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余松荷握着母亲的手，给她讲妹妹的体现。
“菡儿才多大，就能拆解文字，我给她讲字义，她也是轻易就领会了。”她松开娄式的手，站起来摇着手中的牙柄锦鲤团扇在屋内踱步。
娄式却不以为意：“大惊小怪，就算菡娘识得了草字头，又有什么稀奇的。”
她慵懒地靠在如意绣弹花迎枕上，“你四岁便随着你哥哥学《千字文》，六岁作出的诗就能见人了。”
娄式生长在书香之家，自幼见过才子才女无数，这种幼儿“天赋异禀”的事她见得多了，但大多都是怙恃第一次养孩子，太过宝物，自吹自擂出来的名声。
她稀奇地看了女儿一眼：“荷儿对妹妹竟如此上心。”余松荷似是没听到，她停下步子，坐在娄式的脚踏上，盛满恳求的眼睛亮晶晶的。
“母亲，让菡儿随着我念书习字如何？”
她看母亲将要蹙起眉头，赶忙增补：“眼看着菡儿这便过三岁了，按虚的即是四岁，她如此聪慧，何不早些启蒙？再者说，女儿在学堂孤苦的紧。”
看着女儿稚嫩的脸，娄式的心一下子酥了，她也喜欢菡娘，但也只是保证她过锦衣玉食的日子，老太太经过余四娘的事，更注重的是外孙女一世平安。家中无人在意这孩子的教化，若菡娘是她亲生，此时也会考虑开蒙之事。
想到这里，她略有些羞愧，到底不是亲生，这份尽心尽力有些打了折扣。前几日由于菡娘生病，她挨了老太太好一顿说，连陆氏也撺掇着要带走菡娘。养着这个小祖宗，她的压力也是很大的！
娄式长叹一口气，抚摸着女儿平滑的下颌：“这娘可不敢保证，要问过你父亲和你祖怙恃才作数。”
余松荷一听便知，这事成了一泰半，只要对菡娘好，家中谁会阻挡？纵然有人担忧菡娘的身体，多带几个丫鬟婆子也就而已。
看着女儿欢欣雀跃的背影，娄式心中很是欣慰。她不禁赞到：“我的女儿，此外不敢说，性情是一等一的好。”
金梅展颜笑道：“四娘子已经有当家的风范了，光看这几日，她敲打五娘子那边偷奸耍滑的婆子。连老太太都赞她心地纯良，又有本事。现下，府中谁敢小瞧了我们小娘子去，您真是有福。”
娄式笑望了她一眼：“我才赞一句，你就要捧她上天了。”
她神情庞大：“我就盼着祥哥有前程，荷儿许个好良人。菡儿既然在我们这房养着，就要替她寻前程，我虽不是什么大善人，却也不能让人指点脊梁骨。”
金梅心下微叹，自己的主子是真的心软。她看娄式禁绝备休息，便拿剪子剪灯芯：“还说咱们四娘子呢，您才是这府中一等一的好性儿。”
娄式遥遥所在了她一下，笑嗔：“好个金梅，拿我打趣。别剪那烛芯了，让人带点果子去书房，叫郎君别累着了。把安置大房的吴婆子叫进来，给年老大嫂的部署不行有疏漏。”
余松荷喜滋滋地回屋，让榴花把这个好消息悄悄告诉张嬷嬷，让她给菡娘准备着。榴花领命后笑吟吟道：“娘子，您可是真喜爱五娘子啊。”
余松荷沐浴事后很是放松，端庄的姿态略有松懈，露出了少年人才有的淘气劲：“谁让她是我最可爱的小妹妹呢？咱们家都是男孩子，女孩儿也太少了。要是再多几个妹妹，我也一样看待的。”
余松荷一语成谶，现在，她就面对着好大一个新妹妹目瞪口呆。
这个小女人带着讨好的笑，木头人一样站在前厅的角落里，时不时偷眼扫过大厅的众人。这个新妹妹余松玥，是余大郎在任上生的庶出女儿。才说过余家没有庶出孩子，突然被打脸，阖府都反映不外来。
前厅的闹剧已往，余松荷回来找余松菡平复心情。“菡儿，这下你要多出个姐姐了。”她看余松菡好奇地睁大眼睛，嘴里喊着姐姐，便抱着她回忆起适才的一场大戏，榴花在旁边给姐妹俩添细节。
原来是阖家欢喜的团圆，余大郎在任考核和往年一样，得了其中，对此各人都习以为常，只要不是差，就是好事。
但这次回京，余大郎匹俦格外没精打彩，烦闷指数和上次奔丧也差不了几多。原来老太太想把余松菡抱出来见见大舅父，但看见儿子眉骨的伤疤，另有脖子上没有消退的挠痕，她立刻取消了心思。
还没等余大郎说话，国式，此国式非彼国式，国老太太把自己的大侄女许给了大儿子。国式就一头哭倒在老太太脚边，口中不住地叫着：“姑母，您可要给我做主啊！”
娄式和陆氏赶忙去扶大嫂，国式却紧拽着老太太的裙摆不愿起来。“郎君他，郎君他置了一个外室，还生了孩子，侄女一直被瞒在鼓里。”她接过弟妹的帕子，擦起眼泪：“那贱…外室怀着第二个，找上门了我才知道。”
她把帕子猛地拍在地上大哭：“我是那不容人的吗？郎君要是早说，何至于让那外室堵在门口，臊全家人的脸面！”
余大郎脸皮青紫，险些是蹦起来痛骂：“恶毒妇人！还说自己能容人！要不是你当众又绑人又堵嘴，她何至于羞愤难忍，自尽身亡？”
余老大人拍案：“住口！你到底把为父置于何地？在厅里大叫大叫，成何体统！”
老太太也掀了掀眼皮，对娄式和陆氏道：“把你大嫂带下去梳洗，这是什么样子！”
这是要清场了，国式心有不甘，瞪了一眼自己丈夫，转头高声哭泣，娄式扶起大嫂，陆氏则领着一串孩子退下。
几个孩子自小家庭和气，哪经历过这种阵仗，除了一脸阴沉的余松瑞，其他人震惊之余，还带着几分好奇。
险些要把脸埋在襕裙里的余松玥，也在这大巨细小一串之中。
余松荷逗着怀里的余松菡：“你那新姐姐，要比我们都早得一个新院子了。”余松菡心中很赞同，听适才余松荷和榴花的描述，这个女人在余府的日子，怕不会好过。
她生母来历来路不明，她也不被正室待见，大房的余松瑞也不见得接待她，不住新院子住哪里？
大舅母可纷歧定会愿意让她泛起在大房的院子里。获得的消息究竟不多，她照旧很好奇，余大郎两口在外面究竟经历了什么，她直觉，不会仅仅是余大郎外面有人了这么简朴。
余老大人在盘问自己儿子的时候，也发现这件事差池劲，普通的置外室纳妾，哪会惹出人命讼事。他指着跪在地上的余大郎，沉声道：“把这件事原原本本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