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帝王与世家
东宫后花园。
侍女站立在太子妃身侧，话中带着恭维：“这鱼儿真怪，婢子时常抛食，却不见争抢，反而见了娘娘，在向娘娘求恩宠一般。”
水波泛起涟漪，五颜六色的锦鲤冒出头，争先恐后的抢食，吃饱的鱼儿翻动身子，鱼尾拍打在湖面，接着钻入湖底。
苏妃嘴角浅笑，柔声道：“鱼儿欢快自由，每日有人送上吃食，倒也没有烦恼。”
立在一侧的侍女眼眸轻轻瞥向凉亭中的太子，小声道：“娘娘，殿下心忧朝政，这两日为了华县男的事情，更是整日呆在书房，婢子斗胆多嘴，殿下冷落了娘娘。”
将手中的鱼食扔向湖面，苏妃在侍女的脸上停留几秒，柔声道：“小环，言殿下不是，再有下次严惩不贷。”
小环是从小随着自己，她自然清楚小环出于美意，难道自己不清楚，殿下开始对自己冷淡了，这一月的时间甚至都没有在寝宫留宿。
作为太子妃，苦楚只能憋在心里。
绣帕擦了擦手上的水渍，看着白洁修长的手指，脸上恢复如沐东风的笑容，迈着曼妙的法式走向凉亭。
李承乾手捧一本古书，抬头轻轻一瞥，点了颔首，接着低下脑袋。
“殿下，臣妾近日偶得一本古书，其中有不解之处，不知能否请教一二。”苏妃自然向杯中添上酸梅汤，一双美眸带着切盼。
“噢。”李承乾微微惊讶，苏家有不少孤本藏书，这确实值得一观，放下手中的书籍，笑吟吟道：“虽然可以，古书在哪？”
“妾身放在了寝宫。”见李承乾上钩，苏妃心中泛起淡淡欢喜和哀愁，柔柔弱弱道：“殿下稍后要处置惩罚朝廷之事，臣妾想着，等殿下忙完正事也不迟。”
“爱妃说的极是，本宫这一段时间倒是冷落了你，切莫怪罪。”李承乾一双大手握住苏妃的嫩手，深情道。
苏妃身世各人闺女，名门望族，自小的管教有方。
哪里受的了这一出，俏脸瞬间染上一抹红晕，本想抽脱手，心里微微一顿，见宫女都在远处，也不再挣扎，任由李承乾握住。
眼睛躲闪，丝绝不敢直视。
李承乾微微一叹，苏妃哪里都好，就是太守规则。
没意思。
结婚都快两年，至今照旧同一个姿势。
虽然这些话只能心里说说。
“华县男，殿下在后花园等您。”东宫前厅，侍女福身行礼，看向郑先的目光散发异彩。
华县男的事迹在长安城广为流传，光是两首诗就足以惹得女子倾心，香玉被女子们视为珍宝，后一首被长安才子视为指路明灯。
大唐的男爵，同时迎娶两位花魁，风物无限，最重要，小香两姐妹作为妾室，该有的礼节一样没少，大办宴席，从正门进，三百九叩。
这样的男子怎能不倾心。
郑先颔首，嘴上挂着标志性的微笑。
在侍女的领导下，来到后花园。
贾初脸上挂着讨好，如今自己被殿下处罚扫厕半年，再也不敢多嘴，如实禀告道：“殿下，华县男体现正常，没有张皇的样子，倒是华县男的父亲，在祠堂上香。”
“殿下，奴才下去扫厕了。”贾初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身体却没有丝毫要走的行动。
“嗯，下去吧。”李承乾颔首，没有再多说一句。
贾初行礼，眼底闪过一丝委屈，郁郁寡欢的离开。
殿下这次是动真格。
李承乾放下手中的古书，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难道郑先有措施处置惩罚这件事，孤不相信他能凭空变出这么多香料来，这次无论怎么说，也要把他拿下。
“微臣郑先，参见太子殿下。”亭子外面，郑先拱手行礼道。
“郑先，这里没有外人，过来坐吧。”李承乾笑吟吟看着郑先，对着周围的侍女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郑先也不客气，自顾自地倒上一杯酸梅汤，一饮而尽，看着湖面的涟漪。
在这里钓鱼肯定很爽。
现在就是比耐心，谁先开口谁输，他知道这次让李承乾资助肯定要支付价钱，如果没猜错，一定又是搪塞世家。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也只有他来最为合适。
没有配景靠山，况且最开始治好长孙皇后所做之事，李世民心里没有杀心，他肯定不信。
世家盘根错节，若是玩偏激了。
他敢相信，李世民和李承乾第一个推他来当替罪羊，以平息世家怒火。
帝王无情，亘古稳定。
史书上李世民是个明君，但同样他手中的鲜血也许多。
自己先开口，还不得任由这对父子漫天要价。
两人坐在凉亭，一言不发，静静看着水面低垂的树枝，偶尔一只鱼跃出水面，含住树枝上的花蕊。
“最近可好。”
“托圣上，太子洪福，如今大唐歌舞升平，黎民安身立命，微臣最近很好。”
两人同时拿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
“孤听闻，郑家生意上出了些问题。”
“殿下百忙之中体贴微臣家事，微臣谢谢不尽，生意有赚有赔很正常，不外是一点香料而已，微臣定会处置惩罚好。”
“不外……微臣最近被阿耶唠叨的脑袋都大了，昔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微臣想和殿下再请上一些时日，了却家父心愿。”
一阵微风吹过，李承乾微眯着眼，“若是这背后有世家的影子，应当如何。”
郑先心里一怔。
这里面果真有世家的身影。
嘶！
这照旧两月前订下的货物。
郑先感受头皮发麻，一阵后怕。
世家还真是阴魂不散，有本事换天子啊。
整天搪塞自己算个毛。
“世家搪塞我这个平头小老黎民作甚。”郑先没有去看李承乾咄咄逼人的眼神，云淡风轻道。
这里面肯定有自己不知道的，要探探路。
“郑先，这次只有父皇和孤能保住你。”李承乾声音带着低吼：“第一次进东宫，你就被世家盯上了，难道还不明白吗，除了为孤效力，你没有第二条可选。”
第一次进东宫。
郑先一愣。
难道是因为自己救活了长孙皇后。
见郑先一头雾水，李承乾嘴角微微上扬：“当初伴读，群臣原来举荐了一位世家子弟，恰好你救了母后，父皇临时改变主意，让你做了伴读。”
卧槽！
郑先心里开始骂娘了。
李二城府之深，这TM早就下好一盘棋。
怪不得不斩自己，原来是留在这里用。
想到前频频发生的事情。
心里一切明白。
行贿太子被三言两语乱来已往，这样大的事情，李世民没有深究，反而轻描淡写处置惩罚了。
这是在挖坑。
斩狗官也是，前几月都没听见一句弹劾，李世民就等一个时机和世家争斗。
这……
自己还天真以为能逃出世家和朝廷纷争，没想到一直都死死被按在哪里不能转动。
李承乾见郑先陷入沉思，心里多了几分自得，脸上却没有体现出来，平淡道：“孤可以帮你筹齐香料。”
接着拍了拍手，很快两名尸体被太监抬上来，“这二人是在郑家庄发现的，一看就是军中妙手，皆是世家派来谋害你的人。”
“昨日父皇赏了程老将军和尉迟将军几坛美酒。”