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完了，BBQ了

　　武侯在前面带路，宇文懿德骑着马，十一胞胎游徼不良人跟在后面。

　　这是宇文懿德平生第一次骑马，他忐忑不安，究竟如何操控马匹，对他来说完全是知识盲区。

　　骑着马，宇文懿德回忆起现代，他有一台手动挡的老年代步车。

　　他的开车技术如同车名，就是买菜代步的水平，没有路怒症，很佛系的那种，随便被人超车、变道排挤，鸣笛，对向车道远灯光，他都不生气，也不超速。

　　而在此时现在的天唐年代，宇文懿德正在骑马，他发现开车和骑马大不相同，因为车是死的，马是活的。

　　开车只需要控制好偏向盘、油门、刹车，挡位，提前筹谋好行车路线，视察好车辆四周情况即可。

　　而马差异，减速、转向只靠一条缰绳，坐稳和前进只靠一双马镫，加速靠一条马鞭，然后，就没有什么辅助设备了。

　　宇文懿德突然发现马鞍上居然没有宁静带，这让他很是不安，只听他小声自语道：“要是马鞍上配备两条宁静带就宁静了。”

　　“宇文少府，有何付托？”武侯听见宇文懿德小声说话，没听清楚，转头询问。

　　“没有付托，对了，你适才叫我少府？我不是县尉吗？”宇文懿德好奇。

　　“少府是尊称。”武侯回覆。

　　“你照旧叫我县尉吧，我感受县尉这个称谓照旧比力霸气的。”

　　“好的，宇文少府。”

　　“叫大人。”

　　“好的，宇文少府大人。”

　　“……懒的理你，活该被山贼欺负。”宇文懿德白了武侯一眼：“嗯，对了，咱们县衙难道没有出远门的马车吗？”

　　“前几日，山贼劫囚，把马车偷走，撞破牢房大门，马车也撞坏了，这会儿正在修理。”武侯回覆。

　　“县里这么穷，就一辆出远门的马车？”

　　“是的，大人，就这一辆。”

　　“原来如此，继续前进赶路。”宇文懿德暗骂一声：“活该的康山，把县衙里唯一一辆出远门的马车撞坏，害我无证驾驶。”

　　宇文懿德小心翼翼地骑着马，随着武侯，来到了边陲小镇怀远县城外十几里地的焚尸现场。

　　此时正午，阳灼烁媚，天气很好，康山的尸体，不，准确说应该是山贼帮主秦生的尸体，在现场特别醒目，静悄悄地躺着，一动不动地，正被仵作翻来覆去，仔细地检查着。

　　宇文懿德闻着一股很是熟悉的味道，这味道和烧烤相比，只是差了点胡椒粉、孜然、盐之类的调味料，很明显秦生尸体被焚烧的时间，应该不长，所以余味尚存。

　　味道好，不代表品相好，烧烤要考究色香味俱全，而这究竟是一具被焚烧过的尸体，模样令人毛骨悚然，尸体的重要部位还被马赛克笼罩着，宇文懿德皱着眉头，不忍细看。

　　“你确定这是山贼帮主秦生的尸体？”宇文懿德扫了一眼面目全非的遗骸，赶忙转头问武侯。

　　“宇文少府，啊，宇文县尉大人，我以性命担保，这就是秦生，他化成灰我也认识，我和罪恶的山贼秦生，不共戴天。”武侯起誓立誓。

　　宇文懿德心想：武侯被康山欺负数次，这恼恨的力量超出想象，将永生难忘，他绝对不会看错。

　　仵作麻木地将自带马赛克的尸体，翻来覆去地检验着，宇文懿德不想打扰他，在尸体周围勘察。

　　现场足迹明显，先是一双极重的脚印，厥后一双脚印酿成了一大一小两双脚印，极重脚印也因此由深变浅。

　　宇文懿德分析：显然是康山扛着瞎子，跑到这里放下了他。

　　然后，地面上有血迹，足迹，痕迹，尽管凌乱，但也能推断出瞎子行凶的历程。

　　宇文懿德接着分析：康山放下瞎子，两人面劈面站着，康山转身要走，瞎子背刺康山，康山坐在地上，瞎子上前补刀，瞎子走后，又折返回来，放了一把火，毁尸灭迹。

　　想到这里，宇文懿德忍不住自言自语道：“瞎子果真歹毒，补刀焚尸，还嫌康山死的不够彻底吗？如果时间富足，怕不是要挫骨扬灰？”

　　“县尉大人，您有何付托？”听见宇文懿德说话，武侯问。

　　“没什么，各人听我讲……”宇文懿德召集仵作、武侯、十一个克隆游徼不良人，将有关焚尸现场的分析，讲了出来，然后问道：“仵作，武侯，你们怎么看？”

　　“宇文县尉精察明断，在下佩服。”冷漠麻木的仵作终于发声，他竟然就地变脸，满怀敬佩地吹嘘着宇文懿德。

　　“县尉大人，神清俊拔，断案如神，堪比狄公。”武侯接着吹，心情谄媚。

　　“都别吹了，我只是想知道，我分析对差池？”究竟，宇文懿德的好兄弟还在地上躺着，他哪里有闲心思搁着装牛啤。

　　他就是想印证此尸体到底是不是秦生。

　　“启禀宇文县尉，确实如大人所料，分绝不差。”仵作重新恢复冷漠麻木的状态。

　　“县尉大人分析精准，尸体绝对是贼首秦生。”武侯斩钉截铁。

　　听罢，宇文懿德陷入沉思，心想：康山上载进入现在的天唐朝代，附身于秦生，可是秦生已死，尸体被焚烧，曝尸荒原。

　　凭据许老怪所说的设定，康山可以凭据自己意愿，选择借尸还魂或复生再生，那么他现在会如何选择呢？

　　康山下落不明，金币也找不到，我还要在天唐朝代里期待多久，古代生活如此艰辛，很难适应，时间一长，我岂不是要疯掉？

　　宇文懿德站在，和烧烤相比只差一把孜然的尸体前，脑海中想起那句网络熟语：“完了，BBQ了。”

　　现场检验完毕，武侯请示宇文懿德，是将贼首秦生尸体运回怀远县衙殓房；照旧就地掩埋？

　　宇文懿德心想，如果康山选择复生再生，一旦将他放入县衙殓房，再生时消息太大，引发杂乱，势必影响夺取金币的大计。

　　因此，唯一稳妥的要领是安葬，以康山的满级武功，复生再生时破土而出，应该不是难事。

　　想到这里，宇文懿德下令：“就地安葬贼首秦生，再找个僧人羽士来给念念。”

　　“大人，安葬费怎么办？”武侯问。

　　“钱的事，找县里的录事要，只需要告诉他，这是我部署的。”宇文懿德对武侯说：“另外，找来的僧人或羽士，必须是修为高的。”

　　武侯得令，立即招呼十一个克隆游徼不良人开始忙活起来，准备安葬事宜。

　　纷歧会儿，武侯找来一个胸前佩戴十字莲花架的波斯僧，武侯声称，外来的僧人会念经，且只需支付波斯僧些许差旅费，省钱，性价比最高。

　　“你是何门派？”宇文懿德问。

　　“西方璟教。”波斯僧答。

　　“来来来，过来。”宇文懿德将波斯僧叫至一旁，小声问：“你会招魂吗？”

　　“我会，你确定，要救赎这个罪恶的灵魂？”波斯僧问。

　　“那个，你只管招魂就行，其他的不要问，赶忙开始吧。”无论是借尸还魂也好，照旧复生再生也罢，宇文懿德迫不及待地希望康山赶忙回来：“若招魂效果好，我加钱十倍。”

　　宇文懿德特意部署，入殓秦生的尸体至木板上，盖上草席，然后直接下葬。

　　紧接着，璟教波斯僧开始宣读悼词：“慈悲的天父，今日我们齐聚在此，要为秦生弟兄献上祈祷，他已走完罪恶的一生……但最终会被主救赎……愿逝者安息，愿在场的生者内心坚强，前程似锦，阿门。”

　　为了再次确保康山于复生再生时顺利破土而出，宇文懿德特别交接，坟茔埋土不得凌驾三尺，于是众人开动，埋土，散纸钱，仪式结束。

　　仪式刚一结束，没想到又来了一个武侯，带着一个僧人前来念经。

　　“都已经结束了，你们怎么才过来？”宇文懿德有些不耐烦。

　　“启禀大人，这个僧人是我从百花谷里找来的，据说在怀远县城一带很着名的。”武侯委屈道。

　　“嗷？”宇文懿德看了一眼，这个栉风沐雨的僧人，确实有些非同凡响，隐约间竟然有几丝雍容华贵之气，身后还站着一个身材健硕的少年，也是英气逼人。

　　宇文懿德赶忙上前行礼，忙问僧人法号。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乌龙禅院的无龙禅师，只听他徐徐说道：“今日超度之亡魂，乃是老衲旧识，故此前来超度。”

　　“嗯？”宇文懿德听罢马上来了兴致，心想：“这高僧莫不是曾经点化过康山？”于是他赶忙行礼道：“缘分啊，我也和此亡魂有过旧情，烦请大德高僧为他念经超度，让他今早脱离苦海，转头是岸。”

　　无龙僧人也不赘言，直接净手点香，在坛前敲响木鱼，口中念诵经文。

　　刚开始宇文懿德基础听不懂无龙禅师念着什么，直到无龙禅师念出“……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我皆令入无余涅槃而度灭之……”等经文时，宇文懿德只感受胸中有一团火焰燃烧起来，有一股强大的能量从他的心开始，沿着肝、脾、肺、肾的顺序，在五脏内腑间轮回，然后这股神秘的能量直冲大脑，令他瞬间感受到耳聪目明，全身舒泰，充满力量。

　　宇文懿德不想打扰无龙禅师念经，站在那里不动声色，寸步不移，硬是强忍着上头的感受。

　　一个时辰后，无龙禅师终于将《心经》《法华经》《金钢经》《观音经》《超度经》等超度经文念诵完毕，宇文懿德这才忍不住手舞足蹈，高声叫道：“妙！妙！妙，无龙禅师果真是大德高僧，听你诵经念佛，我竟然能够略懂一二。”

　　无龙禅师也很好奇，就此和宇文懿德展开释法。

　　当二人谈起《金刚经》里有余涅槃，六道轮回时，宇文懿德突然顿悟，他将自己的看法告诉了无龙禅师：“高僧不要见笑，有关六道轮回，我有话要说，佛家有三善道，三恶道，我们这个仕宦也有六道。”

　　“哦，宇文施主，愿闻其详？”无龙禅师敬重施礼道。

　　“就拿我们这个怀远县仕宦来说吧，县令是天道，主簿是人道，县丞是修罗道；县尉是畜生道，司曹佐官是饿鬼道，武侯不良人是地狱道。我现在所处的位置就是畜生道，就像是俯首甘为孺子牛的那种，像条毛驴整天围着磨盘打转。哎，人生皆苦，冷暖自不知，不知何年何月是个盼头啊，此是我的胡言乱语，高僧见笑，敬请见教。”宇文懿德笑着说道。

　　“……”无龙禅师听罢，慨叹道：“众生皆善恶因缘际会，凤凰从烈火中淬炼。施主他日经历磨难，要时刻谨记，远离贪婪欲望，无究竟而无残生，方可生生不息，轮回逾越。”

　　“……”宇文懿德尽管听得似懂非懂，不明所以，但是身体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只感受体能潜能被引发，说不出的通透。

　　好奇的宇文懿德将自己的变化告诉了无龙禅师。

　　无龙禅师听罢，赞美宇文懿德与佛有缘，还说宇文懿德是心若明镜有大智慧，然后他祈愿宇文懿德要保持这份明白，待时机成熟，自然有成，云云，最后竟然哈哈大笑，说着什么有缘他日自会相逢的话，快步离开。

　　看着无龙禅师大笑而去，宇文懿德更是丈二僧人摸不着头脑，赶忙拉住跟在无龙禅师身后的少年，询问缘由。

　　少年告诉宇文懿德，虽身在畜生道，但并不是愚钝痴缠，一点就通，而且宇文懿德能够感受人间苦乐，与佛有缘，希望宇文懿德继续保持这份乐观豁达祥和，未来一定能够勘破生死，解脱境界。

　　宇文懿德似乎有所感悟，正要上前继续追问，却发现少年和高僧越走越快，直到再也追不上，看不见为止。

　　宇文懿德和无龙禅师交流佛法，只看得身后一众武侯游徼不良人和仵作等人目瞪口呆，不知所云，紧接着就是一通“县尉大人字字珠玑，参禅悟道，竟然可以和大德高僧谈论地有来有往，真是高人也！”之类的彩虹屁，只吹得宇文懿德都欠美意思了。

　　就这样，有关帮主的丧事折腾了整整一个下午，此时已是日落西山，众人口干舌燥，肚子也有点饿了。

　　宇文懿德也不再多想，领导着武侯、十一个克隆游徼不良人、仵作、村正、璟教波斯僧一行十几人，赶忙跑到驿站劈面的饭馆用饭。

　　饭馆里人声鼎沸，热闹特殊，只听宇文懿德豪爽地大叫一声：“服务员，上茶，把菜单拿过来。”

　　小二听见，微微一怔，又很快反映过来，赶忙端着茶壶上来，热情招待，报上菜名。

　　这顿饭，由大气的宇文懿德请客，虽然，照旧老规则，先记上账，等下月发放薪俸时再付钱。

　　正当众人吃吃喝喝，相谈甚欢之际，从不远处赶来一批快马。

　　来人在马上高声疾呼道：“宇文县尉，县令大人紧急召唤。”

　　“何事如此惊慌？”

　　“突厥雄师已渡过黄河，往怀远县这边来啦。”

　　饭馆里的客人一听，也顾不得行礼告辞，立即作鸟兽散。

　　转瞬之间，饭馆里变得鸦雀无声，宇文懿德转头一看，波斯僧和仵作也早已跑得没影了。

　　只剩下武侯和十一个克隆游徼不良人，紧张不安地看着宇文懿德，焦急地期待着命令。

　　“突厥人这么凶残的吗？”宇文懿德被惊吓住了。

　　此时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退出幻梦，回到现代。

　　于是，宇文懿德借口出恭，来到茅厕，蹲在坑上。

　　他双手合十，念出宁静词：“我非鱼，安知鱼之乐，我要退出幻梦，回到现代。”然后紧闭双眼，期待白光闪来。

　　然而，毫无反映，就在这时，忽听见耳边想起两声猪叫，突然感受裆下一凉。

　　他好奇地低头检察，发现在他两腿之间的坑下，探出一个猪头，“哼哼唧唧”地问他要吃的。

　　“这是什么情况？”宇文懿德顾不得猪头，又念了频频宁静词，结果却照旧猪头舔腚。

　　他惊慌失措，差点摔进茅坑，紧张地大叫一声：“卧槽！大事欠好！”

　　来的时候好好的，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