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脱手（上）
御书房。
李承乾告退后。
李世民从暗格拿出一个黑匣子，小心翼翼取出长孙皇后用完后的药瓶。
若有所思。
此等工艺，天下能工巧匠皆不能成。
郑先一个小小的商贾子弟为何能获得此物，从未学过医术，却能将命悬一线的观音婢治好。
此人身上有诸多疑点。
莫非是神仙转世？
李世民自顾自地发笑，摇了摇头，否认了这一料想。
看着瓶子上的字符。
瓶身上字体形似华文，依稀可以明白，下面这段符号又有何意？
从书架上取下番邦的书籍对比起来。
郑先从东宫出来之后，转身去了西市。
香料铺最近生意昏暗，几名伙计慵懒的擦拭着台柜。
“要俺说……这次恐怕凶多吉少，不知还能不能留在郑家做工，掌柜这十多年，对俺们太好，俺舍不得离开掌柜。”一名伙计话语中满是哀愁。
“俺觉得掌柜肯定能挺过来，你忘记去年掌柜屯菽被郑少爷力挽……横竖就是救活了，好人有好报，掌柜这样的大善人不会倒霉。”另外一名大汉回应，长年累月的跟商，脸庞被晒得黝黑，眼珠同样也流露淡淡忧伤。
郑先还未跨进门槛，听见里面的谈话，嘴角微微上扬，看来老郑手下的伙计都还挺忠心，这要换成原来那个时代早跑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这种事情就算发生在自己身上，预计就地会选择提桶跑路。
“客官您请……少爷！”坐着的大汉习惯性的招呼客人，待看清客人面容，语气中带着惊讶和欢喜。
郑先摆了摆手，笑着道：“大海，最近香料收的如何。”
“回禀少爷，同行嫌我们价给的太低，俺……俺。”大海欲言又止，神情带着歉意。
郑先知道，这是一定。
先不说背后有世家在黑暗使计，光是香料上涨的价钱就足以让人动心。
他敢相信，没有受世家指示的商贾，也在黑暗囤货。
自然坐上椅子和大海几人聊着闲话。
...
郑观礼左脸肿胀，从货库清点完香料，忧心仲仲，眉头不展。
大总管赵喜跟在身侧，眼中满是愧疚，见四下无人，扑通一声跪下，痛哭流涕：“掌柜的，都是我欠好，害了香料铺子，掌柜……您报官吧，这件事我一力肩负，都是我都错，才让铺子遭此浩劫。”
“厮闹！”郑观礼一声呵叱，停住脚步，语重心长道：“你一人如何继续，这件事都怪天杀的蛮子，香料铺能有今天这份成就，你着力不少，跟老夫走南闯北十五年，老夫岂是薄情之人，别再说这些浑话，快起来。”
老泪纵横的赵喜摇了摇头，朝地上猛地磕头：“赵喜这条命是您给的，掌柜的……报官吧。”
和货主打交道一直都是赵喜卖力，这次的大货物买卖也同样，按老例买主契约上只会写上三成赔金。
这次为了买卖能顺利成交，赵喜情急之下选择三倍赔金，好巧不巧，遇到货物被劫。
他知道这次难逃一劫，这件事情发生后，不止一次和郑观礼讲过报官抓人的事情，可都被郑观礼一口谢绝。
肠子都悔青，心里满是愧意。
“再敢言语报官，严惩不贷，香料铺是有困境，但不代表就彻底倒了，老夫就是赔上家底，也要保住香料铺，在此之前，给老夫打起精神，还指望你继续为老夫效力。”郑观礼扶起赵喜，慰藉道。
他心里清楚，这次凶多吉少，账房并没有几多银两，三万贯照旧上次卖菽后的存银。
事到如今。
只能选择卖商铺周转，再向林老弟借上几万贯。
赵喜鼻子一酸，眼眸中带着深深愧疚，弯腰深深鞠躬。
郑观礼又嘱咐了几句，接着急遽向前堂赶去，今天约好所有的伙计都回商铺荟萃，该遣散的遣散，每人一贯，看成散伙费。
至于郑先去求太子这条路，他没报多大希望。
一个小小的香料铺不值一提，太子日理万机，更别说脱手相助。
前堂。
郑先坐在椅子上，细细品尝白开水，汤茶这种工具他喝不惯。
众人见到掌柜出来，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
“掌柜，武功县未收。”
“泾阳县未收。”
……
十多个县府收的香料还不够百斤，郑观礼心知肚明此时香料难收，却没想到如此困难。
郑观礼摆了摆手，示意稍安勿躁，和郑先眼神对视一眼，走向偏房。
“儿，太子哪里……”郑观礼小声问道，渺茫的希望也是希望，一脸期盼望着郑先。
“阿耶，太子说了可以平价将国库的香料卖出。”
此话一出，郑观礼眼前一亮，心猛地顿了一下，脸上压抑不住的开心，喃喃道：“太子殿下心忧为民，先儿……这平价实为不妥，当多出一成。”
突然的喜悦让郑观礼语无伦次，一拳锤在身旁的柱子上，将这几日压抑心中的烦闷统统泄力。
“不外，儿子没有允许。”郑先眼中满是认真，世家的事情不能告诉阿耶，他怕郑观礼蒙受不了，自己要亲手抨击回来，通过智慧和经验，不靠权势。
“阿耶，儿子有妙计，不仅能定期交货，有可能还小赚一笔，香料铺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置惩罚，阿耶放宽心就成。”
郑先看着险些要抽已往的阿耶，连忙慰藉。
郑观礼总感受这句话在哪里听过，但是又想不起来，细细一想也对，先儿脑瓜子智慧，而且另有祖宗保佑，说不定像上次一样转败为功。
况且太子天大的膏泽，就是做牛做马也还不起。
“阿耶没用，还要靠儿子出谋划策。”
“阿耶，都是一家人。”郑先慰藉一句。
从始至终。
郑观礼没问一句措施是什么，哪怕将家底赔个底朝天他都认。
出于内心深处的那份信任。
郑先来到前堂，付托伙计将大门禁闭，今日不营业。
在伙计们的脸上纷纷扫视一番，语气严肃：“从现在开始，香料铺一些事务皆有我做主。”
“想必有人还不知道我是谁，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郑先，郑观礼是我阿耶。”
此话一出。
伙计脸上忽变，眼底添上几分亮色，华县男在长安城身名远扬，今日一见，果真是个俊俏郎。
最为主要，去年屯菽也是华县男出的主意，才气转危为安。
郑先又说道：“想必不少人认为香料铺到了生死生死，凶多吉少的田地，错！某告诉列位，现在才是挣大钱的时候。”
伙计们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难道华县男蒙受不了，患失心疯了，这……
“大海，现在香料什么价钱。”
这群伙计中，郑先只认得大海。
大海上前一步，拱手道：“少爷，在此之前，香料价钱一直都在七贯，现如今已到了二十五贯，而且还在上涨。”
这个时期香料主供王侯将相享用，一般寻凡人家有这钱还不如买头牛。
郑先点了颔首，付托道：“将库房里的香料尽数抛售出去，价钱就按现在的来，今日开始能抛几多就抛几多，明天这个时辰，所有人在这里汇报。”
三倍的价钱，库房里的香料足以赚一笔。
至于后面货物的事情怎么处置惩罚，郑先心里早有计划。
脑海里自然想起高中看课外书的一小我私家物，索罗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