中一直就有一个执念。
这个想法可以说是埋藏在他的内心深处，至今也没有和别人透露半点，哪怕是他的挚友乔·瑟夫。
他希望拥有一具肉躯，而不是用种种电子元件和人造纤维组成的酷寒义体。
林琛也曾托人探询过，从单一细胞培养成一具四肢五脏俱全的身体，需要的用度是天价的。
而且这种肉躯孱弱无力，极其容易受到种种细菌病毒侵扰，尤其是一种名为“铁屑症”的常见病毒，对碳基生物的影响是不行逆的。
“基因飞升？”乔·瑟夫抓了一把铜糖塞进嘴里，“那都是富人想的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难道你就欠好奇吗？当初我们加入实验，目的就是为了探寻人类飞升永生的可能性。”
“也许？他们已经放弃这个可能性？”乔·瑟夫只是在象征性地应付林琛，说出口的话都没经过脑子。
“如果他们放弃了，为什么还会泯灭如此巨额的价钱，赋予我们一万多名实验者义体呢？而且要求我们定期检查。”
“会不会是他们良心发现，遵守古早签署的条约协议？”
林琛用脸部仅有的一千多个微型传感器，做出一副笑脸的模样。
“乔，你说的这话你自己相信吗？”
“这群跨国公司什么癖性，难道你还不清楚嚒？”
一直闲散惯了的乔·瑟夫终于坐直了身板，屁股底下的椅子摇摇欲坠，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
“林，凭据你所说的……他们另有所图？”
“恐怕他们是在等着什么。”自从林琛更换了一套系统，思考一些庞大问题就不会卡死辅脑，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过热的问题。
“在等什么？！”乔·瑟夫试着跟上林琛的思路，只是很快就放弃了。
“恐怕在我们中间存在实验的乐成者，只是需要时间……！”林琛故意压低声。
乔·瑟夫整小我私家蹿了一下，指着自己胸膛口说道：“该不会就是我吧！？”
“啊！我的椅子！”那只椅子终于不堪重负，寿终正寝，魂绝于天。
“歉仄…歉仄……！”乔·瑟夫正计划弯腰去拾椅脚，增强版义眼却发现桌板底下藏着一个窃听器。
“林，这是什么？！”
这是一粒比芝麻还要小的圆点。
一股凉意重新浇到后脚跟，林琛感受到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
是谁？！
是机构干的嚒？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为得就是监视我们实验者的一举一动？
“林——”乔·瑟夫不停地往身后瞟，总感受背后有人在盯着自己。
“The Big brother is watching you！”
这一句话不知从哪钻进林琛的大脑，简直就是“闪灵”硬塞给他的。
林琛示意乔·瑟夫将这一枚监听器重新沾回到桌底。
起初乔·瑟夫另有些不解，但很快就明白林琛的良苦用心。
在他把这一枚监听器复位之后，整间屋子陷入一种诡异的缄默沉静当中，最后照旧由林琛的尬聊打破了僵局。
“乔，晚饭吃了嚒？”
“吃了。”
“吃了什么？”
“两桶加量版的高浓度浓缩燃油。”
“这工具不易消化吧？”
“是的……便秘的情况有点严重。”乔·瑟夫的语速逐渐恢复正常，“每天得用负压马桶吸出来。”
乔·瑟夫是一个壮汉。
一天下来的能量消耗是林琛的两倍有余。
而且乔·瑟夫对自己义肢的爆改，导致能量供应率远远低于正常水准，燃烧的不充实更是加剧了这一现象。
“有想过电动吗？”
乔·瑟夫摇了摇头：“我之前也设想过是不是换成纯电动的，或者是混淆动力。”
“但是这一点也不浪漫。”
浪漫？！
浪漫这个词能够与乔·瑟夫扯上关系简直是离谱。这个平日里囚首垢面，走在路上会被看成怪蜀黍的男人也懂浪漫吗？
“林，是你不懂。”
“火花塞点燃燃油与空气的混淆物，爆炸发生的攻击推动活塞运动。”
“如此周而复始的运动，这才是男人的浪漫！”
林琛转移话题：“乔，我想给我的辅脑换一套散热装置，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散热？”
“这事好办！”乔·瑟夫转过身背对着林琛，掀起头盖骨展示给林琛看，“这是我新装的水冷散热器。我感受效果挺明显的，你可以试试。”
名义上叫作“水冷”，里面用的不是纯净水，而是一种比热容很是高的低黏度液体。
在一台小型离心泵的作用下，冷热液体快速更迭交流，告竣给辅脑降温的目的。
“这些管道通到哪里？”
“直接与全身外貌皮肤相连接，依靠人体最大的器官散热。”
乔·瑟夫最后还增补了一句。
“据说高级白领都是用这种方式散热。”
林琛眼前一亮：“乔，这听起来还挺像回事嘛！”
仿生，仿生。
人类也是生物的一种，千百万年进化来的优点，主动去学又何尝不行？
“生物”的看法并没有远去，只是换了一种形式与我们同在。
“这样搞一套或许需要几多钱？”
“不贵！”
“单单这个散热器不值几个钱，贵的是往外貌皮肤下面铺设人造毛细管道。”
“这才是大价钱！”
乔·瑟夫摆出一副老道的模样，像模像样地说道：“而且很是看重医生的手法。如果医生的手法不精湛，后续运行维护会出一堆问题的。”
这倒用不着担忧。
林琛相信杰克高明精湛的手艺，没有难得倒他的义肢革新手术。
“现在的难题简化成如何搞一台水冷散热器。”
林琛也不是没想过求杰克。
只是不想凡事求别人，自己什么也不用做等着别人喂饭。
“只是该去哪里搞呢？”
“总不能又去圣伊丽莎白医院捡漏吧？”
“林！”
“怎么了？”
乔·瑟夫的一惊一乍乐成吓到了林琛，让林琛误以为又发现什么不得了的工具。
“有一个地方保准有你要的工具。”
“什么地方？”
“十三街区的二手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