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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皇

第十七章 紫禁城的囚徒

摆皇 骡子不吃羊 4029 2022-04-12 12:14:20

  琼山位于南海之滨,琼山县隶属琼州府,此地与大陆都市有别,这里没有山水,也没有富贵的多数会,以江南各省为例,退职归田园居的官员,可以出任书院的山长,教育下一代人才,继续走向科举之路。为家乡谋福利,为书院扬名。

  大明开国两百多年,首辅人数以南直隶、江西、浙江为最,在同乡、同窗的关系社会,提携后背乃人之常情,如某地有人在朝为首辅,子弟进士比例要比其他省份高一些。

  琼州府位于天涯海角,常伴的只有棕榈树和海涛,鳄鱼、台风、海盗对当地黎民生活有些影响,黎人与大明人相互摩擦,这里的黎人不知什么时候泛起,也不知如何治理,大明帝国太大,户籍上的人口有六千五百万,各地归田园居的官员禁绝确统计,大明人口已经是户籍上的人口两倍还要多。

  前任应天巡抚挂右佥都御史衔海瑞老家就在琼山,海风依旧,被弹劾离职的巡抚,已经走到退无可退的终点,在任顺天巡抚时,海瑞的母亲在南京过了八十岁大寿,现已经离世。

  他有过三个妻子两个妾室,海瑞的第一任妻子给他生了两个女儿,因为与海母反面,被他休了,第二位妻子刚刚结婚一月,也因为与母亲反面,再次休妻,第三位夫人在海瑞任顺天巡抚时,在很是可疑的情况下去世,第二个妾室突然离世与第三位夫人前后相差不到一月。

  第三位夫人和小妾,前后生过儿子,因为不幸前后都已夭折,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母亲临去世前,也没有让海家继续香火,在海瑞的内心里,他对母亲有很深的歉疚。

  在大明政界,都知道海瑞是忠臣,又是孝子,他三岁丧父,母亲忍受级大的困难把他教养成人,海瑞的朴直,就有母亲的影子,现在母亲、妻子、另有女儿,都已不在身边,被弹劾回家后,海瑞一直居住在老家,还好家田四十亩,可以温饱。

  此时已经六十六岁的海瑞,背负着政敌对自己的侮辱,在老家寥寂与伤心陪伴他过活,为了说服自己的内心,他一直期待着朝廷重新启用,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端坐在皇殿上的少年天子,是否还记得他这个老臣?

  自大明开国开始,忠、孝二字就是念书人所追求的,许多读圣贤书的人,只是口头上说一说,如他在顺天巡抚任上,核办的朝廷官员,大量侵占着土地,忠于国、忠于君、最后这些人都只忠于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挖大明的墙角。

  海瑞捡漏的屋子内,挂着忠、孝二字,在他很小念书时,这两个字就印刻在他心中,至今仍然让这两个字警惕自己,尽忠不易、尽孝不易,他自己有深刻的体会。

  此次与行人司行人一同前往琼山的董嗣成,感受到大明的幅员辽阔,从京城到南海之滨的琼山,队伍整整走了五千多里,一个多月的时间,让他尽览大明秀丽的风物。

  行人司是太祖时期建设的官属,洪武二十七年后定均以进士充任,行人为正七品,左、右行人为从七品,这是一个专业跑腿的部门,为天子跑腿的叫行人司,内阁、六部也都有自己的行人,朝廷一、二品大员,总不能亲力亲为吧?

  掌传旨、封爵、颁行诏敕、封爵宗室、抚谕四方、征聘贤才等等,都归行人司,以前这是一个美差,大明天子封爵三山五岳,封爵各地藩王,这也是可以见到天子的差事,可是万历八年的所有进士,心中有一种深深的刺痛,他们所有人成为人们讥笑的工具。

  凡进士皆为天子门生,有时机见到天子,学生见老师一面,再正常不外的事情,可是董嗣成他们万历八年庚辰科进士,都没有时机见到天子,只是听说少年天子英俊特殊,具体长什么样,他们也没有见过。

  状元张懋修为当朝首辅张相爷三令郎,听说殿试前夕因为逛青楼被锦衣卫拿进镇抚司,厥后被放回家,这样的人当状元,确实丢朝廷的脸面。

  董嗣成的祖父乃嘉靖时期礼部尚书兼翰林学士董份,浙江湖州人,家里是浙江屈指可数的乡宦,家畜僮仆不下千人,大船三百余艘,田地千顷,每年可入白银百万两,家有钱财,又有礼部尚书的祖父,科举浙江乡试第十名,次年殿试二甲第一名,高中进士后,又被选入翰林院,在别人还在观政的时候,他已经成为钦差,此次到海瑞的老家,把他叫到南京,随时期待陛下的召见。

  董嗣成与祖父、父亲并不是一种人,他虽然生长在富庶之家,可是看到别人被欺压,他会感受到不平,这一路上看到黎民的饥寒极苦感应同情,一路几千里所带几百两白银,全被他以种种形式给苦难的人,在他的精神世界里,出仕做官就要为国尽忠,为黎民服务。

  在原本的历史中,他提出把祖父董份侵占黎民的土地还给黎民,而且严厉惩戒家奴,他的本意散出去部门工业,黎民们获得了实惠,以后各人就可以相亲相爱的生活在一起。

  整个江南地域侵占黎民土地岂止董家一家,他这里想把田地退还给黎民,其他家虽然不愿意,最后董嗣成被弹劾罢官,回抵家后郁郁而终。

  一个是宁愿清贫的闲居官员,一个是满心理想新科进士,相互家庭纷歧样,目标出奇一致,凡事都没有绝对,嘉靖时期内阁首辅张骢就是董嗣成的目标,辞官回家只有一箱子书,其他任何事物都没有。

  出于谋利可以经商,念书出仕做官,要排除利己的行为,远行五千多里,董嗣成也想见一见南直隶人们口中的海青天,他认为海瑞之所以会被叫海青天,就是因为大明贪婪之人太多,如自己的祖父、父亲就是这样的人,贵为朝廷的礼部尚书与乡间举荐的孝廉,应为大明做一些为国为民的事。

  当刚刚二十岁的董嗣成把圣旨放在海瑞的手中,这位已经六十六岁的前应天巡抚很是激动,没有任何任命,也没有任何优抚,陛下就是想见一见海瑞,董嗣成也很想见陛下,听说天子少有聪慧,至今还未见天颜。

  董嗣成执门生礼拜海瑞:

  “刚峰公,上谕命你立刻启程。”

  海瑞已经欢喜忘乎所以,可以见到人们口中的天子,说明陛下没有忘记他,海瑞招呼族中亲戚置办酒席宴请钦差、行人。

  ……

  人们传统印象里,天子应该一言九鼎,可是此时的朱翊钧,成为紫禁城的囚徒,他既没有自尽的勇气,也没有同归于尽的壮烈,他佩服轰轰烈烈的正德,也佩服心机深沉的嘉靖,此时现在全大明最可怜的人,可能就是他。

  紫禁城西苑,似乎就像一个大王八,朱翊钧躲在王八壳子里,躲避后宫和文官的侵犯,漫长的日子里,他只能慰藉自己,好死不如赖在世,只要在世,一切就有希望。

  正德年间正德天子给自己加封威武上将军朱寿,内阁大学士指责他,陛下好好的天子不做,为何降为公爵?要是追封三代,岂不是先皇三代都要降级?

  朝中文官每天奏疏轰炸,或弹劾内阁,或弹劾六部堂官,一向存在感不高的勋贵,都被他们弹劾,虽然天子也少不了被骂。

  朝中几千名官员和各省官员的奏疏,进入西苑,犹如泥牛入海,没有任何消息,这些奏疏被留在奏章房,无声无息期待自生自灭。

  张懋修此时正架在火上烤,翰林院的同僚本能排斥着他,万历八年科举的状元没有见过陛下一面,身为内阁首辅的儿子,也被士林讥笑为关系户,每天在翰林院等着回家,然后躲在房里自身自灭。

  吏部尚书王国光,颇感惆怅,他已经几个月没有见过陛下,此时有些忘了天子尊容,几月前祈雨后,在皇极门陛下进入宫门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当今天子。

  山河照旧女人,他们的天子全都不要,他最心爱的杨宜妃后事,他也没有走出西苑一步,杨宜妃万历八年五月薨,无子,也未得晋封,太医曾经报过杨宜妃曾经有孕,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太医院的太医与杨宜妃一同离开人世。

  南京礼部、太常寺、另有南京勋贵、以及冯保的奏疏送抵京城,南京太祖陵寝修缮完成,所费白银二十七万两,各地藩王献银十三万两、宫中内帑出银十万两,其余四万两南京工部支取。

  内阁首辅张居正派行人通知鸿胪寺,召集朝中官员到西上门,叩门请求觐见,内阁认为太祖陵寝修缮完成,陛下的心病应该好一些。

  已经三个多月,陛下再不出来,他们真没脸继续待在内阁。

  朝中内阁、六部、九卿另有勋贵,各自带着奏本,想要与天子论辩一番,他们要欺压陛下从西苑走出来,继续充当他们的傀儡。

  近千人跪在西上门,不止西苑可以听到,就连后宫也能听到大臣们的哭闹声。

  坐在玉熙宫中,正在闭目打坐的朱翊钧听到大臣们的哭闹声,派张鲸出去检察。

  朱翊钧身体虽然十九,精神已经九十,没有自尽的决绝,也没有鱼死网破的勇气,只是在世等死而已,他现在就如大明帝国一样,外表看似富贵,里面已经行迁就木,任何人都不能改变,整个权要系统他这个天子改变不了,张居正更改变不了,后世所谓的张居正新政,只是后人强加上去的,这是一个没有法的朝代,每个官员都在凭据四书五经上的圣人经典治理着这个庞大的帝国。

  一条鞭法不能改变大明财政,只会让官员越发糜烂,只会加速土地吞并的速度,朝廷上的所有政令,如果不偏向所有官员利益,那么将会执行不下去,宋朝的魔咒此时笼罩着庞大的大明,字面数据虽然是天下第一,里面已经千疮百孔。

  白银运到九边各镇,大部门都再流入京城文官的口袋,将领吃空饷喝兵血,没有白银时另有所收敛,有了白银后,贪污开始明目张胆,为了自己的利益,边将小部门钱用来养家兵,大部门银钱行贿朝中官员,落入自己口袋里只有少部门。

  难道这就是万历新政吗?

  边军成为军官种地的奴隶,所有军官开始养家兵,大明整个军队烂透,李成梁这样的边将,要是不能行贿朝中官员,险山参将职位都不能世袭。

  李成梁杀良冒功,宅兆中的黎民都被他刨出来,顶替首级,多次杀良冒功,黎民认可去草原,都不愿意在辽东,因为冒放逐功,张居正为了牢固自己首辅职位,睁一眼闭一眼,这是特么什么名臣?

  当天子,当个屁!

  朱翊钧没有见官员,他们在西上门跪了一天,他已经心死,期待着死亡,官员们也已经心死,都知道大明距离灭亡不远。

  整个大明收益最大的就是文官士绅阶层,受苦的只有皇族宗室和黎民,一个饱受天下议论,获得的最少,被指责最多,黎民处于被聚敛的阶层。

  用朱翊钧话评价大明文官士绅阶层,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杀害多位天子,史书上不见纪录,现在声称没钱,就缺少李自成这样的人教育,只有李自成这样的人,才会让他们知道手段。

  明朝灭亡后,又开始纪念明朝,孩子死了,来奶了,清朝江南三大案干的漂亮,奏销案、哭庙案、通海案杀他小我私家头滔滔,一个个赞美清朝天子圣名。

  要想收税收的快,就要把刀磨快,这是治理文官士绅最有效的措施。

  西上门叩门事件轰轰烈烈开始,最后不得不草草收场,文官们破口痛骂他们的天子,而大明天子都懒的理他们,既没有廷仗,也没有发配,无声是最尖锐的武器,几名官员以为会名扬天下,结果就是被人们评价:

  讪君卖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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