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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海河

晴方

入海河 程卷 3374 2022-04-15 23:42:07

  ——

  你明白吗?

  别摆出那副心情。

  你必须明白。

  在模糊中,有个看不清的人影这么对他说着。玄色的人影慢慢走近,嘴一张一合,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

  但他什么也听不见,咆哮的风声将召唤声盖过——那似乎马上就要被狂风吹散的人影正无声地嘶吼着。

  他便也向人影走去,风刮得头发和沙砾都戳在了眼睛里。而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发现只剩半个身子的人影站在他面前,向他伸脱手。

  他终于听清了一个字:

  “走。”

  就在那一瞬间,地底下传来了细碎的声音。那声音在逐渐变大,变得震耳欲聋。大地开始碎裂崩塌,他毫无预防线掉了下去。四周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抓不住。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响起砰的一声巨响。剧痛席卷了他的身体,随后取而代之的是麻木。他正想着到底发生了什么,却有一道冷光从他面前闪过。

  刹那间,身体的痛与麻都消失不见了。

  他死了吗?

  是的吧,他已经动不了了。他已经感知不到他的躯体、他的手脚的存在了。

  但眼睛还能看见。

  他看见一颗斑驳的圆球滚落在地,他看见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他看见那凌乱不堪的卷发、碎裂而扭曲的眼镜、脖子的断面之下还在徐徐流淌的血。

  他的嘴微微张着,却没能说出一个字。牙齿在不停地打颤,本能在促使他逃离。但他战栗着挪开视线后却仍未前进或退却一步——他被揪着头发提了起来,疼痛促使他睁圆了眼睛,直视着地上那具正不甘地扭动着的无头躯体。

  那明白就属于他自己的躯体。

  有谁的声音回荡在脑中。

  “嗨,小子,你得知道,我们是异人。”

  “我们不会被埋在土里的。”

  他感应喉咙里有什么工具在流,带着一股腥味。

  他低下头,黏稠的红色液体正顺着他的脖颈往下流着,在一只擦得铮亮的皮鞋上碎裂开来。

  滴答,滴答。

  “什么……什么工具?梦?”他猛地坐起身来,大口喘着气。他抹了一把额前的冷汗,把身上盖着的外套扔到一边。

  我睡着了?我怎么在屋里?

  嗯我适才……我在清理那个骨架。然后就睡着了是吗?

  “怎么回事啊。大黄?大黄——”

  他扯着嗓子喊了半天,大黄照旧没有泛起。难道它又去山上抓兔子了?这次会是什么颜色的呢~

  盯着墙角的蚂蚁看了半天之后,他站起身来,突然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啊啊,睡冷了……大黄还会给我脱外套的吗?”他喃喃自语着。

  话说那个梦是什么鬼啦,恐怖片吗。

  但是它的真实感又很强,就似乎……

  就似乎他脖子上的疤真的是这么来的一样。

  “可能吗?!”

  他拍了拍脑袋站起身,往窗外瞟了一眼,猛地瞅到了一个瘦瘦高高似乎还只有半截的人影。他揉了揉眼睛,人影却不见了。

  他推开门想确认一下那副骨架的情况,却发现骨架就站在他面前,一副要抬手敲门的模样。见他开了门,又放下了手。

  或许也不能叫他骨架,那其实是一个眼白是玄色、长着很奇怪的耳朵、只有脸颈手脚拥有皮肤,而皮肤上又遍布着缝合痕迹的……淡金色头发的高个子男性(简称高高)。

  屁。没睡醒吧。哪有长这样子的人啊。

  难不成,那个种族就是这样的?

  他思索了一会儿,决定先说句话试试。既然能走那肯定是活的啦。他想。

  “你好?”他试探着问了一下。

  “你好。”高高连眼都没眨一下。

  “我的名字是——”蓝发的少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回屋,再回到门口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张纸。

  幸亏高高还一动不动地杵在门口,否则他可能这辈子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怎么念了。

  “这个。”少年指着那张纸,露出了尴尬的笑容,“我不会念。”

  高高也有些想对这个看起来有些呆傻的少年报以微笑,但他被缝住的嘴只是有些艰辛地吐出几个字:“昼。意思是白昼。”

  “原来这么念啊……谢谢。”昼盯着纸条瞅了半天才抬起头来,“你叫什么?”

  高高沉思了一会儿,道:“歉仄,我忘记了。”

  “这好办哪。哎,你等我一下。”昼再次转身,随后屋里传来了乒乒乓乓的找工具的声音。

  昼再次回到门口的时候,手里多了本书。

  他把书递给高高,“喏,随便翻一下,找几个字拼一块儿就好了。花卉树木都有名字呢,人要是没有名字可不行。”

  “是啊。”高高略有感伤地接过书,只见封皮上面明晃晃地写着四个大字:

  “英汉词典”

  啊,所以这个少年……昼的名字也是在这里找到的吧。

  day,白昼……白昼。

  他随便掀开两页,凭直觉选了两个词。

  sunny,place。

  晴朗的地方……?缩水一下吧。

  “晴方。”他合上书,将它交还给昼。

  这就是他新的名字,已往的他已经死在已往,他应抛弃所有过往的荣华与苦难。

  在以往的生活中,他一直都在意着“意义”,但他照旧第一次像这样随便地做决定,起个名字就像抛硬币那样简朴。

  追求意义是否自己就没有意义?那是他硬是没能写出一个字的结业论文。

  但昼打断了晴方的感伤:“我问个问题哈,你用用饭吗?”

  晴方愣了一下,随即答道:“不用的。”

  因为他压根就没有内脏,难不成吃了再漏出来?那样真的很浪费啊。

  “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昼一脸受惊地问道,“人不吃工具就会死啊。”

  “啊,我现在相当于半个机械人。机械人不吃工具也能活的。”晴方解释道。

  “机械人不是人吗?”

  “嗯。我们都是异人啊。”

  异人……?

  “什么是异人?”昼感应这可能是他了解这个世界的绝佳时机,便不停地向晴方抛出一个又一个问题。

  晴方眉头短暂地皱了一下,心想这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这个话题可能要聊很久……”

  而且看这孩子的样子,或许也听不太明白。

  “那进屋谈吧!”昼起身让道。

  于是二人走进屋内。屋里工具不是许多,但还算井井有条。

  晴方环视着四周。

  说起来,这样一个对这个世界知之甚少的少年,居然居住在一个木屋里,而这个木屋里又有着不属于这片无人之地的工具。

  而且昼也知道如何跟人交流——

  他虽然很想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直觉告诉他那是很不妙的事。

  “啊,请坐这里。”昼向呆站着的晴方招手。

  于是晴方在那个像是圆垫一样的工具上坐下了,随后他觉察那应该是一块包着些什么工具的兽皮。

  但垫子只有一个,或许……

  不,也许只是他想多了。

  他总喜欢多想,父亲说他这样当不了领导人。位置越高,要管的事越多,应该学会将繁杂的信息化简并判断,而不是让原来简朴的问题庞大化。

  但他照旧没能改掉这个老毛病。母亲说这也不是什么坏事,证明他想象力富厚嘛。但是心里想想就好,不能说出来,因为这些想象的工具都没有事实证明。

  他也曾经很喜欢当好人——帮被堵的小孩给混混交钱;帮老人拎工具并护送回家;给忘带饭的同学买面包;上学那几年前前后后喂了几十只小猫小狗。

  原来他是瞒着家里人这样做的,终于在他第N次向父亲陈诉零花钱用光的时候,他发现父亲看他的眼神有点差池劲了。

  “停,我其实早就知道你在干什么了。做了这些事之后你获得了许多回报吗?”父亲这么说着,却照旧把钱递给了他,“但不管有没有,善良都是好事。你还需要学会分辨哪些人该帮哪些人不应帮……我想你这么智慧,应该不难办吧。”

  “如果他们没有什么可以作为回报呢?”

  “总会有的。”

  是啊,回报总会有的。

  “啊,谢谢。”晴方在兽皮垫子上坐了下来,而昼坐在一堆干草上,眼神里满是期待。

  “首先,你知道人类是什么吗?”晴方问道。

  如果连人类是什么都不知道……能活下来就是个奇迹了。

  于是昼边比划边答道:“啊,就是一个脑袋,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两个耳朵,两条胳膊两条腿的生物。”

  “嗯。除此之外另有生殖器官——你不懂也没关系。所谓异人,其实就是在人类的基础上外形发生变化而与人类长得纷歧样了而已。”

  “就这样?”昼一脸不行置信。

  “是的。”晴方很认真所在了颔首,“就像是兔子——你知道兔子吗?”

  “嗯嗯,耳朵长长的,一蹦一跳的。”

  “兔子有许多颜色对吧?”

  “嗯。”昼重重所在了颔首,他想起了几天前看见的一只绿色兔子。

  “兔子可以因为颜色差异而被分为差异品种,而人也一样。人类可以因为肤色分为黄白黑三种人种。”

  “那我是黄人。”昼盯着自己的手说道。

  晴方摆摆手,道:“差池哦。我认为异人就是人类的第四小我私家种,但是他们并不认可。现在的说法就是,人类是人类,异人是异人,异人不是人类。既然不是人类就很好办了,他们可以像杀死动物一样名正言顺地把我们杀掉。”

  昼的耳朵耷拉了下来,良久他才开口:“我想不会有谁愿意成为异人。”

  “是啊。因为外貌受到排挤的人类也大有人在,我想异人只是个挡箭牌而已。就像某年代的X地随便抓一个女性以女巫的借口烧死……真是畸形的年代。我原来还在感伤幸好我不是那个年代的女性,结果就成为了异人。”

  “感受你比我明白多许多几何……歉仄,我想问一下你的年龄。”昼一头雾水地听了许多听不懂的工具之后,忍不住开口说道。

  晴方顿住了,半晌才开口:“如果你是问这具身体的话,二十一。我应该跟你差不多大。”

  他永远停在了二十一岁。

关于我的拖更。   这章真的卡了很久,因为本人是个社恐不怎么会写对话,容易写成哲学探讨,而且疫情在家也见不到同学没啥对晃拷寮……太难了。总之我会周更的。   什么?日更?我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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